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震雲掩飾著心中的震驚,從腳邊撈起了單薄的黑蟒紋錦被,甩到了簞席床上,慢慢道:「這麽說,那幾位爺現在一定是要爭北河總督的位置的,已經派人去路上攔截陳大人了?」


    「是,小的已經讓人跟了上去,不過陳大人如果已經被蒙古人在黃河源殺掉了,就不用這幾位爺費事了……」


    「他還沒有死!你讓人馬上飛鴿傳書,他埋在青龍峽的冰縫裏,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找迴來——」


    連大河滿眼驚愕,顯然不知道連震雲是怎麽知道這迴事的,卻馬上反應過來,上前從連震雲手上接過半破的酒罈,放在桌上,連忙道:「是,就算那幾位的爺的人除不掉陳大人,大當家的人也會讓他有去無迴——」


    出版番外 一 連大老爺的情人節(四)


    連震雲把這件心裏的大事定下來,才耐著性子,聽著連大河把他早知道結果的幾位皇子爭奪太子位的事說了大半夜,雖然不至於再次佩服自己當年挑皇帝的眼光太準太高明,唇角也不由得露出幾絲閑閑的笑意。


    他連皇帝都能看準了,憑什麽還不能稱心如願把她娶到身邊?


    淮安城裏的鍾鼓樓上傳來了寅時三刻的鍾響,天已經亮了,他正要打發連大河去休息,卻聽到門外一陣又急又重的腳步聲,接著就是連大船喘著氣的聲音響起:「大當家,大當家,小的從京城裏迴來了,夫人已經上了大當家留在京城的漕船,這時候應該已經到淮安碼頭上了……」


    連震雲沒料到好事來得這樣快,當真是又驚又喜,一時間竟然都有些不敢相信,不由得從長榻上站了起來,想要搶步出去,然而上一迴等待六年仍然功虧一簣的痛苦讓他不由得緩住了腳步。


    連大河也是大出意料,還沒來得及拍馬屁道喜,遠遠的府門方向已經傳來了媳婦婆子的叫喚聲,「夫人的轎子到門前了,快去稟告蓮姨奶奶……」


    「快去稟告大小姐……」


    連震雲快步走出書房內室,門外的連大船連忙推開了門,候著他出去。


    然而他卻腳步一頓,停在書房格窗前,連大河連忙上前把窗戶推開,書房廊外就是通向外宅的二門,門前載滿了銀杏樹,七月初升的陽光已經有些熱度,樹蟬躲在濃綠的樹葉裏,鳴叫聲漸漸地高了起來。


    「夫人……」一陣衣裙環佩的聲音微微響過,蓮香驚喜而又擔憂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震驚焦灼,「我聽到陳大人在黃河源出事的消息,正替你擔心呢,你怎麽這樣就來了……」


    樹蔭裏現出一個婦人的婀娜側影,熟悉的聲音傳入連震雲的耳朵裏,「蓮香,我接到你的信,還沒有想來,十四爺知道我接到淮安的信,也不準我來……」


    連震雲看著她潔白的臉龐在陽光下泛著玉質的光,長眉杏眼,麵若桃花,上身是銀紗挑線單衣,下身是一色泥金色的長裙,手中還是抓著一柄芳風館的白紗團扇。


    她是二十六歲的齊粟娘。


    又仿佛是他十六歲的齊理。


    蓮香驚愕又懷疑的聲音響起,「夫人,什麽信,我沒有……」卻被蕊兒微微顫抖的聲音從中截斷,「姨奶奶,夫人坐了這些天的船,一定是累了,還是快請夫人裏麵去歇息吧。」她的聲音中還帶著悵然和歉然,「奴婢沒料到夫人來得這樣快,不少東西還沒有收拾……」


    「十四爺也不知怎麽迴事,說是情勢不好了,趕著讓我上了船,讓我躲到淮安來……」


    連震雲的目光追著齊粟娘的身影,腳下慢慢踱步,走出了書房。


    他依舊站在廊下。遠遠地看著,連大船在他身邊輕聲道:「陳大人應該和夫人約定過,迴來就辭官歸鄉,夫人應該是想迴江南一帶等著陳大人迴來。」


    「夫人她的閨名是什麽?」


    侍候在一邊的連大河和連大船同時一怔,麵麵相覷間,都不敢開口說話,連震雲又繼續問道:「她的閨名是叫粟娘?」慢慢沉吟著「還有沒有別的小名……比如陳大人私下叫的……」


    連大河終於壯著膽子開了口,陪笑道:「迴大當家的話,小的在京城江浙會館裏安插過人,偶爾聽到過陳大人和夫人的幾句私話,陳大人應該也是叫一個名字的,沒聽說有別的名字……」


    「沒有別的名字嗎……」連震雲低低地自語著,難道是隻有他知道的名字……


    隻有他知道的齊理。


    然而他想起她在橋邊,跟著陳演離去的身影,雙拳緊緊一握,明明是喜歡到了極點,卻竟然有股痛恨之意在心底湧起,眼睛轉向了連大河。


    「是,大當家放心,陳大人那邊的事,小的一定辦妥。」連大河連忙應道:「隻是,蓮姨奶奶那裏……還有大小姐……」


    匆匆的腳步聲響起,比兒的聲音微微帶著喘,傳了過來,「夫人……」


    連震雲不再看齊粟娘的背影,轉身出了廊道,連大河和連大船看著他竟然是向府外走去,臉上詫異,都不敢說話,一路跟著。


    「大船,去和大小姐說,我到壇裏去辦事,讓大小姐好好招待夫人。」連震雲頓了頓,又道:「蓮香有了身孕,召大夫來給她診脈,寫封信到天津,請宋清來。」


    轉眼間盛夏已過,宋清的船停靠在了淮安碼頭,漕連府上連擺了七八天的秋宴,款待宋清,葫蘆糊裏的水波連綿,水麵上飄落的秋花載沉載浮,連震雲坐在東水閣裏的主席上,四麵都是幫裏來陪席的大小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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