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雙斟酌再三,還是打算跟著這一群人去看看所謂的岐珠秘密,若是這群人打算殺了自己大可現在動手,不必多費周折。


    那群人仿佛早就料到洛無雙會跟來,錦雀更是從前麵樂顛顛地跑迴來挽住洛無雙的手,一臉的親切可人。


    洛無雙看著這麽一個自來熟的小姑娘,心下也而是很無語,那長須老者果然沒有說錯,這小丫頭心思單純,一看就很好騙。


    錦雀悄悄地跟洛無雙道:“斑鳩哥哥,你不要害怕,家裏有很多好吃的,喏到時候錦雀分你一半。”


    洛無雙覺得有一口老血如鯁在喉,這小丫頭片子,誰告訴你小爺跟著來是為了吃食啊?


    日月輪轉。


    紫衣人見甩掉了一串小尾巴之後,轉了個方向迴到了驛站。進了屋裏,他隨手將蠱書扔在桌子,仿佛是廢棄之物一般。


    他如一個女子對鏡描花黃一般,坐在鏡子前一點一點揭露下人皮麵具,那鏡子倒映出來的正是君慕白的那張如玉溫良的麵容。


    他拿著手中的人皮麵具,仿佛想起了什麽趣事道:“久違了,公子無雙。”


    君慕白放下人皮麵具,打算沐浴更衣。門外正好響起了敲門聲道:“君丞相,早膳已經備好,可準備在房內膳?”


    “端到樓下便可,我與幾位大人一同用膳。”君慕白淳厚的聲音響起。


    “是,奴才這就讓小廝抬水進來。”門外說話這尖銳的男音是宮裏大太監蓮七的義子,喚作小晨子。


    這次君慕白作為欽差大臣遠赴北燕邊境蕪城,皇帝賀蘭璟恆為欽點讓小晨子跟隨,明為照顧君慕白的衣食起居。暗為監視。


    但是君慕白也是個七竅玲瓏心的,哪裏會不知道皇帝的用意,所以白日從來不離小晨子一步,各種頤指氣使。一會覺得太陽暖洋洋的,想下車徒步。一會想吃樹上的柿子,一定第一時間摘了便要送過來,太硬不要。太軟不要。


    可憐的小晨子。每日太陽都還未曾落日,就累得個腰酸腿乏,君慕白每日還在小晨子的用食裏麵加一點‘料’。小晨子從來都是一夜好夢睡到天明。剛開始還會覺得自己愧對幹爹的交代,再加之君慕白除了白日使喚略多以外,從未對小晨子有過一句重話,夜晚也從未刁難過小晨子。


    小晨子久而久之倒是覺得比起宮中一些小主。君慕白倒是待人寬厚。當然了,若論腹黑玩心計。誰能與我們的君丞相匹敵?這樣偏生叫你挑不出一絲錯來,有時候還會虛情假意地問候小晨子道:“若是乏累了,白日裏就不必常伴在側。”


    小晨子當然是受寵若驚地搖搖頭,自此更加勤快地為君慕白跑起腿來。


    君慕白沐浴更衣後。隨意揀了一件白袍穿上便下了樓。在樓下,除了一位為君慕白保駕護航的隨隊將軍李鋒之外,駐蕪城的城守將領宋啟還有新上任的縣丞大人張宿都在樓下恭候著君慕白下樓。


    在北燕的每一座城池中。除了特別富饒江南、江北和有親王封地的之外。向來都是縣丞處理城中繁雜內務,而城守將領則負責城中兵事和保護整個城池的安全。


    幾人見君慕白下樓。連忙依照職務品級向君慕白行禮,君慕白也給眾人迴禮道:“各位大人不必多禮。”


    眾人見君慕白堂堂一品丞相卻給自己迴禮,心下更是惶恐,但是兩個武將也並未往心裏多想,張宿卻是一臉地奴顏獻媚、十分討好地道:“得知君丞相作為特派的欽差來到這窮苦的邊陲蕪城,卑職有諸多照料不周之處,望君丞相見諒。”


    君慕白擺擺手,似不在意地落了座,也招唿這幾人一同入坐,說是一同,實際上也是君慕白單獨一張桌子,其他三人一張桌子。


    君慕白入坐之後,沒有急著動筷子,而是小晨子伺候著用熱水淨了三道手,而後又由著小晨子為其試吃布菜。這麽一來,費去不少時間,君慕白不動筷子,幾人也隻得望著眼前的佳肴發呆。


    原本張宿以為君慕白是個好拿捏的,但是看君慕白現在這一番做派,心下也有些吃不準君慕白了。


    這一番功夫下來,君慕白終於拿起了筷子。他伸出筷子在碗裏撥動著,似不經意地問道:“張大人,聽聞蕪城的新大牢已經修建好了?”


    張宿聽到君慕白點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就站起來拱手迴禮道:“迴稟君丞相,在卑職監工之下,大牢十日不到便重新恢複了原貌。”


    君慕白哦了一聲,忽然問了一句:“張大人可是苛求百姓了,原本半月有餘的工作,卻是十日不到便完工了?”


    張宿原本是想邀個功,沒成想到君慕白反倒問起自己是不是過於苛責來了,急忙辯解道:“卑職惶恐,是卑職帶著屬下****、夜夜的寢食難安地泡在大牢修建工作之中,所以才十日不到就能完工。”


    君慕白放下了筷子,向隨軍將軍李峰使了個眼色,李峰便忽然站起來道:“既然如此,等用完早膳,卑職想去新建的大牢看看是否牢實,能否關住那些強匪。”


    張宿想著大牢裏還關著謝靈運一黨人,而自己剛剛又誇下海口說大牢已經修建完工,這下是騎虎難下了,背後冷汗潺潺。


    君慕白挑眉道:“怎麽了?張大人可是有什麽難言之處?”


    張宿正了正神色,一臉肅然地道:“隨時恭迎君丞相視察,正好卑職手上有一件案子難以斷決,還想請幾位大人一齊拿拿主意。”


    君慕白點點頭,算是允了。張宿吃到一半,便佯裝肚子疼,要去茅房。君慕白也不拆穿,點點頭讓張宿去了。


    張宿一出大門。便火急火燎地找來自己的心腹,讓他趕忙去綠伊閣通個信。自己唯恐君慕白聽到白鹿學子的申訴以後,自己挨板子不說,最輕也落下一個失察之責,重則有性命之虞,


    等了半個時辰,心腹才帶來一隻信鴿。張宿手忙腳亂地打開。差點將渺小的信筒落進糞坑。他暗自呸了一聲,才終於打開了這一封密信。


    密信寫著:“午時問斬。”


    張宿看了第一句之後,臉色發白。整個人差點癱軟於地。信上的內容很簡單,意思就讓他兩手準備。


    一邊帶著君慕白逛大牢,一邊讓師爺在午時於菜市將三人以魔盜身份問斬,以便吸引出洛無雙和花雲崢。一網打盡。


    片刻之後,張宿已經從茅房裏麵走了出來。臉色已經恢複如常。自己已經上了綠蕪這一條船,若是這一次不助她,自己貿然闖入其他勢力的地方去拿謝靈運幾人也是犯了大忌了,不如賭一把。賭洛無雙這一黨沒在能夠見到欽差使臣君慕白之前,便已經被斬落人頭。


    到時候若是事發,君慕白與自己一同有失察之責。且自己一個小小的縣丞辨不清楚是非黑白也比不過位居丞相之位的君慕白的草菅人命,畢竟是在君慕白的眼皮底下發生的事情。


    想到這裏。張宿釋然了,一旦事情敗露,自己就咬定自己是得到了君慕白的授意的。君慕白為了自保,自然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人敲定了主意,有人卻還在猶豫不決。


    “少主,我看那洛公子早就離去了,你又何苦在入城的入口守了一夜呢?”暗衛淩苦口婆心地勸道。


    花雲崢冷冷地看淩一眼,心下不知道是什麽滋味,自己昨日本不應該這這樣負氣丟下洛無雙就走。後來再趕迴去的時候,大局已定,洛無雙已走,所以花雲崢很是愧疚地在入城口守了一夜。


    他眺望著入城口的遠方道:“她一定會迴來的,我在這裏等她。”


    淩第一次看見花雲崢這番模樣,心下正猶豫著,迴去要不要將這些時日花雲崢反常的情況稟告芙蓉貴妃的時候。


    花雲崢似看穿淩心中所想一樣,他悠悠地開口道:“你此刻就打包行李迴南璃,君慕白前日就已經到了蕪城。你若是再跟著我,難免身份不被他看穿,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淩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原本就沒有打算在北燕境內多待,但是因為洛無雙的緣故一拖再拖。花雲崢見淩聽了進去,緊接又涼涼地道:“若是你敢在母妃麵前多說一句,我敢保證你會死無全屍,連同你的家族一起。”


    “卑職領旨,殿下保重。”淩將隱蔽的舊時名諱都抬了出來,看得出來很是重視。


    “過些時日,我會著手在北燕境內安插聯絡站點,到時候再通知殿下。”淩說完以後,跨上快馬,吹了一聲口哨,立刻有人從各個隱蔽的地方湧出來上馬,朝城外五十裏之外狂奔而去。


    花雲崢送走淩之後,眼看著時間逐漸要到午時三刻。花雲崢看見一個熟悉的麵孔之後,他站出了陰影之處,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懶洋洋地道:“你若是再不出現,謝靈運等人可就要在被問斬了,若是他們裏沒有你,雲崢是懶得動手搭救的。”


    洛無雙勒住了馬,輕巧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學著花雲崢以手遮陽道:“承蒙花兄瞧得起無雙,可否是為昨日逃跑的小人行徑自責?”


    花雲崢轉了個身,正眼都不瞅洛無一眼,戲謔地道:“雲崢從來都不會後悔,更何況是做對自己有利而無害的事情呢?看洛兄輕鬆的模樣,是打算明年清明給幾位同仁燒香了。”


    洛無雙知道從花雲崢嘴裏聽不到什麽好話,也不生氣,洛無雙甚至有些惡趣味地調侃道:“花兄不會打算等會雙拳不敵四手的時候,再逃跑一次吧?”


    花雲崢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道:“洛兄說得好有道理,不如雲崢就站著這裏給洛兄指指路算了,等會逃跑反而更加累一點,雲崢已經好久都沒有好好休憩了。”


    洛無雙走到花雲崢前麵去,哼道:“晚了,如果花兄現在就想逃跑,無雙可是寧願搭上自己也要拖上花兄一起上斷頭台呢,”


    花雲崢看著走在前麵的那個隻到自己胸口的小小背影,嘴角就不自覺地勾了起來,洛無雙迴頭的一瞬間,花雲崢瞬間就恢複了冰塊臉。


    “花兄,你走我前麵去,無雙總覺得你在後麵會偷偷跑掉呢。”洛無雙轉身來,趕著花雲崢到前方去。


    兩人一進城便被盯上了,洛無雙兩人雖然易過容,也知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是洛無雙不以為意,她這次的輕敵,直接導致了後麵危險威脅到了自身性命。


    菜市場就在前方不遠處,此時人裏人外圍了三圈,洛無雙和花雲崢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當中去。


    謝靈運三人身著囚服,雙手被束縛於後背,發型淩亂、神情憔悴。身上盡然是傷痕累累,看樣子都是被上次那個牢頭刻意報複了,三人背上都插了三塊木牌,上麵有紅色勾勒的死字。


    周圍的百姓就開始道:“這三人明明看著都是書生模樣,怎麽可能是飛簷走壁的魔盜?這縣官是越來越糊塗了,前些日子就砍了好久個濫竽充數的囚犯了。”


    “可不是麽,這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但願不要牽連到我們老百姓的頭上來。”


    “午時三刻已到,開始行刑!”山羊胡子的師爺從竹筒裏抽出決定三人的生死簽,很是隨意地往地上一扔。


    洛無雙本來想躍出去,卻被花雲崢按住了肩膀,悄聲道:“再等等看,說不定這是苦肉計。”


    洛無雙聞言,按兵不動。下一秒,劊子手將三人的背後的木牌抽了出來,朝自己手心上吐了兩口唾沫搓搓手,舉起了大刀,三人默默閉上了眼睛。


    洛無雙終究是按捺不住飛上了斷頭台,花雲崢也緊隨其後,兩人很是默契地將劊子手踹下了斷頭台。


    師爺看見兩人出現,不憂反喜,好像跟洛無雙打招唿似地招了招手。


    洛無雙忽然道:“花兄,可能你這次跑不了了。”


    花雲崢聞言,朝四周看去,全部是密密麻麻的弓弩對著幾人,現在就算是給洛無雙一雙翅膀也難飛,隻能落得個被人烤熟的下場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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