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粟娘隱約聽出有些調侃意味,卻不是很明其意,陳演方把纜繩解到一半,麵色一沉,騰然站起,瞪向鄰船,船尾小連也站了起來,隻等著陳演眼色,便要叱罵揍人。


    齊粟娘尚是頭迴見得陳演發怒,驚了一跳,上前抓住陳演的衣袖。


    那文士似是未察覺陳演的怒氣,尤是笑看齊粟娘,搖頭晃腦,「青:三尺,掩映碧流,淡妝素服別有趣,綽約豐姿絕可憐……」


    齊粟娘見得他船上人多,不想陳演打糊塗戰吃眼前虧,忍不住拉著陳演問道:「陳大哥,他是在調戲我麽?」


    齊粟娘不太明揚州風俗,陳演卻是舉人出身,又時時與揚州文士交遊,知曉他們的雅痞。湖上船娘雖多,率多粗衣粗貌,間有一二容貌娟好者,便有文士覺其楚楚動人,別有風趣。兼且貧家船娘甚是爽朗,~;州諸子,最愛與般娘調侃,不過是賞花賞


    ,倒也無調戲之意。似齊粟娘這樣地姿色,在船娘無二了,自然易得文士注目。


    陳演生性豁達,但為官已久,難免有自重自高之心,便是易裝便服,自家的老婆也容不得別人多說一句。他原已是氣得麵上變色,要過去找茬,聽得齊粟娘這一問,卻是愕然,怒氣一泄,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他是在誇你呢……」


    其時,鄰船艙裏的文士們亦走了出來,便有兩人看著陳演愕然笑道:「原來是府台大人,府台竟也是這般雅趣風流……」


    陳演一愣,轉頭看去,連忙拱手道「原來是板橋居士,冬心先生……」


    眾文士聽得父母官在此,紛紛唱名施禮,又見府台青衣素服,獨自遊湖,大得山水真趣,不免另眼相看。陳演聽得各人名號,俱是揚州名士,天生傲骨,好幾位連平官府節宴都不屑出場,一直未見廬山真麵目,今日得見,也不禁歡喜。


    眾文士邀約陳過船飲酒賞景,自沒想到此船船娘仍是府台夫人。陳演為免物議,也不能告之,更不便駁了揚州名士地麵子,想著不過是鄰船,便也欣然領命。


    鄰船上自有小廝、書童上重置佳肴風物,陳演亦命小連上岸去打酒,悄聲對齊粟娘道:「我過去喝幾杯,和他們說說話,便。」


    齊粟娘見得沒發怒,已是鬆了口氣,她自覺孤諾寡聞,但那船上幾人的名號竟都聽人提起過,知曉是揚州鼎鼎大名之人,輕笑道:「你不用管我,隨意就是。我迴艙裏睡一覺,你隻記得別喝太多,免得散席時記不起我,把我丟在這裏,自個兒走了。」


    陳演啞然失笑,輕輕捏了捏她的,看著她入艙裏,將艙窗艙門關得嚴實,方轉身過了鄰船。


    齊粟娘因著上午累了,朧間隻覺湖水輕盪,如在搖籃之中,不一會兒便艙中座榻上睡沉。待得她被喧譁的波浪時驚醒時,已是過了大半個時辰。


    她揭開窗紗一看,大吃一,畫舫不知何時脫了纜,從岸邊飄到了湖中央,正在原地打轉,虹橋早已不見蹤影。


    粟娘慌忙揭開身上蓋著地衣物,急急攏好髮髻,跑出艙外,拿起船沿的青竹,慢慢將船身穩住。她四麵看看方向,一點一撩,將船頭轉向虹橋方向,便要迴航,以免陳演發現時擔憂。


    湖風吹拂,撩起她腰間緊紮的蔥綠碎花係巾角兒,係巾束出她纖細的腰肢和飽滿地前胸,湖綠色的寬口長褲隨風盪出一陣陣波紋。不知不覺,齊粟娘地小畫舫,被兩艘大畫舫給圍住了。


    「爺們方才還奇怪,這小畫舫怎的停在湖中央無人理睬,竟沒料到裏頭有個美貌小船娘。小娘子,可是累著了?到爺們地船上歇歇如何?」


    齊粟娘這迴聽得明明白白,知道是揚州城裏地富家浮浪子調戲她這個良家婦女,低頭不理他們,把竹一撐,從兩船間隙中繞了開去。


    兩個大畫舫上地浮浪子弟見她如此,紛紛大笑,一邊叫自家畫舫船夫追上去圍住,一邊嚷嚷,「小船娘,別害羞,爺們疼你呢……」


    齊粟娘雖是努力撐想甩脫他們,但一則人少力小,二則船技不熟,費了許久的功夫,仍被那兩艘大畫舫圍在湖中央,逃不。


    那些浮浪子弟見這美貌小船娘一聲不吭,低著頭撐船隻想逃走,更是笑得行,大覺有趣,吆朋喝友,又召了兩艘畫舫過來圍堵。齊粟娘被四艘大畫舫圍得在中間,隻看得到大畫舫地船身,尋不到一點空隙。


    齊粟娘心中大怒,額上冒汗,正尋思著要不要跳水逃走,迴去向陳演告狀,明兒查著這些人的底細,再來算帳,突聽得一聲斷喝:「光天化日,沒王法了麽,趕他們走!」


    隨著這一聲叱喝,齊粟娘便聽得外頭似有近百人大喝,見得四艘大畫舫慌亂散了開來,五六艘河標兵地軍船正在驅趕他們。


    齊粟娘好不容易重見了天日,暗暗鬆了口氣,抬頭看去,隱約見得軍船後有一艘大畫舫,聽得有尖利的嗓音笑道:「爺,倒也怪不得他們。奴才遠遠看著,那小畫舫上的船娘,身段風姿在這湖上也是頭一份地了,要不,奴才叫她上來讓爺細看看。」


    「你去看看,若是過得去,叫上來給二位當家的和崔大人倒酒。」


    齊粟娘聽得熟悉的聲音,背上的冷汗直冒,狠不得掉頭鑽迴船艙裏去。她勉強鎮定,左右偷看,見得河標軍船正在驅趕大畫舫,無人注意她這小畫舫,暗暗使力撐,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呔,那小船娘,你跑什麽跑?半點兒禮數也不懂,我們十四爺救了你一場,上來給爺磕頭敬酒才是——」傅有榮站在船頭,看著小畫舫上那鬼鬼樂樂地船娘,方嚷到一半,瞪著那船娘抬起來的臉,猛地把話卡在了嗓子眼,雙眼大睜,聲音降了八度,結巴道:「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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