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柳遠小心謹慎的恭維著一個人,便是金陵的父母官刺史齊潤:“刺史大人,老爺攜帶家中老小就在前麵河畔踏青,想必大公子也在此處,老爺出門之前說過要派人到當陽書院請大公子下山踏青遊玩。”


    二龍鎮秦淮河畔邊停靠著一輛豪華的雙轅馬車,馬車後是五十騎宮中禁衛,個個威風凜凜的騎在戰馬之上不苟言笑,繡著金龍的旗幟迎風舞動,唿唿作響,這等排場也隻有宮裏的人可以使用了。


    齊刺史聽了柳遠的話淡淡的點點頭,不卑不亢的側身對著身旁一個麵白無須一臉陰柔手中恭恭敬敬托著絹布穿著太監服飾的少年說道:“福公公,金陵子弟柳明誌就在河畔邊踏青,你看本刺史要不要派人將他喊來接旨?”


    福公公捏了個蘭花指:“上官不必如此,咱家老祖宗可說了,這柳公子可是人中豪傑,深得帝心,咱家就是個傳旨的小公公,怎麽能如此勞駕柳公子來見咱哪?咱親自前去宣旨。”


    福公公如此的謙恭自然是得到了周飛的吩咐,否則僅憑傳旨宣旨這個身份就足夠福公公耀武揚威的,不敢針對齊潤這樣的封疆大吏,可是尋常的五品一下的官員那個見了自己不得笑臉相迎稱上一聲福公公。


    恰恰的知道手下人是什麽德行的周飛自然是不希望屬下人得罪一個隆恩正勝的少年人,別人不知道,他什麽皇帝的貼身人物豈會不知道皇帝對這個江南偶然得見的小小秀才是多麽的眷顧,馬蹄鐵的事情之後,皇帝每隔幾日總會提上一句柳明誌的名字才行。


    高唿柳明誌真乃俊才也。


    周飛可不想與這樣一個人交惡,無論柳明誌隻是曇花一現也好,以後說不準便可能泯然眾人,諸事就怕萬一,萬一得勢了哪?周飛可不想因為屬下人的高傲莫名其妙的沾染上一個敵人,自己久在宮中什麽爾虞我詐的事情沒有見過,謙卑一些總是沒錯的。


    因此福公公出宮之前周飛便下了命令,一定要收起那些高傲的性子,也不要太過趨炎附勢,平常心對待就好。


    宣旨太監都不介意,齊潤也不好太過於擺弄威勢:“柳遠,你引路吧!”


    一聲柳明誌接旨,讓柳家眾人亂了分寸,柳之安一馬當先的雙膝跪在地上,俯首貼地不敢抬頭,柳家眾人見到自家老爺都跪下了,自然不敢站著,跟著主子走總歸是不會錯的。


    唯有柳大少呆呆的站著看著齊潤旁邊那個有些俊俏卻帶著陰柔氣息的福公公,這就是太監嗎?生平僅見啊!不應該說是第一次見啊!


    想起成為太監需要做的工作,柳大少打了個寒顫,雙腿下意識的一夾緊,碰一下都痛不欲生的命根子,割了的話?嘶.....那得多疼啊。


    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福公公的敏感處,柳大少不由的肅然起敬,千方百計的跟自己小兄弟過不去,難道籃子都不重要了嗎?這是個狠人啊!


    福公公也是眉頭微皺的看著柳大少,難道自己方才喊得聲音小了,柳公子沒有聽到自己要宣旨,可是柳家眾人包括刺史齊潤都已經跪下了,顯然是聲音不小,為啥這貨還不跪下哪?


    清了清嗓子,福公公陰柔的聲音再次喊叫道:“柳明誌接旨。”


    柳大少迴過神來,這是讓自己接旨嗎?可是接旨應該做什麽來著?也沒有人告訴過自己啊。


    於是柳大少腦子一抽,雙手往腰上一搭,腦袋一歪好奇的看著福公公:“說吧,我聽著哪!”


    跪著的眾人呆了,柳之安很想將這個不知好歹的貨按在地上扣頭,可是隔著兩三米的距離明顯有些鞭長莫及,想起來又沒有那個膽子。


    但是柳之安心裏已經打好了七八遍的算盤,這件事若是安穩的躲過去一定要讓柳大少知道什麽叫父愛如山體滑坡。


    跪在一旁的齊潤微微抬頭斜視了一眼柳大少,馬上額頭彪出冷汗,心裏怒罵膽大包天的貨,你就算不下跪,也不至於如此吊兒郎當的站著吧!真想拉到刺史衙門讓其知道什麽叫大龍十大酷刑,給丫的長長記性。


    現場一時間陷入了沉寂,福公公手中捧著聖旨讀也不是不讀也不是,福公公嘴角抽了抽,按照程序自己應該怒斥柳明誌大膽,可是老祖宗的話是讓自己尊敬些,走程序哪還是聽話哪?


    人生百態,別人想什麽柳大少不清楚,但是自己等得可有點累了,柳大少有些不耐煩:“狠....說你那?那什麽,你不是要宣旨嗎?說啊,我等的都累了!你不會不識字吧?”


    讀吧,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處理範圍,迴去後報告給老祖宗讓他處理吧,福公公清了下嗓子:“大龍天子詔曰,宣柳明誌進宮陪太子讀書。”


    等了半晌,沒有下文了。柳大少一臉的蒙蔽,就這兩句?聖旨不都是一大推聽不懂的東西嗎?怎麽就這兩句哪?


    “完了?”


    “完了!”


    “沒別的了?”


    “沒別的了!”


    “聖旨就這玩意?”


    “聖旨就這樣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啦啦啦啦啦啦一大堆的東西哪?”


    “啦啦啦啦啦啦一大堆的東西是什麽東西?”


    “就是那什麽東西啊!”


    “那什麽東西是什麽東西?咱不明白啊!”


    柳大少不信邪了,一個箭步竄到福公公身旁,令其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位膽大包天的主想幹什麽。柳明誌湊到了福公公手中的絹布上麵瞧了又瞧,果然隻有兩句話,其他的東西便沒有了。


    柳明誌撓撓頭:“那什麽?然後我該怎麽做哪?”


    福公公正了正神色:“你要接旨......”跪下來叩頭謝恩就可以了還沒說哪就被柳大少截胡了。


    “哦!那我接旨。”說完就將聖旨從福公公手中搶了過去。


    福公公愣愣的看著空無一物的雙手,獨自在風中淩亂了起來,這是自己太監生涯中宣的最莫名其妙的一份聖旨了,咱也沒經曆過,咱也迷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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