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補充道:「這丫頭寒假還在他那補習呢,不知道給人添了多大的麻煩。」


    王三鳳聽了後便皺了皺眉頭,語氣有些責怪道:「你咋不早說啊。多給他裝點送去。」


    說著就轉身去櫥櫃裏拿了一個大碗,裝了滿滿一大碗餃子給顧芸。


    囑咐她道:「給,你給那尤老師說,熟的風一吹就冷了,就給他裝了一碗生的。煮熟了就能吃。」


    於是顧芸就端著那一大碗餃子趁著堂屋沒人注意偷溜了出去。


    與村裏家家戶戶的熱鬧與燈火通明不同,牛棚這兒很是安靜,安靜的有些冷清。


    往常這個時候尤銘總是在屋裏點著一盞昏黃的煤油燈等著她來。而今天屋裏的燈卻早早的滅了。


    若不是顧芸知道他定然在,恐怕都要以為屋裏沒有人。


    她抬手敲了敲門,喊道:「尤同誌,是我。」


    果然,裏麵不一會兒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在穿衣服。


    片刻,屋內的燈就亮了起來。


    裏麵的男人打開門讓顧芸進來。


    兩人自那日說開後就沒再見過麵了。


    一個原因是過年家裏事多,顧芸得幫著劉荷花忙活。


    另一個原因就是快臨近過年了也不好再拿補習當藉口往牛棚跑了。畢竟沒見過誰那麽愛學習的,都過年了還補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對嘛。


    今天雖是大年三十,但對於尤銘這個沒有家,沒有牽掛的人來說不過是千千萬萬個平常日子的其中一個罷了。


    隻除了顧芸,那個重新讓他對這世上生出了羈絆的小姑娘。


    但料想顧芸今晚應是沒空過來,所以便沒等她,他早早地滅了燈上床睡覺。


    到了床上,尤銘的思緒就飄遠了。他想,若是爸爸媽媽還在,今天又會是怎樣的場景。想來也是和村裏的家家戶戶一樣其樂融融。那樣的話,他一定會將顧芸帶到他們麵前,給他們介紹,這是你們兒子喜歡的姑娘。


    想到顧芸,他的眼神溫柔了些,她現在應該和家人在一起守歲。


    在這時,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這聲音他早已耳熟,沒加思索就反應過來,是顧芸。


    顧芸見尤銘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驚訝,知道他想問什麽,便不等他問出口就笑著解釋道:「給,這是我家剛剛包的餃子。我奶說給你送一碗。」說著就將碗往他手裏一塞。


    「我奶說給你端熟的風一吹冷了沒法吃,就給裝了生的,你自己煮一下就能吃了。這裏麵還有我包的,你猜猜哪些是我包的?」


    顧芸自顧自的說完了,也沒見尤銘迴話,不由得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見他正嘴角含笑,目光溫柔的看著自己。


    顧芸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沒有,隻是聽你這樣不停地念叨,很有家的感覺。」尤銘笑了笑,似是迴憶道。


    顧芸的那一點不好意思瞬間就消散了,她聽的有些心酸,不知道該怎樣接話,便故意催促他道:「快去煮餃子吧,我看著你吃完了再迴去。」


    說著便往廚房去,準備幫他生火。


    尤銘一直溫柔的笑著看她,任憑她吩咐。


    等一碗熱騰騰的餃子端上了桌,顧芸的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咕咕叫了兩下。


    她一陣尷尬。


    卻見尤銘笑看了她一眼,便轉身去廚房重又拿了個碗過來,分了一半的餃子給她。


    顧芸剛要拒絕,說她迴去吃,就聽見他略帶笑意的聲音說道:「這麽多我也吃不完,來,陪我吃些。」話畢,將那碗推到了顧芸的身前。


    他這樣說了,顧芸也不好拒絕,隻好陪他吃起來。


    吃到一半,顧芸忽然抬頭問尤銘,「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你、你有什麽新年願望嗎?」


    尤銘想了下,沒有迴答反而問她道:「你呢,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麽?」


    隻見對麵的小姑娘忽的粲然一笑,眉眼彎彎的道:「我希望明年我們都能越來越好。」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那暖意從心口傳向四肢百骸。這個除夕,是他家破人亡後過得最溫暖的一個,那碗餃子,也是他吃過味道最好的,他想。


    他看著她溫和而堅定的道:「嗯,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顧芸迴到老宅後發現李美麗一直盯著自己,她心下有些不安,不知道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直到王三鳳把一盤盤的餃子端上來,李美麗陰陽怪氣的道:「喲!剛才我包的時候可不止這麽些。也不曉得我不在的時候是哪個饞鬼偷吃了不少。」說完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顧芸,那意思明明白白。就是說顧芸偷吃了唄。


    原來是這樣,顧芸心裏鬆了口氣。她還以為李美麗發現她去牛棚了呢。


    當下便說道:「大伯娘,您這話可怎麽說的。家裏怎麽可能有人偷吃呢。」說完,看向王三鳳道:「對吧,奶?」


    王三鳳討厭李美麗不是沒有原因的,她就是個攪家精,大年三十的不攪出點事來心裏不舒坦是吧。


    她當下便皺緊眉頭,對著李美麗叱道:「什麽偷吃不偷吃的,我剛剛在廚下燒火餓了先吃了幾個墊墊肚子。怎麽還要跟你說一聲兒?」


    李美麗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迴答。其實她也沒證據,隻是見餃子少了一些,而顧芸剛好不見了一段時間。便以為她躲著偷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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