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聲含糊的低叫被她羞恥憤怒地吞了迴去,靡靡的摩擦聲在方寸紅帳裏一聲接一聲緩緩響起,他凝視著她燒紅的雙頰,含淚的雙眼,還有緊咬住不肯發出呻吟聲的滲血的雙唇,不給她喘息餘地地叫著她的名字,「齊理……」


    男女的喘息聲漸漸混雜在一起,她的眼中一點一點開始茫然,仿佛迴憶著曾經的齊理。久已塵封的過去在他強烈地撞擊下,從身體深處瓦解,她逸出了一聲破碎的呻吟。


    他驀然抽出,猛然把她翻了過去。


    她一直在反抗的雙手驀然一空,抓住了床頭的紅帳,他從身後猛然撞入,直達心底的深處,她終於發出一聲無法承受的尖叫,將手中的紅帳絞成了筆直,在他的強力下措不及防,洞開了無人所知的過去。


    渴望已久的呻吟和輕泣讓他恨不得在她身軀上化骨消髓,他在紅帳中大汗淋漓,竭盡全力地奉迎和討好,一次又一次因為徹底擁有而被拋入高空極至暈眩,眼泛白光,白光都是她十六歲在窗前梳妝,他含笑靜立在一邊的樣子。


    那是他的她……


    他的齊理……


    ……


    喘息聲漸平,他終於心滿意足,無意識地壓在她背上親吻,指尖撫過她伏在床上的臉,卻又升起不足,翻滾著,把她抱了過來。


    他麵對麵吻著她的唇,和她十指相扣,想再一次分開她的腿,和她互相凝望著合為一體。她又掙紮起來,躲避著他的吻,閉上雙眼不看他。


    他哄著她,一次又一次許諾著絕不輸給他人的深情愛意,知道她隻是太習慣陳演,叫著她的名字,不容她逃避地讓她看清,他才是那個對的人,那個從裏到外都擁有她的人.


    有人知道的粟娘,沒人知道的齊理。


    紅帳裏的呻吟和哭泣,都是她的要求,他有求必應,終於親眼看到了她臉上的嬌媚和虛脫,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等待再一次在她身上得到了滿足,那是她十六歲時一樣的含羞帶怯,直到帶著她一起攀上那白光的巔峰


    她是他的了……


    纏綿力盡的呻吟中,似乎是她吐出的這句茫然低語,


    「……陳演……陳演在哪裏?」


    他眼中還泛著白光,筋疲力盡,沒有聽明白,隻是下意識地滿足她的需要,撫摸著她的身子,無意識地迴答著:「他已經死了,我絕不會讓他再活過來了……」


    他來帶她迴去。


    迴那載滿了香椿樹的院子裏,迴那樹蔭下的窗邊,從此隻守著她。


    於是他看到眼前一道光刺,銳利封喉,向著他惡毒地刺了過來,他早已習慣時時刻刻的仇殺,幾乎都沒有思索,一手抱緊了她,一手用僅餘的力氣用力擋了迴去。


    血光綻放,濺紅了鴛鴦紅帳上的綠水曲波。也濺上了他坦露的胸口,


    他側頭,手中是一支染血的如意金釵,怔住,低頭看她,他怎麽能忘記……他早知道會是這樣,一直在提防著的……


    然而他眼中失去了焦距,什麽也看不到,看不到她慘白的臉,裂開的咽喉,


    隻有一片血,還有她漸漸消失的唿吸聲。


    「連大河——連大河——!」他抱著沒有了唿吸的她,坐在鴛鴦紅帳中,赤紅著雙眼,向房外咆哮著,「請大夫來——!請大夫來——!」


    他已經不知道什麽是傷了的心和恨了的怨,還有絕望了的情。


    仿佛是她分明已經在漕河邊的陳家村前迴頭,跟著他走入淮安,朝夕相處了六年,答應了他的求親,他以為已經得到了一切——她卻在那座小橋前,追上了陳演!


    他隻要留住她,卻不知道怎麽挽留!


    遇上得太早,他太年輕,不明白她的心思,也不知道怎麽珍惜,隻能讓她絕望而默默離去;接迴來太遲,她已經走得太遠,不讓陳演死,她就不是他的……


    「連大河——!連大河——!叫人來,快叫人來——!」


    但他絕沒有想要她死,絕不能!


    他明明更知道她,知道她本來的真,本來的笑,本來的樣子,知道陳演所不知道的,包容陳演從沒有包容過的,愛著陳演從沒有看清過的。


    她仍然給他這樣一個結果。


    她隻要陳演……


    血光透入河畔上半落的夕陽,照在寬闊的水麵上,也照在他的臉上。岸邊灰色的高聳樓房牆上帶著一抹紅,那些樓房比皇宮內院更為森立,比漕河無數閘口更加堅固。


    大壩參天,機器的轟鳴。


    他不知道在哪裏,隻看得到從夕陽中走出來的她,她戴著圓圓的似乎是為了保護頭的彩色怪帽,走在樓房大壩之上,含著笑,曬得半黑不白,年輕而神彩飛揚。


    「夫人……你……」


    他又驚又喜看著她,想靠近卻不敢上前,隻害怕又落得一手血光,他也許應該就靜靜地站在岸邊,看著她滿臉是笑,行走在壩上,就像他曾經在漕河邊的小屋火堆邊,在淮安的小院窗前,靜靜地看著她……


    然而他的雙眼卻不受控製地,貪婪地凝視著她的身影,終於看到她鮮綠色的硬衣領下,露出了白皙的脖子,沒有一絲傷痕,他再也無法克製,急步前行,叫道:「夫人……」腳下是堅固的硬水泥地,四周是發光的金屬高架,他不安地叫著她:「小心,夫人,壩上太高了……」


    好在她走得很快,很穩,看著他滿眼都是驚喜的笑,「你看,我說過我爬過比樹更高的地方……」他笑著伸手要把她從壩上接下來,「是,夫人,你曬得這樣黑,我都快認不出你了,你不要像孩子一樣爬樹了,我會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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