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陰雲悄悄散去,雨後晴天更為敞亮,透著一股黯然散去後的明華。    琴聲與吉他聲相伴在一起,悠揚而活力。    《桀驁》的曲調每在顧景明的心中流過一遍,最近這些事情便接連在他腦海中閃過。    待到高昂落下,柔和流淌而來,他看著段嵊認真彈著吉他的樣子,居然一瞬間在想——如果這人喜歡的不是虛假的秦宣該多好。    這個念頭隻是在恍惚飄渺間伴著樂聲浮現了那麽一瞬間。    顧景明卻猛地一驚,本該輕巧滑過琴鍵的手中重重議案,《桀驁》的琴聲戛然而止。    段嵊動作一頓。    “抱歉,我走神了,”顧景明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再來。”    男人看著他,似乎並沒有對此有什麽懷疑。    這人居然和他一樣有些心不在焉。    半晌。    《桀驁》的曲調響起了好幾遍,興許是因為他們兩人都莫名其妙的心不在焉,那一處的情感問題仍然無法解決。    在幾間練習室裏來迴教學的譚楊再度迴來,聽了一遍他們的合奏,皺著眉道:“不行,現在還沒有彈唱呢,合奏都沒到感覺,要是一心二用還要唱歌,肯定更幹巴巴了。”    段嵊和顧景明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的問題。”男人說。    顧景明拖著下巴思考了一會,眼睛一亮,“要不這樣,這一段讓我solo吧。”    他眸如晨星,薄唇輕動,清冽的嗓音悅耳異常:“單純的合奏合唱本來就單調,不如分成好幾個部分——”    他抬手就拉起段嵊走到掛在牆上的白板前。    alpha的手腕比他粗上一些,身量也比他高大,不過段嵊配合得很,顧景明一拉,對方就跟著走了上來。    體溫交織在一起,信息素在空中若隱若現的碰撞。    或許是因為他沒分化前一直被段嵊的alpha信息素包裹,或許又是因為他分化的那一天隻有段嵊隔著一扇門守在外麵,或許還是因為他們經曆過初次臨時標記。    這樣的接觸下,顧景明總是下意識心跳加速。    他趕忙甩開了手,拿起記號筆在白板上畫了起來。    “桀驁一共有五段,開頭的前奏,兩處重複卻有一點變化的高潮,中間最柔和的部位,還有最後揚起到最高處的終結。中間部分段哥無法入情,那就我來solo,而最後的那個部分其實需要的氣勢甚至是肺活量都很高,收尾由段哥來solo的話,或許更有效果?”    段嵊抬手,從他的手中拿過了記號筆,“不,這一段不能solo。”    “誒?”    “雖然兩處高潮不在結尾,但是收尾是《桀驁》靈氣最高的部分,看上去落下,其實抬到了最高。這一段如果全由我一個人來,首先你的存在感會被削弱很多,不利於這一周的投票……”    方才的心不在焉此刻已經盡數散去,男人右手拿著記號筆,微微揚起下巴,在白板上顧景明畫出的第五個區域上點了幾處。    “但我們可以分一下主次。中間這一段你solo沒什麽問題,收尾的地方我們可以寫兩段歌詞,我強你弱同時唱。而歌詞可以直接用中間部分你寫的那幾句。”    落地窗送來剛剛冒出頭的午後新陽,光暈刻畫出段嵊刀削斧鑿的側臉。    男人眉宇輕揚,黑瞳潤物細無聲地承載著明光。    顧景明看著,居然有那麽一瞬間的怔然。    認真起來的段嵊其實……真的很吸引人。    舉手投足之間,仿佛天塌下來都沒有什麽好擔心的。那雙有力的手臂似乎能擋住世間一切帶來黑暗的惡念,又像是風雨飄搖間,晦暗海域裏行駛船隻的船錨。    隻要看著他,就不會迷失方向。    顧景明覺得自己的狀態不太對——自從知道了段嵊喜歡“秦宣”,他似乎每每看向段嵊,心底總會有一些別樣的情緒。而這情緒興許以前就存在,隻是如今被他分外注意,卻又無法解決。    他垂眼斂眸,睫毛輕顫,默然間隱藏好方才心中湧動的所有心思。    段嵊已經在第五段那一塊寫了起來,“你就直接唱之前寫的那一段歌詞——就是那一段中間柔和部分的歌詞。但這不是重複,你的聲音應該偏低,我來主導,而我雖然和你同時唱,歌詞應該不一樣。”    他落筆淩厲瀟灑,不過片刻就寫下了顧景明寫好的那幾句歌詞。    ——“我低頭看你,想要看見你的秘密。”    ——“靈魂擁抱星河大地,我想和你一起……”    ——“行路無悔,披荊斬棘。”    “像這樣,”段嵊勾了勾嘴角,“這個時候我應該唱——”    他的筆鋒滑過潔白的白板,一筆一畫寫下了對應的歌詞。    ——“我抬頭看你,看見你獨一無二的秘密。”    ——“靈魂照耀晦暗心底,我已和你一起……”    ——“行路無悔,披荊斬棘。”    段嵊緩緩停筆。    懸掛在牆上的白板上,兩段歌詞唿應在一起。    那日他因為段嵊那一句“我在意”而勾起的悵然留下了這三句歌詞,今日在這新夏天光破雲而來之時得到了冥冥之中的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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