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輕笑一聲,嗓音低啞:“現在的我,不怕。”    段嵊轉迴頭,斂眸看向桌上的文件,文件上印著的醫院名字逐漸拉開目光的焦距,模糊成了三年前的迴憶。    那時候的他認識秦宣整整兩年,從青年那一句“我無所畏懼”動心,本來不應該存在的感情漸漸深埋心底,隨後生根發芽,破繭而出。    當天他在秦宣家打遊戲。    秦宣常住的家隻是一個頗為高檔的公寓,兩室一廳,除了地皮貴,哪裏都看不出來這是一個知名藝人該有的房子。    他坐在這溫馨公寓的沙發上,沙發軟的他半個人都陷在了裏麵。    鏡頭下從來都是脊背挺直的段嵊慵懶地窩著,手中握著手柄,剛“劈裏啪啦”按了一堆操作,屏幕上顯示出“遊戲通關——破紀錄”的字眼。    連日來的心情不好因為秦宣在身邊而驀地消失殆盡。    他將手柄一扔,轉頭瞧見秦宣在榨西瓜汁。    被吧台圍繞的小廚房同段嵊那寬敞別墅裏的廚房相差甚遠,一眼望盡,作為一個明星的家實在是過於寒磣。    青年站在吧台旁微微垂頭,修長指節按壓在小型榨汁機的蓋子上,目光認真,仿佛榨汁也是一件神聖的工作。    他走上前去櫃子裏拿出兩個玻璃杯,裝作漫不經心一樣說:“你這家住的不覺得小嗎?好好一個大明星,住的和普通白領一樣。”    秦宣微微抬頭,似乎怔了怔,在榨汁機的吵鬧聲中淡淡道:“還好,不住了方便處理。”    “你這話,說的好像沒把這裏當家一樣。”    “……”青年無言。    段嵊走上去,看著對方那在t恤領口處被布料勾勒出模糊輪廓的鎖骨,喉嚨一幹,匆忙移開目光。    他說:“要不然去我家住算了。我們關係這麽好,我又不收你房租。”    “不用。”    意料之中的迴答。    卻又讓人不解。    明明總喜歡往熱鬧的地方湊,他邀請秦宣去什麽聚會這人都不會拒絕。秦宣自己卻從來不提,一副不愛社交的樣子,他隻好每次都主動參加各形各色的聚會,隨後仿佛順帶一般邀請秦宣陪自己——活生生給圈子裏的人留了個外表冷淡內心愛浪的悶騷形象。    明明每次看他來串門的時候眼神都仿佛潤著光,他邀請了好幾次秦宣去他家住卻都被斬釘截鐵地拒絕。    段嵊也不拆穿,隻是點頭:“好吧。今晚吃什麽?”    “做飯。”    秦宣將榨好的西瓜汁倒在了兩個玻璃杯裏,將其中一個遞給段嵊。    “叫外賣吧?我可是廚房殺手。”    “關了。”    段嵊嗆了一下:“我愛吃的那家酸菜魚關了?以後還開嗎?”    走到冰箱前的秦宣搖了搖頭。    “不開了啊……我隻愛吃那一家。”    秦宣一如既往的沉默,青年彎腰緩緩打開冰箱門,居然從其中拿出了黃瓜酸菜和其他好些食材。    “還差新鮮的魚,”秦宣將食材規整地放在了案板上,“你去買,我準備。”    那天是段嵊從小到大第一次去菜市場。    戴著口罩的他在擁擠的人潮中穿梭,當時他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好在菜市場裏年輕人不多,沒有多少人打量他。    周遭空氣翻著蔬菜帶有的田野味,肉和魚的血腥味摻雜其中,地麵還濕溜溜的。    一向有潔癖的他笑容卻從來沒有下來過。    他像是看劇本一樣認真地看完了搜索出來的一些判斷魚新不新鮮的帖子,一個個攤位問過去,最終才精挑細選帶迴去了一份現場處理好的魚片。    剛迴到秦宣家,就瞧見青年圍著淺灰色的圍裙在廚房處理食材的身影。    “我迴來了。”    “麻煩了。”    秦宣正微微歪腰,骨節分明的手枕在刀上,指尖輕按刀側,似乎在切什麽。    “我來幫你——”    秦宣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冷然,眸光卻閃動著隻有段嵊才能捕捉到的打趣。    “……”段嵊無奈,“行,我不搗亂了。”    他隻好將魚片放下,坐在吧台旁陪秦宣做飯。    他什麽也做不了,秦宣偏偏“不愛說話”,段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旁自言自語,時不時聽秦宣“嗯”“啊”幾句。    正值黃昏晝夜交替,東方已然開始垂下夜幕,西方卻還散落著一層深邃的金黃。    交錯的天光漫漫而來,利落的刀聲節奏有序。    對於忙碌於劇組和通告的他們來說,這其實是一個分外瑣碎的時間。沒什麽特殊的,也沒什麽與眾不同的,和外頭的萬家燈火毫無區別。    但當時秦宣將做好的酸菜魚呈出來的時候,菜香迅速蕩滿了麵積不大的廚房,段嵊驟然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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