山澗本就陰雨連日,地上濕冷,這麽躺下去準得出問題。“昨天不讓你上來你偏來,今天允了你反倒是不依了?”花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揪著耳朵給他提上了床。然而躺到床上之後沈爻倒是沒多做掙紮,隻是小心翼翼地睡在床沿邊上,側過臉去沒看花尋。乍一看到真跟花尋強迫他似得。“師父。”“怎麽了?”“師父一定覺得此次是沈爻太過任性了些罷。”說話的時候沈爻依舊是背著身子,沒去正眼看花尋。說實在的,花尋覺得已經不是太過任性,是非常任性加蠻不講理外加想去送死。但是想到卡上即將多出來的一串零,花尋又覺得其實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這會兒說這個是迷途知返了?”“沒,就是想和您說,哪怕覺得沈爻任性這趟也執意要去。”花尋覺得讓他躺地上著涼挺好的。實在是不把人氣死不善罷甘休。“開玩笑的。之前沈爻說過,如若有一日名揚天下之後才會迴師門,但是現在似乎把這一切給弄糟了……一點閑言碎語而已,切莫放在心上,師父晚安。”花尋覺得他說話沒頭沒尾的,每個字都認識,但組合到一塊兒就不明白了。最後想了想還是沒多問,橫豎已經決定走這一趟了,想必一切答案自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山中無歲月不是瞎說的,一晃就接近了請柬上寫著的日子。這些日子來花尋總算是沒忘了正事兒,背著三個徒弟把常用的幾個法術和基本的劍法學的七七八八。畢竟這一次跟著的全是正道人士,再丟人現眼可沒人幫他兜著了。四月末的時候塵世已經轉熱了,山澗之中卻還是有些冷冽。元芷和岑安瞧著師父和師兄才剛迴來沒多久,這就又要走,不禁有些擔心。尤其是元芷,悄悄的拉過花尋,盡可能的壓低聲音問道,“師父,您沒攔著師兄?”“沒攔。不過放心,我們會活著迴來的。”花尋知道她擔心,在她問出口之前就補了一句。元芷抿了抿唇,沒再說話。畢竟上一次元芷記得,也是這麽個風和日麗的天,沈爻走的風輕雲淡。問他歸時,隻答名揚天下之後自會迴來,到時候把酒言歡。結果把酒言歡是沒等到,等到的隻是個冷冰冰再也不會說話的沈爻。不過至於這人為什麽能“死而複生”元芷沒多問,畢竟假死之術也是常見手段,算不上新奇。“別那麽擔心,”花尋說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十拿九穩的把握才敢走這一趟的。”說是十拿九穩,其實一分把我花尋都沒。橫豎是安慰之言,對方信了就好。沈爻對於要再次離開這個地方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隻是拉聳著腦袋沒有說話,等著花尋把事物全部交代清楚了之後,兩個人才一道出門。沈爻生性並不鬧騰,光是看著他那副麵容就能猜的出來,所以一路上難免有些悶的慌。不過沉默些也好,能免去不少麻煩。一路上前行的也快,一晃幾日便過去了。到底因為體質特殊於凡人,花尋這一路並未覺得勞累。然而今日卻是無端乏力,體內總有一種奇怪的異樣。這種異樣持續了大半天也未能消退半分,入夜的時候花尋總算是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什麽。距離從九重仙閣出來已經一個月了。如此說來……上一次在河道旁邊躺了兩日硬生生熬過來但是事兒花尋還記得。而且當時聽說來話長大哥說過,如果不解決,下一次便會更加猛烈。雖是不會致死,但也僅僅限於不會致死。花尋光是想起來那種觸感身上就是一陣戰栗。尤其是沈爻還在身邊。不過該來的總會來的。發展到走一步都是煎熬也不過是幾個時辰之後的事兒。花尋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心想著要如何甩開沈爻才好。“師父這是怎麽了?”入了夜之後,兩個人並肩走在繁華的鬧事之中,大抵是離的太近,哪怕是花尋動一動手指沈爻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更何況是全身顫抖這麽大的動作。“哪兒不舒服嗎?怎麽一直在抖?”花尋還沒找好理由,就已經先一步被對方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