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雲舒黛眉微挑,神色不以為意的輕聳了幾下自己的雙肩。


    “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反正妾身我是他老人家的親孫女。


    他再怎麽不高興,還能把妾身我怎麽著了呀?”


    聞人雲舒話音一落,神色略顯傲嬌的揚起了自己的玉頸。


    聞人雲舒現在已經四十歲的年齡了,俏臉上展露出了傲嬌的表情之後,居然給人一種嬌柔可愛的感覺。


    也許,真正的應了一句話。


    年齡,歲月這些東西。


    對於真正的美人來說,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


    腹有詩書氣自華,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柳明誌看著眼前人兒俏臉之上的得意之色,默默的咽下了糕點,臉色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


    “舒兒,你呀!


    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突然讓為夫想到了一個詞語。”


    聞人雲舒立即收起了略顯傲嬌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則是澹澹的的疑惑之色。


    “嗯?什麽詞語?”


    柳大端起茶杯漱了漱口,起身伸了個懶腰,眼神玩味的朝著佳人看了過去。


    “什麽詞語,恃寵而驕唄。”


    聞人雲舒俏臉一凝,頓時沒好氣的輕哼了一聲。


    “哼,妾身哪有恃寵而驕啦,你這純粹就是在汙蔑妾身的德行。”


    聞人雲舒的語氣,頗有幾分故意撒嬌的模樣。


    然而,當她的話音剛剛落下,聞人雲舒忽然意識到柳乘風,柳夭夭他們兄弟姐妹幾人,現在還在旁邊看著呢!


    聞人雲舒頓時臉色一囧,下意識的朝著前麵望去。


    果不其然。


    聞人雲舒一眼便看到柳依依,小可愛他們兄弟姐妹等人,此刻正臉色玩味,目光有些促狹的看著自己呢!


    小可愛,柳成乾兄弟姐妹幾人察覺到了聞人雲舒看向自己的目光,立即轉身看向了別處,忍俊不禁的羊裝的打量著賞雪亭周圍的景色。


    聞人雲舒的俏臉刷的一下便紅潤了起來,轉頭瞪著柳大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都怪你,居然讓孩子們看到了妾身這副樣子。”


    柳大少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的說道:“舒兒,你這話說的可就冤枉為夫了。


    咱們說話可得憑良心呀,又不是為夫我讓你在這裏撒嬌的,這跟為夫有什麽關係呀?”


    “你!你!”


    “嗯?為夫怎麽了,你倒是說呀。”


    齊雅看到聞人雲舒沒好氣的嬌嗔模樣,連忙起身走到了兩人的中間,笑盈盈的打起了圓場。


    “舒兒妹妹,好了好了,夫君他壞起來的時候,是什麽德行你還不清楚嗎?


    舒兒妹妹你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見識。”


    聞人雲舒聽到了齊雅圓場的話語,再次白了柳大少一眼,然後對著齊雅笑盈盈的點了點頭。


    “嗯嗯嗯,雅姐姐,妹妹聽你的,不跟這個臭夫君一般見識。”


    “舒兒妹妹,這就對了嘛。


    你已經站了那麽久了,來,坐下來歇一歇。”


    “好的,雅姐姐,咱們姐妹一起坐。”


    柳明誌見到再次變得滿臉笑容的佳人,隨手將手裏已經見底的茶杯放到了石桌上麵。


    “韻兒,嫣兒,婉言,蓮兒,珊姐。”


    “哎,妾身在。”


    “你們姐妹們先陪著清芯丫頭在賞雪亭這邊聊聊天,敘敘舊。


    書房裏還有一些文書需要處理,為夫得先迴書房了。”


    齊韻看了一下任清芯,美眸之中露出一絲猶豫之色。


    “夫君,清芯妹妹這才剛從蜀地那邊迴來,你多少再陪著我們姐妹待一會啊!”


    三公主聽到齊韻的話語,連忙點著臻首附和道:“對對對,韻兒姐說的沒錯,芯兒妹妹才剛迴來,你就要去忙了。


    這樣的話,多少有些不太合適。


    夫君,那些文書很重要嗎?


    若是特別緊急的話,你就再多待一會唄。”


    柳大少神色無奈的看向了齊韻,三公主姐妹兩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韻兒,嫣兒,文書明天就要轉交內閣了,你們說重要不重要?”


    “啊?這樣嗎?”


    “好吧,若是如此緊急的話,夫君你就要去忙吧。”


    柳明誌微微頷首迴應了一下,轉頭看向了斜對麵,正舉止優雅的端坐在石凳上的任清芯。


    “丫頭。”


    任清芯立即站了起來,笑盈盈的對著柳大少點了點頭。


    “大果果,正事重要,你先迴去忙吧。


    妹兒我還要在你們家小住一段日子呢,以後咱們兩個有的是敘舊的機會。


    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功夫,你先迴去忙正事吧。”


    “好,你能理解為兄的難處,為兄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你有什麽需要的話,盡管招唿你韻姐姐她們,不用客氣,更不見外。”


    任清芯唇角微微揚起,用力的點著臻首嬌聲說道:“哎,妹兒曉得了撒,大果果你不用說,妹兒也不會跟韻姐姐,諸位姐姐們客氣的。”


    柳大少輕笑著擺了擺手,不疾不徐的朝著賞雪亭外走去。


    “月兒。”


    小可愛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神疑惑的朝著老爹已經走出了賞雪亭的背影望去。


    “哎,老爹?怎麽了?”


    “臭丫頭,你馬上去通知你鬆叔一聲,讓他立即趕去為父的書房一趟。”


    “好嘞,月兒這就去。”


    小可愛等到柳大少的身影漸行漸遠,俏臉鬱悶的對著齊韻,女皇她們一眾姐妹招了招手。


    “娘親,諸位姨娘,你們先陪著清芯姨母敘舊吧。


    月兒先去找鬆叔吧。”


    “知道了,快去吧。”


    “去吧,去吧。”


    “迴見。”


    小可愛笑嘻嘻的迴應了一聲,一路小跑的離開了涼亭之中。


    “清芯妹妹,咱們姐妹繼續聊咱們姐妹的。


    來來來,你繼續品嚐姐姐為你準備的桃花釀。”


    “多謝雅姐姐,對了雅姐姐,妹兒我這一次迴來,也給你帶了幾壇我親自釀製的酒水。


    等到了咱們吃午飯的時候,你可得好好的品嚐品嚐,順便再幫妹兒我提提意見,看看還有什麽不足之處。”


    “杏花露,對吧?”


    “雅姐姐,你都知道了呀?”


    “不但姐姐我知道了,你韻姐姐,嫣兒姐姐她們也都知道了。


    好妹妹,你是不知道。


    夫君他剛從蜀地迴到了家裏之後的那幾天裏,不知道提了多少次芯兒妹妹你親手釀製的杏花露了。


    姐姐們的耳朵,聽得都快起繭子了。”


    “啊?有這麽誇張嗎?”


    “當然有了,姐姐今天可得給你好好的說一說。”


    內院的書房之中。


    柳大少迴到書房後,剛一在椅子上坐下來,便立即從袖口裏掏出了聞人雲舒剛才遞給自己的那封書信。


    他用雙手拿著信封,緩緩地舉在了半空中,神色複雜的盯著火漆完整的信封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目送平靜看著這一封普普通通的書信,柳大少眼中流露著清晰可見的掙紮之意。


    他靜靜地看著手裏的信封,很想一把除去信封上麵的火漆,立即將裏麵的書信抽出來,一觀書信上麵的內容。


    隻是,每當他想要打開信封之時,腦海中卻又不停的迴蕩著舒兒先前所說的那番話語。


    不對,亦或者說是老爺子,讓舒兒她轉交給自己的那番話語。


    因此,他又變得猶豫了起來。


    柳大少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將信封放到了書桌上麵。


    他端起一旁的茶水淺嚐了一口,緩緩地倚靠在了椅子上麵。


    就這樣,柳大少一邊細品著杯中的茶水,一邊似有所思的盯著桌麵上的信封沉默了起來。


    時間悄然的流逝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


    驟然傳來的敲門聲,令柳大少從沉默了迴過神來。


    “少爺,小的到了。”


    柳大少坐直了身體,抬起頭看向了房門。


    “柳鬆,進來吧。”


    “是。”


    柳鬆朗聲迴應了一聲,推開房門後,腳步輕盈的走到了書桌前停了下來。


    “少爺,你讓月兒小小姐傳小的過來,有什麽事情嗎?”


    柳大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澹笑著對著柳鬆擺手示意了一下。


    “柳鬆,你先坐下吧。”


    “哎,好的。”


    柳鬆先是提壺為柳大少續上了一杯茶水,然後才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少爺,不知你找小的有什麽吩咐?”


    柳大少輕輕地籲了口氣,起身走向了不遠處的書架。


    “先等著,少爺我想明白了之後,自然會吩咐你的。


    口渴了的話,茶水自己倒就行了。”


    柳鬆先是臉色一怔,反應過來後連忙點了點頭。


    “是是是,小的明白了。”


    柳明誌走到了書架前,屈指在一摞摞書籍上麵緩緩地滑動了起來。


    穆然間,柳大少的手指在書架偏左位置的一摞書冊上麵停頓了下來。


    隨後,他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冊,默默的朝著書桌走了過去。


    柳鬆見到自家少爺的模樣,立即放下了手裏的茶杯,神色平靜的等待了起來。


    柳明誌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麵,屈指在嘴唇上輕點了一下,隨意的翻開了書籍的封麵,神色澹然的觀看起了上麵的內容。


    “柳鬆。”


    “哎,小的在。”


    “你把旁邊香爐裏的檀香點上,少爺我想靜靜心。”


    “是,小的這就去。”


    柳鬆立即站了起來,動作輕盈的走向了旁邊造型精美的香爐。


    不一會兒。


    整個書房之中,書房裏麵便彌漫起了檀香木獨有的氣味。


    柳明誌嗅著空氣中令人心神安逸的檀香味道,原本微皺的眉頭,逐漸的舒緩了下來。


    柳鬆見到自家少爺逐漸舒緩的神色,無聲的籲了口氣。


    他隨意的挽起了衣袖,站在香爐旁邊輕輕地揮動著手掌,將香爐裏麵鳥鳥升起的煙霧,緩緩地朝著柳大少的方向扇動了過去。


    而柳明誌的心神,此時亦是已經全部放在了書中的內容之上。


    隨著時間的流轉。


    窗外的日頭逐漸的升起,和煦的陽光從半開的窗戶之間照進了書房之中。


    先是照在了柳大少的身上,隨後又照在了他手裏的書冊上麵。


    柳大少眨巴了幾下雙眼,下意識的轉頭朝著窗戶外望去。


    “柳鬆。”


    柳鬆立即收起了自己的手腕,疾步走到了書桌前麵。


    “少爺,小的在。”


    “柳鬆,現在大概已經什麽時辰了?”


    “迴少爺話,大概已經午時左右了。”


    柳大少挑起了眉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色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午時左右了,少爺我看書已經看了那麽久了嗎?”


    “少爺,從小的點燃檀香的那一刻起,到現在大概已經過去一個半時辰上下了。”


    “已經一個半時辰左右了?”


    “對,已經一個半時辰上下了。”


    柳明誌反手將書籍扣在了書桌上,起身走到了窗台前,輕輕地推開了眼前半開的窗戶。


    他看著庭院裏陽光明媚,略顯蕭瑟的景色,輕輕地歎了口氣。


    “唉,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那麽久了。


    時間,可真是變得越來越不中用了。”


    柳鬆聽到柳大少的感慨的語氣,急忙向前走了幾步。


    “少爺,你沒事吧?”


    “沒事,隻是隨意的感歎一下而已。”


    “是是是,沒事就好。”


    柳明誌隨意的背起了雙手,目光幽幽的凝視著已經有了八分蕭瑟之意的庭院。


    柳鬆見狀,頷首低眉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待了起來。


    自己跟在少爺身邊幾十年了,對少爺的性格再是了解不過了。


    他看的出來,自家少爺肯定有心事。


    隻是,少爺他不願意說,自己自然也不能再詢問什麽。


    良久之後。


    柳大少伸手在窗台上拍打了一下,迴頭朝著柳鬆看了過去。


    “柳鬆。”


    “在,少爺你說。”


    “柳鬆,少爺我手裏的劍,已經多久沒有見血了?”


    柳鬆愣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迴答道:“迴少爺,在小的印象中,已經很久沒有見血了。”


    “那你說,劍若是不見血的話,它還能稱之為劍嗎?”


    “迴少爺,不能。”


    “為何。”


    “少爺,刀兵之類的東西,本就是為了殺戮而存在的。


    守護主人,痛飲敵血。


    才是它的價值所在。


    而一把兵刃,如果失去了它原本應有的價值。


    那它,也就沒有意義了。”


    柳明誌輕輕地吸了口氣,雙眸微眯的點了點頭。


    “是啊!刀兵這等東西,本來就是為了殺戮而存在的。


    人有人的價值,兵刃自然也有兵刃的價值。


    柳鬆。”


    “小的在。”


    “紙張,毫筆。”


    “是,小的遵命。”


    柳鬆神色恭敬的迴應一聲,立即走到書桌前開始準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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