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魚盯著神情認真的蘇離,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擺了擺頭,她也知道既然他要參加院試那自然不是什麽難事,要知道當初她的父親都親口稱讚過蘇離,這樣的殊榮整個大秦都沒有多少人能夠得到。


    放下四枚錢幣,蘇離對著遠處依舊在忙碌的張嬸叫道:“嬸,錢我放在桌上了。”


    自蘇離點破了方魚的身份,其餘之人都本能的恭敬看著他們二人,如今目送了兩人的離去,自然是鬆了一口氣,不少百姓看向那名少年的目光都充滿了不滿。


    少年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快速的消失在了遠處。


    ......


    ......


    要送方魚迴家,必然是要去侯府,而今日他本就需要去一趟侯府,感受著體內那抹寒意,他知道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


    兩人漫步在街道之上,緩緩的走向了丹陽城的深處,如今在這裏安家落戶的都是在丹陽城內一等一的大人物,四品以下官員根本沒有資格居住在這裏。


    方府,便是那最為雄偉的一座府邸,原本安靜的侯府門口今日變得更加的安靜。


    一對百人鐵甲戰士分布在侯府門外,在一旁還站著十數位手拿著大黑傘的黑袍官員,其中六名臉色蒼白的官員目光驚恐的看著侯府的大門,似乎在等待什麽。


    之所以如今的侯府門口如此安靜,不是因為那百名鐵甲將士,而是那一柄柄漆黑的大傘。所有認識的人們自然都會選擇遠離這些人,監察院,有著陛下賦予監察天下的大權,百官皆在他們監察範圍之內,四品一下文武官員可以先斬後奏,這樣龐大的全力之下必定得罪了太多的人,不過監察院依舊獨立世間,不受任何威脅,在帝都那座大院之內有著一個用白羽仙鶴袍墊屁股的老人。所有人都知道帝國一院一府兩位老人乃是當今天下最為強大的修行者之一,任何不滿在那位老人手中的劍下都會變得蕩然無存。


    大秦爭霸天下的時候,陳院長便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強大,如今快有五年沒有看見他出手了,但是沒有人敢否認他的強大。隻因為那些已經很強大、很恐怖的大人物,麵對老人依舊恭敬的低下自己的頭顱。


    “監察院的人怎麽來我家?”方魚有些疑惑的低聲嘟囔一句,不過她也知道這些事還無需了解。


    蘇離的目光投向了人群中那‘熟悉’的麵容,心底不由的湧起一絲悲傷,卻被他強行壓了下去,藏在袖袍下的左手不由的握緊了一點。


    刑部尚書親臨侯府,似乎真的有些問題。“我有些不便送你過去。”


    方魚一把拉住蘇離的衣袖,疑惑道:“你不來怎麽參加三天之後的院試,你體內的東西整個大秦也隻有寥寥幾人能夠壓製,而隻有我父親能夠幫你,你不來,想死嗎?”


    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都忘了它似乎要來了。深吸一口氣,蘇離陪著方魚走向侯府。


    就在兩個小家夥靠近的時候,一名中年官員正好邁步走出,狹長的雙眸透出絲絲寒意,一襲修長的黑袍襯托著他的氣質更加的陰冷。


    “他怎麽來了?”


    “他是誰?”蘇離自然是聽見了方魚的輕語,略帶好奇的詢問道。


    “監察院六通判之一,當朝三品,丹陽郡內所有監察院官員的老大曹乾坤。”


    “監察院除去了那位如今很難出現的陳院長之外,掌管著監察大權的便是三律首六通判,他便是如今丹陽郡內最令人畏懼的存在。”


    抬頭望了望完全漆黑的天空,曹乾坤那雙狹長的眸子近乎眯成了一條縫,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他心情很不好,心情不好自然是想要殺人。


    “你徐鳳來既然敢殺人,那我有什麽好怕的。”


    太平令死了,葬在了洛河,如今早就化作灰塵沉入河底,這讓他怎麽和院長交代。


    低下頭,目光冰冷的注視著那六名臉色蒼白的監察院官員,曹乾坤伸出了他的右手,不得不說這是一雙非常幹淨的手,細平的指甲之中連一點贓物都沒有。中指輕輕的搭在食指之上一道陰寒的劍氣湧現而出,如同來自九幽的寒氣一般。


    寒劍輕輕沒入三名男子的頭顱之中,刹那間那三名男子的身軀被寒氣侵蝕,化作了三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大人......”另外三名男子驚恐的看著曹乾坤,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大人物居然會出手。。


    殺了三人,似乎宣泄了一些殺意,曹乾坤漠然道:“脫了你們的官服,交出黑耀,既然選擇了徐家,那麽你們便不再是監察院的人,徐家既然敢殺我的人,那麽我便殺給他看看。”


    還活著的那三人知道今日不用死,那是因為如今還在府內的那位大人物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看著死去的三人,一直站在徐鳳來馬車邊上的黑袍老人,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直刺曹乾坤,冷漠的說道:“曹通判你這是在挑釁徐尚書,你真以為你有這樣的資格?”


    曹乾坤不屑的看了一眼老人,帶著其餘監察院的官員轉身離去,一道不屑的聲音緩緩傳了過來,“天我都踏了,人我自然殺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方魚和蘇離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一臉震驚的向前走去。


    侯府的管家自然不在乎門前發生的一切,看著二小姐和蘇離的到來,微微一笑,指了指大廳的方向。


    方魚和蘇離心領神會,壓住心底的驚駭,走進了侯府,對於侯府的建築蘇離不陌生,八歲那年他便來過一次。


    在兩人步入通往大廳的大道之上,迎麵走來一位青年男子,徐鳳來淡淡的看了一眼兩個小家夥,沒有任何表示,直徑走了出去。


    一日之間,兩次會麵,蘇離輕輕依賴了目光,心底的殺意被他壓下不敢有一絲的妄動。


    迎麵而過,徐鳳來微微皺了皺眉頭,走出侯府,迴望了一下那消失的身影,一點特別的感覺縈繞心頭。


    “查一查剛剛進去的那個少年。”


    “是!”


    ......


    ......


    步入大廳,端坐在大廳上方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劍眉星目,不怒自威,僅僅隻是坐在那兒便如同一座大山壓落一般,強大的威壓令人感到窒息。這個男人自然便是大秦八位侯爺之一神威侯方毅。


    “來了。”


    方毅的聲音很有磁性,聽上去非常的舒服,似乎對於蘇離的到來沒有任何的吃驚。


    “來了。”


    麵對大秦侯爺蘇離沒有任何的緊張,有的隻是一種徹底放鬆的感覺,因為他知道在這裏這天下間任何人都不可能殺死自己。


    方魚吐了吐舌頭,乖乖的在一旁找了個位置坐下,她知道父親和蘇離之間還有話說。


    “當年你救了魚兒一命,我便答應過你這一生我可以還你三命,也是那一年我幫你壓住了它算是還了你一命,如今四年已過,我可以再幫你壓住一次,這便是第二命,而後四年之後我還可以幫你一次,那之後方府便不再欠你,可對?”


    蘇離點了點頭,注視著那雙平靜的目光,認真的說道:“四年之期到了,我不想死,所以我必須來。”


    “你身上既然有天人五衰,本就活不過八歲,如今我能幫你擋住前三次,為你向天借來十二年,那之後便需要靠你自己。”方毅肅然的看著蘇離,對於這個孩子他是真心的有些在意。


    蘇離微微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加入青雲書院,我要修行,隻有修行我才能夠救自己。”


    “這些年來你也已經知道什麽是天人五衰,這本來就是世間最為霸道的力量,你應該明白就算如今你開始修行,二十歲那年也不可能跨入第九境,到時候你依舊要死。”方毅沒有任何憐憫,非常仔細的說著這樣一個事實。


    “這世間終究是有些東西能夠幫我化解它,不是嗎?”算著時間過日子的蘇離沒有任何的沮喪,那年親眼看見它融入自己體內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的命長不了,所以他很用心的過好每一天,他做他喜歡的事,練他喜歡的劍,他從來沒有想過那些他本不願做的事情。可是世間總有那麽一些人在時刻的提醒他有一些事雖然不喜歡,但卻必須去做,所以他選擇走向那條本不願走的路。


    這世間有太多珍貴的寶物,方毅自然知道有一些東西能夠化解天人五衰,可是這樣的東西就算是他也心動不已,所以他很平靜的說道:“但那些東西都不是你能夠擁有的。”


    蘇離笑著說道:“所以我要修行,四年後我會參加丹陽郡的演武。”


    方毅深深的看了一眼蘇離,點了點頭說道:“跟我來,三天後和魚兒一同參加院試。”


    ......


    ......


    靜坐在侯府的房間之內,蘇離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感受著明媚的陽光透入眼簾,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活著,真好!”


    伸了一個懶腰,走出了房門,卻發現一個妙齡少女站在自己的門口。


    “早!”


    方魚開心一笑,走上前來,“走吧,今天可是丹陽城非常熱鬧的日子,青雲書院的院試可是丹陽城的大事,郡內差不多大的孩子應該都會趕來,前兩天估計了一下,差不多將近有五萬多人,不過青雲書院卻隻招收五千人。”


    “十中選一,想來還是比較難的。”蘇離輕笑一聲,卻沒有任何緊張,既然選擇了修行,那麽他自然是會成功。


    “走吧!”


    侯府自然是有馬車親自送兩人前去,沒有方家的標誌,就是一輛簡單的馬車,方魚也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方家人。


    趕車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方魚似乎也認識他,喊了一聲莫叔,便和蘇離坐上了馬車。


    青雲書院不再丹陽城內,院試自然也是不再丹陽城內,而是在城外一處碧波湖畔。


    順著馬車的步伐,三人終於來到了碧波湖畔,碧波湖內流淌著碧綠的湖水,非常的美麗,湖畔邊上還長著一株株巨大的柳樹,嫩綠的柳芽在風中舞動,放眼望去紮著無數的帳篷。


    看著密集的人群,蘇離似乎有些恍惚,這樣的景象就如同上輩子的高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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