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鎮定的胡開清看著監控探頭反饋的圖像麵無人色,現在可不是下城有險可守的時期了,兩道合金大門被炸得稀巴爛,甬道又被挖穿,下城在喪屍大潮麵前就是寬衣解帶的小嬌娘,隻有撅屁股挨艸的份兒。


    胡開清意識到必須做點什麽,他拉響了監控室內的警報器,紅色的警報燈在基地內部閃爍,鳴爆聲響徹下城。就在大家不明所以之際,基地響起了胡開清的聲音。


    “我是胡開清,現在我宣布下城進入最高警戒狀態,我是胡開清,現在我宣布下城進入最高警戒狀態。”


    林河聽到警報聲怒氣衝衝的闖入監控室,名義上,他才是最高領導。作為基地的一把手,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觸發了最高警戒狀態,這是要奪權的前奏啊,這讓他惱羞成怒。


    須知道,即便是這兩日下城麵臨極度困難的局麵,也依舊沒有開啟最高警報級別。那是因為,一切都還在可掌控的局麵之中。


    但是這個胡開清居然擅自主張,開啟了最高警戒,他要幹什麽?


    “胡開清,你要做什麽,還有沒有規矩,這裏我才是老大!”林河衝進控製室,衝著胡老爹厲聲吼道。


    監控室內正在進行整個基地的擴音器講話,結果林河的怒吼也第一時間傳達到了每個人的耳朵之中,每個下城聚居地的民眾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一個是寬厚載德的林市長,一個是鐵血安邦的胡老爹,兩人俱是下城的精神脊梁,此刻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卻公然爆發出矛盾!


    胡開清並沒有理會林河,而是繼續對著擴音器說著:“所有人,生活區、軍事區、儲存區所在下城的每一個人,帶上武器裝備和護具,立刻趕往二道門位置防禦工事處。我再說一遍,這不是演習,這是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這不是演習,這是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


    進攻下城的侵略者,這裏是下城指揮所,現在我給你們一個贖罪的機會。帶上你們的武器,到防禦工事前,作為戰鬥的第一序列。你們沒有選擇,如果你們拒絕,我將立刻下令消滅你們。”


    曠野上的軍士,在自己的將軍不惜殺死自己人也要破開甬道跳將下去的時候,發現了事態的與眾不同。而吳龍那一嗓子大喊道破了天機,所有的軍士才驟然發現己方部隊已經落入了喪屍大潮的包圍圈。


    滾滾而來的喪失大潮洶湧澎湃,曠野裏的幽綠光點密密麻麻不計其數。


    自大災變爆發以後,人類的曆史簡而言之就是一部對喪屍的抗爭史,翻開曆史書的第一頁,赫然寫著一句話即一個真理:在喪屍潮麵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勞無功的。


    每當爆發喪屍潮,人類紛紛選擇蟄伏和逃匿,許多人口眾多實力強大的聚居地都在與喪屍潮不自量力的對抗之中灰飛煙滅。能夠長久存在下來的聚居地都具有躲避喪屍潮得天獨厚的優勢。


    好比下城,潛藏於地底,兩道合金大門安全的保護了聚居地,而甬道狹窄的麵積也減少了防守的壓力,喪屍還沒有聰明到學會掘地三尺,所以一次次喪屍潮,下城總能安然度過。


    又好比樹之原,這一片土地劃水而治,河流是喪屍在自然界中唯一的天敵,有河流在,所以樹之原不必擔心喪屍潮。而高居於樹顛的人們,也不必害怕喪屍,因為喪屍幾乎都不會爬樹,雙保險之下,樹之原也能夠聚集大量的流浪人群組建聚居地,哪怕這些人餓得不行。


    而方家村聚居地更是環境利好,四麵環水毗鄰樹之原,炸樹為橋直接通向樹之巔。北岸有起落橋架,有守備軍,進可攻退可守,趁喪屍打個盹的時機還能越境開縣撈上一把,井然一開掛的獨立王國。


    但是,此刻的下城,最大的屏障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漏洞百出的防線。


    吳龍手下的軍士們發現了喪屍潮近在咫尺的蹤跡之後,誠惶誠恐爭先恐後的跳下甬道口,就好像下餃子一樣。這些人跳入甬道之後,又發現下城聚居地的民眾們此刻都是全副武裝槍炮伺候,不少人瞬間生出了人生悲哀莫過於此的感歎。


    好在吳龍已經被林二製服,雙方尚且還算克製,待到吳龍大唿喪屍之際,下城的有些聰明人已經反應過來,能把這些侵略者逼來狗急跳牆的,大概也隻有喪屍了。隻是這需要怎樣的喪屍,才能把這幫人嚇成這樣?


    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外麵的世界這些天正在爆發大規模喪屍潮,這個消息僅僅被控製在少部分人手中,目的就是為了減少恐慌心理的蔓延。


    但是當胡開清用全下城都能聽到聲音宣布最高警戒的時候,下城那些知情者立刻聯想到了事情最糟糕的可能,不由得暗暗叫苦。


    果然,當胡開清放下血海深仇開始動員侵略者協助抵禦的時候,所有人都了然了,這抵禦的對象大概已經不言而喻。人與人之間發生戰爭,這是人民內部的矛盾;而人與喪屍之間的戰爭,那可是物種滅絕的矛盾。


    吳龍果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立刻開始整頓軍隊,進入工事準備抵禦喪屍,隻是可惜倉促撤退,大量武器輜重都遺失在曠野,恐怕彈藥供給的問題會非常大。


    監控室內,林河盯著監控攝像頭久久無語,一切情緒都已經褪去,連同精氣神都褪盡。野外攝像頭反應迴來的情況讓林河對這次災難的抵禦不報絲毫的信心。


    他常常自詡為智多星的頭腦此刻已經亂作漿糊,他看了很久攝像頭,終於意識到要做點什麽。


    “你說,你有幾成把握,挽救聚居地,要什麽你盡管說,隻要我給得出的,我都給你。”林河近乎失去理智。


    這種情況二十年來隻發生過一次,那就是十年前,近似相同的境地,是胡開清一夫當關,力挽狂瀾。如今,林河又將希望寄托到了胡開清身上。


    胡開清坐在真皮椅子上,神色憔悴。他本是高齡老者,自從斷臂以後,他身體狀態就開始每況愈下,加之連日作戰,早已經是油盡燈枯。現在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滅頂之災,胡開清又能有幾分把握呢?


    “沒用的,林河。我老了,不是當年的那個披荊斬棘的人了。而且這一次內憂外患,不比從前,下城恐怕在劫難逃了,你還是安排後路吧。”胡開清神情黯然的說。


    “後路,能有什麽後路,自來下城都一條路,今次擋不住喪屍潮,我們都得死!”林河神色俱厲。


    “嗬嗬,林河呐,這些年你讓趙鐵搗鼓那些玩意兒,老趙都告訴我了,你還是不要表演得如此投入。話說要不是老趙告訴了我,你早就已經布置好了後路,我恐怕還得被你騙過呢。”胡開清冷笑道。


    林河看起來寬容仁厚的臉麵上瞬間憋出豬肝色,沒有什麽事情比謊言被當麵戳穿來的尷尬。


    林河作為下城的決策者,那是末世之前就開始的。作為國家對於這個科研機構最後指派的一名幹部,林河並沒有專業能力。林河既不會打架也不會作戰,更不具備野外生存的能力。說到底,林河就是一名職業官僚,為了當官而當官的人物。這種人最大的本事不在於創造gdp和造福社會,而在於製衡和權術,能夠把下城都撈在手裏玩轉開,這就是林河最大的本事。


    林河在末世之後請來在軍隊之中服役的表親兄弟林虎,再收容了貪得無厭的林三,三個人掌握著大量人口資源抱作一團,將其他勢力吃得死死的,下城聚居地因此開始受他們主導。


    後來聚居地元老科研所眾人在幾次莫名其妙的x病毒爆發之後死傷殆盡,老趙事故雙腿盡斷,下城科研一係人馬不足為慮。隨著時間的推移,下城各種小勢力被整合,隻剩下胡開清這一隻人馬。


    隻是末世當前,正直用人之際,胡開清戰力卓絕是把好刀,林河離不開,特別是十年之前那場惡戰,更加彰顯出胡開清的作用。加之胡開清剛正不阿倒有幾分迂腐,根本玩不過林河等人,所以林河才能容得胡開清很多年。


    作為一個職業的官僚,如何保住既得利益是官僚必修的科目,這個學科的題目發展到末世以後逐漸演變成如何保住性命和財富的命題。


    所以林河一直在私下開始為自己準備一條穩妥的後路,這件事隻有極個別心腹和老趙才知曉,因為老趙作為下城唯一存活的建造者,想要埋條後路離不開其的幫助。試想林河自己瞎搞,萬一挖到什麽重要的電路,瞬間把自己點了,那不是悲催的很,所以老趙才會成為這個“狡兔計劃”的實際操作者。


    老趙雖然雙腿殘疾,當年那些事兒可看得門清,x病毒會莫名其妙在下城爆發足足三次,直到科研所內的掌權者全都變成喪屍被爆了頭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這本身就是透著蹊蹺。而自己的腳也稀裏糊塗折在“意外事故”之中。老趙不是傻子,心裏有本帳呢。關鍵時候,老趙從來不是別的誰,他都在為自己代言。


    所以,老趙將一切都告訴了胡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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