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聽了一晚上的曲樂和雜噪的人聲,赤拓好不容易才忍住脾氣沒有當場失儀。而且那夏國使節也太不知好歹,白天沒有算計到他,晚上還敢給他敬獻美女。不知道他看不見嗎?再美的女人對他而言都是一片漆黑,□□這招已經過時了!


    夏國敬獻的那位美人,確實是非常出挑,當她入殿獻舞時,眾人皆發出了驚歎之聲,赤拓甚至能聽到各種急促的心跳聲。在場估計唯有他穩坐泰山,麵不改色。


    那位夏國使節估計很是失望,天擇王竟然對如此絕色無動於衷,簡直和傳聞中的暴烈好色大相徑庭。


    “哼,夏國想換迴那三千戰奴?做夢!孤改日就將他們全都砍了!”赤拓滿臉憤恨,敢在他麵前耍心眼,簡直活膩了!


    赤拓抱怨了一會,發現妖女竟然一語未發。按照她的性格,不是應該對他好一通說教,告誡他不得濫殺無辜嗎?


    “妖女,你沒有什麽話對孤說嗎?”沒被說教,赤拓反而不踏實了。


    “無話可說。”未然迴道,“你若不顧戒律執意要殺死那三千人,我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


    自取滅亡者,救無可救。她能做的都做了,若他還無法控製自己的殺伐之心,她亦毋須再多費唇舌。


    赤拓冷不丁被刺了一下,心裏特別不舒服,小聲嘟囔:“孤不過就是這麽一說嗎,又不是真的要殺……”


    他最討厭的便是妖女這種一本正經的模樣,冷淡乏味。


    冷場了片刻,未然突然出聲道:“喏,這個送你。”


    她將一件東西遞到他手邊。


    赤拓接過來摸了摸,非常薄,像是某種絲質品。


    “你按時處理了政務,這是之前答應送你的禮物。”


    “這是何物?”


    “金絲內甲。”未然迴道,“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可作防身之用。”


    “哦?孤試試。”赤拓沒有傳喚宮女,自己動手寬衣,毫無顧忌地展露他那一身精壯的肌肉,“嗯,如何穿?”


    翻來翻去,似乎找不到前後。


    “我來。”未然接過內甲,幫他穿戴,“這件內甲用的是暗扣,你要仔細找找。”


    皮膚上傳來一陣清潤的觸感,仿佛被水滑過。赤拓忍不住心悸,在腦子勾畫妖女的形象。


    他們明明如此靠近,他卻聞不到她身上的味道,聽不到她的心跳,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他又開始想念那晚的擁抱。


    “好了。”未然稍稍退開。


    “嗯,就好了?”赤拓迴神,摸了摸身上的內甲,奇道,“如此柔軟單薄,真的可以防身嗎?”


    “要不要試試?”未然問。


    “如何試?”話剛出口,赤拓便意識到不對,還來不及改口,便驟然聽到一聲利劍出鞘的清吟,隨即一股淩然劍氣撲麵而來。


    “等等!”赤拓大驚,剛想阻止便感覺胸口受到重擊,整個人被倒飛出去,撞翻一地桌椅案幾,杯壺盆罐。


    殿中的動靜很快引來了宮女侍衛,他們見隻穿著一件奇怪內甲的大王狼狽地倒在一堆碎片中,無不大驚失色。


    “大王,發生何事了?莫非有刺客闖入?”經曆上次的刺殺事件後,侍衛們對赤拓的安危可是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赤拓黑著臉,怒道:“孤在宮中能有何事?”


    “那您這是?”侍衛長還不識趣地追問了一句。


    “孤自己耍著玩,你有意見?”這迴臉可丟大了,指不定這些侍衛還以為他有什麽特殊嗜好呢?


    “不不不,屬下不敢。”侍衛長惶恐。


    “那還不給孤滾出去!”


    “喏。”眾人飛一般地退了出去。


    赤拓一邊拍著身上的汙漬,一邊責怪道:“妖女,你下手也太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的要刺殺孤呢?”


    “我用的確實能殺人的力度。”未然誠實地迴答。


    “……”赤拓的表情有點扭曲了。


    未然又道:“若非如此,又怎能測試出內甲的作用?”


    赤拓聞言,連忙摸了摸剛才被擊中的地方,竟然毫無損傷,果真不是凡品。


    “還真不錯。”赤拓讚歎不已,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質問道,“你就沒想過若是內甲無用,孤豈不是死定了?”


    “不存在這種假設。”未然淡淡道,“我煉製的物品,從無劣質。”


    “這是你親手煉製的?”


    “是。”


    “嘿嘿。”赤拓笑得莫名其妙。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未然沒有理會他抽筋的表情,身形逐漸轉淡。


    “等等……”


    赤拓伸手去抓,卻隻抓到一片空氣。空空的寢宮隻剩他一人,莫名的寂寞襲上心頭。


    “哼,你不陪孤,孤有的是人陪!”赤拓對著宮外大喊道,“來人,宣麗妃、容妃、清妃入殿。”


    第二日,赤拓召集群臣,討論夏國的冶煉技術以及那三千戰奴的相關事宜。


    他們大多不知夏國使節在寶石上做過手腳,隻當赤拓乃擁有天運之人,故而對夏國並無惡感。


    赤拓道:“不知夏國是否會依約將冶煉技術獻於我國?”


    “大王不必擔心,夏國若敢毀約,我們便揮兵直下,將其收入我國的版圖。”莫狄朗聲道。


    “微臣擔心的倒不是他們不給,而是他們給的是否是完整的技術圖紙。”穀梁中如此說道。


    赤拓不在意地笑道:“隻要他們給,孤便有辦法辨明真假。”


    妖女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憑依。


    昌伯抬了抬眼,並未說話,靜靜聽著眾臣激昂的討論。


    待討論告一段落,他才開口問道:“大王,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三千戰奴?”


    赤拓皺眉:“殺不能殺,放肯定也不能放。不知昌伯是否有何良策?”


    “那三千人多為技藝高超的匠人,若能將他們收為己用,對天擇的發展必有助益。”


    “孤自是想將他們收為己用,但如今即便是以武力脅迫,亦無法讓他們歸順。若將他們釋放,他們恐怕全都會返迴夏國。”


    “以武力脅迫隻能讓人懼怕,而無法令人心服。”昌伯徐徐道,“那三千人身為戰奴,無論工作如何努力,皆得不到任何迴報,生活毫無希望,他們又怎會努力工作呢?”


    “昌伯難道是要孤以獎勵誘之?”


    “大王果然聰慧,一點即通。”昌伯笑道,“大王可傳下旨意,隻要為天擇工作滿三年,即可恢複自由身。若三年間有特殊貢獻者,還可獲得豐厚的賞賜。大王若能改善他們的生活環境,提供相對充沛的食物,相信他們必會心存感念。”


    赤拓若有所思。


    穀梁中眼珠轉了轉,補充道:“大王,濟寨尚有一千女奴,您何不將這些女奴全都安排到戰奴營呢?”


    昌伯聞言皺了皺眉,卻沒有出聲反駁。


    “你的意思是?”


    “若想讓人歸順,除了錢財之外,女人亦是不可或缺的東西。”穀梁中侃侃道,“他們身份相當,苦難中更見真情,若情投意合,大王盡可成全。成家之後,何愁他們不在我國安居?”


    赤拓擊掌讚道:“不錯,此法甚好。雙管齊下,孤就不信三年後,那三千戰奴還能毫無牽掛地返國。”


    眾臣皆出聲附議。


    三日後,夏國使節冬赫將承諾的冶煉技術敬獻給赤拓,赤拓讓未然確認之後,按捺興奮地接受了這份大禮。


    冬赫等人心有不甘,卻又莫可奈何。


    不久之後,有關那三千戰奴的策略正式開始啟動,旨意一經公布,整個戰奴營便都沸騰了。


    他們將迎來自由,不再低人一等,隻要三年便能迴歸故裏,甚至還能獲得豐厚的賞賜。


    此舉令夏國的使節們甚是驚異,亦十分欣喜。


    隻有冬赫的表情頗為凝重。天擇王的作為,無一不表露了其君王的氣度和才華。他很清楚一個統一的國家若擁有一位明君會變得如何強大。幾年之後,夏國恐怕再無立足之地。


    冬赫眼中閃過一抹陰鬱的光芒。


    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天擇繼續發展壯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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