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又是修為作祟。


    無雙老二卻是快步迎了上去,麵帶微笑。


    “哎呀呀,鬼狐道友,幾十年不曾見了,修為又有精進,可喜可賀啊,可喜可賀!。這次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咳咳,哈哈,哈哈!!”


    鬼狐麵無表情,微微點了點頭,散去雲朵,從雲朵之上飄下。


    “是啊,上百年不見了。老二你可還是老樣子啊,一點都沒有變化。”


    話裏諷刺意味甚濃,無雙老二依然麵帶笑容,裝作沒聽出弦外之音。


    “裏麵請,裏麵請,我們大長老在大殿中,恭候各位!”


    說著,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鬼狐及一幹弟子毫不客氣,傲然的從無雙宗弟子讓出的道路中間,徑直走入無雙宗,一個個高昂著頭顱,目不斜視。


    欒天在人群最後麵,冷靜的看著這一切。也隻能看著,以他的身份,他不是這場戲的主角。甚至,連配角都算不上,隻能算是打雜,對,打雜。


    但當他突然看到,跟在名花身後的一位白衣女子的時候,他的內心頓時掀起軒然大波,這時候的混沌鍾,也輕微的震動了一下。


    小離!是小離!!


    杏眼,柳眉,烏黑的長發,蘊含秋水的眼睛,不會錯!決然不可能會認錯,是小離!


    然而,此時的小離,就像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壓根沒往他這邊看。她木然的跟在名花身後,亦步亦趨,走向宗門內,目光一片茫然。


    沒感應到他?


    斷然不可能!混沌鍾上麵烙印了小離的心頭血,即便是她的眼睛沒發現人群後麵的他,可這麽近的距離,感應一定會強烈。


    一定有蹊蹺!


    很多時候,欺騙自己,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隻需一個未必說得過去的理由,然後逼著自己去相信,如此即可。


    但欒天不行,在他眼裏,事實終究是事實,真相早晚是真相。他想要做的,就是搞清楚在分開後,小離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然後帶她離開,就這麽簡單。


    無雙老二臉上始終掛著笑,陪在鬼狐身邊,向大殿走去。一群弟子身後跟隨。


    名花果然名不虛傳,他的肌膚嬌嫩的,女人看了都會嫉妒,眼眸烏黑,長長的睫毛,兩道不太濃的眉毛如泛起的漣漪,一頭黑發自然的盤在頭頂,映襯著俊朗的外形,惹得男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尤其他的舉止,稱得上優雅,溫文爾雅的舉止,嘴角上揚,始終掛在臉上的笑容,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仿佛隻要他在的地方,什麽事都不再重要。


    他緊跟鬼狐身後,走在人群前列,元嬰後期的修為自然散出,有點張揚,但也更顯得他卓爾不群,為他增添了幾分魅力。


    這點,從跟在他身後的,百獸門眾女弟子臉上癡情的目光便可看出。且不單單是百獸門的女弟子,就連無雙宗的一些女弟子,從看到名花第一眼起,目光就幾乎沒從他身上離開過。


    有些豪放的,直接盯著看,雙眼放光;有矜持一些的,羞澀的偷偷瞄上幾眼,然後低下頭,臉上泛起紅霞。


    欒天低著頭,跟在人群最後麵,腦海中滿是小離的影子,反複思索著,有可能在她身上發生的幾種情況。


    周姓女弟子走在他身邊,也低著頭,偶爾的扭頭看欒天一眼,始終沒有交流。


    很快的,來到大殿石屋門口,大殿的門卻是僅僅關閉著。無雙老二麵帶微笑,張開口剛要說話,一個宏亮的聲音從大殿內傳了出來:


    “鬼狐道友親自帶隊,老夫有失遠迎了!”


    話音剛落,大殿石門開啟了一道縫,從縫隙內飄出一朵白雲。這朵白雲剛一飄出,迅速扭曲幻化,幾息之間,凝實成一個白色小人,眉目俱在。


    白色小人雙手前推,石門應聲而開,隨後小人對著鬼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消散不見。


    炫耀,也是示威,也是*裸的炫耀,隻不過這種示威和炫耀確實需要足夠的實力。


    將白雲幻化成小人,而且能將石門推開,這份功力與凝聚雲朵載人,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卻,更難!


    這無異於告訴百獸門眾人,虛空境高手,我們無雙宗也有。首次試探,無雙宗總算挽迴了一點麵子,沒有落在下風,但也僅僅是不落下風而已。


    無雙宗眾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點笑容,看到這一幕,百獸門眾弟子臉上的傲然都有所收斂,除了鬼狐和名花之外。


    勝、負、成、敗,在很多人的眼裏比生命更重要。殊不知,如若勝負未分,生命已了,他注定是負。


    如果連活的希望都沒了,實際上,他已經敗了,當生命已盡之時,他先是敗給了對手,後是敗給了命運。


    石門洞開之後,無雙老二陪著鬼狐邁步走入大殿之內。這時,大無雙的聲音再次飄出:


    “鬼狐道友請進來落座,其餘人等安排住處,先行安歇。洪,辛召,張溝,你等照料好百獸門同僚,不得有誤。”


    “是!”


    被點名的三人,在門外拱手作揖,然後分別吩咐手下弟子給百獸門眾弟子安排住處。


    “欒天!你帶這幾名百獸門的師兄妹去住處安歇,務必把房間再全部打掃一遍!聽清楚了,是全部!!”


    張溝不等洪等人發話,趾高氣揚的對著欒天喊道,最後還加了一句:


    “廢物!天下第一廢物!”


    說完,他轉頭,一臉諂媚的笑,對著名花作揖說道:


    “名花師兄,請跟我來。我們好多年沒見了,這次可要好好敘敘舊,還請名花師兄多賜教在下幾招。”


    說完,他狠狠瞪了欒天一眼,領著名花向後院走去。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於姓女弟子也白了欒天一眼,轉而滿臉狐媚的對名花笑著,緊跟兩人身後離去。


    核心弟子安排一個記名弟子做事是理所應當,即便是口氣有點蠻橫,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有幾名不懷好意的弟子在聽到“廢物”兩個字後,臉上都露出譏諷的笑。其餘之人,有的連忙低下頭,生怕惹事沾身,少數幾位看著欒天的目光中,流露出同情。


    欒天卻是顯得毫不在意,現在,在他的心中,沒有比弄清楚小離的狀況,然後帶她離開更重要的事情了。其他的,都是浮雲。


    塵世間,有人會廝守一份孤獨,有人會死守一場夢。


    這夢裏,有花開,有花落,有不期而至的相逢,有寂寞心底的吟唱。


    他與她的相逢,不期而至,隻是這相逢,到底要付出多少代價?


    他不知,她不知,山巔之雪,悄悄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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