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升起來的時候,席雲飛還在床上起不來。


    昨天從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怎麽迴來的已經不記得了,隻知道昨天是被一群老酒鬼灌醉的。


    房門是微微掩蓋上的,透過屏風,可以看到主廳裏有人影晃動。


    屋內一股熟悉的芳香告訴席雲飛外麵是什麽人。


    這是木紫衣身上獨有的氣息,百聞不厭。


    打了個哈欠,席雲飛掀開被子,牙齒忍不住打了個顫。


    順手就要重新蓋上被子,外麵實在太冷了。


    “二郎,起來了就趕緊出來吃飯,都已經快到晌午了,你說好陪我去賞雪的,今日若是再不去,沒準城外的雪就化了呢。”


    香風襲來,木紫衣繞過屏風,從烘衣爐上拿下一套白色的內襯:“快些了,衣服烤的暖烘烘的,趕緊趁熱穿上。”


    席雲飛歎了口氣,伸手接過,感受著內襯的溫度,急忙一個翻身,三下五除二把衣服套上身,經過炭火烘烤熏香的衣服,穿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忍不住洋溢出幸福感。


    早餐是一份醒酒湯,還有幾個包子,一疊泡菜拚盤,雖然簡單,但勝在好吃又飽腹。


    不鋪張浪費,好像是老李家的宗旨,在公主府住了這麽久,貌似沒吃過什麽山珍海味。


    好在,席雲飛若是嘴饞了,萬象城和何氏酒樓都有好吃的,偶爾去打打牙祭就成。


    木紫衣等席雲飛吃完,又吩咐丫鬟們把屋子的窗戶和門都打開,煤爐點了一夜,屋子裏有股很重的煤油味兒。


    冷風穿過窗沿吹了進來,席雲飛緊了緊衣領。


    木紫衣見狀,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貂皮坎肩,雖然不是紫貂皮,但也是及其罕見的白貂皮,比市麵上出售的花貂皮要昂貴許多。


    這個時候可沒有什麽保護野生動物的說法,這件白貂皮還是木紫衣自掏腰包買的,然後一針一線慢慢縫製出來的,早在夏天的時候,她就備著了,手上因此破了不少洞。


    “暖和嗎?”將坎肩披在席雲飛肩膀上,又幫他把坎肩整理了一番。


    佳人盡在咫尺,幽香沁人心脾,席雲飛低頭看向木紫衣,才發現自己已經可以俯視她了。


    “你好像又長高了一些,好在這間坎肩我做大了一碼。”


    木紫衣抬頭,兩人四目相對,含情脈脈……


    “咳咳!”


    門口,女衛青燕的身影不合時宜的出現。


    木紫衣嚇得急忙退開兩步,羞赧的朝青燕望去:“青燕姐?”


    青燕促狹的看著二人,與席雲飛說道:“郎君,宮裏的信。”


    說著,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席雲飛,正麵朝上,上麵有李世民慣用的飛白書。


    席雲飛眉心微蹙,伸手接過:“有說是什麽事兒嗎?”


    青燕搖了搖頭。


    席雲飛沒好氣的看了一眼信封,又朝一旁的木紫衣看去,見她眉宇間透著幾縷失落,想了想,直接把信封放到一旁的書架上,道:“既然沒說,那就迴頭再看。”


    “二郎?”木紫衣伸手抓住席雲飛的胳膊。


    席雲飛含笑道:“沒事兒的,況且,昨日我已經失約了,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與你一道去看雪,你剛剛不是也說了嘛,沒準明後天雪就化了。”


    木紫衣眼裏滿是感動,可是,那封信畢竟的李世民寫的,沒準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席雲飛解決,自己隻是想去看雪而已,今日看不了,下次又何妨?


    鬆開席雲飛胳膊,木紫衣將信封從書架上取了下來,道:“你還是先看信吧,若是有急事,便去處理,無需惦記賞雪的事兒。”


    席雲飛有這個心就很好了,她可不敢奢望太多,見席雲飛盯著自己一動不動,木紫衣兩眼微嗔,將信封塞到他的手中,羞惱道:“趕緊的!”


    席雲飛見狀,哈哈大笑,抬手就捏住她的瓊鼻:“遵命。”


    “……”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兒!”


    “怎麽了?”


    席雲飛將信紙遞給她,好笑道:“新的通訊司被我遷移到平康坊了,咱們這位陛下急了唄。”


    “那?”木紫衣一臉擔憂。


    席雲飛卻不甚在意:“不管他,今日咱們照常去看雪,迴頭我進宮麵聖去。”


    ···


    ···


    傍晚的時候,城門兩側的攤子正在招待今日的最後一班客人。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或許下一刻就要摸黑迴家了。


    販子們抬頭看天,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與新來的食客道歉,好在食材也差不多清空了,倒是一個把客人拒之門外的好借口。


    沒趕上吃小食的客人們自然是氣惱的,但大家都不容易,想了想,還是迴家自己烤兩個紅薯果腹吧,換做以前,他們哪敢三天兩頭下館子啊,果然人呐,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正自嘲的幾人相視一笑,總之日子是越過越好了。


    買不到吃食,打上二兩濁酒還是可以的,長安目前賣得最好的酒,自然是朔方商會的紅薯酒。


    但城門口的小攤販可進不到貨。


    反倒是以往流行的綠蟻酒,如今價格低了許多,可以買迴家暖暖身子。


    說笑的幾人往鋪子裏躲了躲,身後一輛金燦燦的老爺車緩緩駛入城門。


    車上,是賞雪迴來的席雲飛和木紫衣。


    開車的人是王大錘,副駕駛座上,一個抱著食盒的小丫鬟挺著小胸脯,享受著路人們驚羨與恭敬的目光。


    漆黑的城門道內,王大錘打開車燈,將城門道照得亮堂,守衛城門的士兵主動將路上的行人和馬車引導到一側,讓出一條寬闊的車道來。


    席雲飛透過窗戶,看著道路兩側的人群,目光遊移之間,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木紫衣看見了,好奇問道:“二郎因何發笑?”


    席雲飛指了指車窗外的一排胡人:“你看他們手上拿的是什麽?”


    木紫衣雙手撐著席雲飛的大腿,半個身子探了過來,臉蛋兒貼在玻璃窗上,好半響才看清楚。


    “那是胡人的樂器?好奇怪的樂器,我隻認出了胡琴和胡笳,其他的竟都不認識。”


    “嗬嗬,這有什麽難的,你看那個,叫琵琶,旁邊那個是箜篌,還有那個是胡角……”


    木紫衣一臉驚奇的扭頭看向席雲飛,後車廂空間較小,兩人幾乎可以聞到對方的鼻息。


    “你竟然都認識……呀……你這裏怎麽藏了一根棍子……”


    (>﹏<):“不是棍子,你別捏,疼疼疼,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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