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格讓我交給你的。”格道斯把藍詩的種種表情盡收眼底,她是一個不會布局的丫頭,有著聰慧而明淨的雙眼,讓人不忍心玷汙那樣的美好。即使有那些優秀頂尖的人的真心相護和再多的保護但她還是卷進了這場生死較量,不知道她是否能挺過必須麵對的真相。

    “他怎麽了?”藍詩輕顫,想著辛目的話,看著那條再熟悉不過的水晶墜,蘇格為什麽會還給她?那是她留給他惟一的東西,而他卻這樣送了迴來到,他難道不知道她等著他迴來?還是她根本無法跟隨在他的身邊,可是為什麽當初要為她付出深情的溫柔?

    “他去了他認為該去的地方,相信他嗎?”

    “他現在不好嗎?”藍詩苦笑,相信他,她從不喜歡懷疑,隻是他有要去的地方,拋下她,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再次迴來,藍詩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東西掏空了似的。

    她從格道斯手中取迴她的藍色水晶墜子,冰涼的觸感透過指間的肌膚,“雖然知道該放手了,但是心理還是一千個一萬個不舍不願。”她在茫茫人海中盯住了他的背影,然後他與她開始接近。他就像一塊磁石吸引著她走進他的磁場,不管是他的吸引還是他的排斥,他讓她找到了渴望中的惟一。從開始的利用到後來的喜歡和他分享心情、習慣依賴,她都以為他懂她,她亦懂他。其實她忘記了她從來不是一個會利用人的人,她能靠近蘇格是因為他願意給她靠近的機會。他離開,她惟有放手,因為他不再給她機會。這是藍詩的自知之明,更何況她早已接受所在乎的人會離她遠去甚至可能永別的事實,她習慣了尋找的方式,這是她僅能找到的希望。

    格道斯研究著她的表情,明明滿眼的憂傷卻平靜的接受。“他的人生波瀾壯闊,麵對生離死別已能輕易放下,但你卻是他的執戀,而你竟能輕鬆放下他。”

    “我知道我們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我也相信我與他有過的交際也是因為愛的那一部分。但每走進他一步就要做好離開他的準備,這是他給予我的無奈。”藍詩緊緊握著水晶墜,她好似在這位老人麵前懺悔,此刻她希望有人能見證她擁有過又失去過的那份感情,她不明白為什麽她是那麽迫切的想要證明她的心。

    “如果你懂蘇格,那你知道他的世界有多少恨支撐著他活著嗎?可惜你不懂得恨。”

    “或許吧,因為有那麽多人要讓我好,本該我承受的但卻有人搶著分擔,總是把我安放在最安全的位置。”藍詩坦然,她知道她已擁有多少人的寵愛。“我知道在格的心中有一道靚麗的影子,今生今世那是他所有的綺麗。即使他有恨,如今也已經放下了不是嗎?”藍詩搖搖頭癡癡一笑,蘇格的仇人是車文直的恩人,因為某些共同的人,他們有過交手、在交手中惺惺相惜,這些文直哥都隱約給她透露過,隻是她不曾在意,以為與她無關。

    “我能聽見你心裏的憂傷。”格道斯輕喘道,“仇恨是人一種強烈的感情,如果隻是因為恨,即使已被滆入骨髓,亦有始有終可尋,做起了斷也容易,隻怕有一種愛更容易摧毀一個人。”

    “你是說我的愛會毀了蘇格?”

    “我想是這樣。”格道斯的目光好似在花枝上輕顫了一下,緩緩的又移向藍詩的臉上,小丫頭正是你所珍愛的家人毀了你的家呀。當你所愛的人離你而去時,那份愛就被踐踏了。

    藍詩作了一個深唿息,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她不敢多問有關蘇格的事,怕讓自己更絕望,她隻能刻意忽略,飛快轉動思緒,“無所不能的您,請告訴我關於我有多少價值可以與您交易?”藍詩知道這才是他的目的,她也就不掩飾她的鋒芒。

    “最堅強的人往往也是最脆弱的,最強大的人往往也是最弱小。僅有的區別是強者習慣把最脆弱的一麵隱藏起來,我亦並非你所說的無所不能。”

    “您讓我從北半球到南半球走一趟,是讓我明白格的意思和你的謙遜?”藍詩眨著一雙疑惑的眼睛。

    “好狡黠的丫頭,你在黑客世界能夠獨步天下,果然有著敏銳的判斷能力。該舍棄時可以毫不猶豫,所以你為黑漂組織工作時能夠獨善其身。”格道斯的語起有了不一樣的起伏。

    “您的誇獎我可不敢承受,您早知道是有一些人一直護我周全。即使以前再不明白,在蘇格的護航下總算明白了別人為我的付出。我能見到您,說明我確實還是有些價值。”藍詩挑眉,發現她無法喜歡上這位老人,難以捉摸。

    “很多時候我們無法麵對命運的安排,當你自以為可以改變命運時,卻再一次被命運捉弄。”格道斯搖了搖輪椅,“你想改變藍家的命運,可曾想過有誰可以操控你們藍家的天才頭腦?”

    “權利操控著社會的方向,人不是控製就是被控製。”藍詩的心掀起一陣陣波瀾,此時的她覺得自己仿佛是別人的玩偶,雖然對自己說要堅強但卻分明的很脆弱。格道斯的話都擊重她的要害,使得她像刺蝟一樣,拚命抵抗。“雖然一直希望能見到您,但站在您麵前了,也說了這麽多話,是否能讓我知道您請我來這裏的目的?”像她隻懂程序而很難懂得別人一樣,她無法弄懂眼前的這位老人說話的不直接。

    “隻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人也是一種幸福,或許真不該把他從自己的世界喚醒。”格道期蒼老的聲音沒有情緒,“你可以輕鬆的在網絡世界進進出出,喜歡那種距離,在屏幕麵前窺視這個世界。你甚至可以入侵世界上任意一台服務器,也有控製它們的實力,那些都是你世界的全部。你看似操控著那些係統,但又何不是那些機器操控著你。請想想,你所有的努力與付出除了網絡可有其他。家人的阻止,生命也受到威脅,為什麽還是離不開那個世界?”

    “我沒有離開的理由,一直以來我隻知道不離開的理由,那就是必須抱著希望活著!然後讓一個希望找到其它更多的希望。那個世界有奶奶的默默等待,我相信藍家人的生命都有至親的人指引著,那裏存積著我們太多的希望。這樣的答案可否滿意?”

    藍詩的話讓格道斯沉思,手指輕輕的敲了敲輪椅,“為永遠不可能出現的人忙碌大半圈,甚至以他們的生命為代價,這不該由你來決定的。”

    “什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舍不得用他們的命去交換你一直尋找的真相,或許你可以阻止。”格道斯的目光從藍詩的臉上再次移到桌上的花瓶上,百合靜靜的吐納著淡淡輕香。“如果不是我身邊這些人,或許我也早就死了。活到現在,隻不過是延長死亡的長度,我沒有與生命較量的力氣了。”

    藍詩看著格道斯有些疲倦的神態,她有些不相信眼前這位沒有鬥誌的老人竟是傳說中的神秘人物,但她更驚訝於他所說的用命交換真相。“你所接觸的那些非凡的人,他們都是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的,而非是我,我隻是給了他們重新站起來的機會。所以我比他們自己更憐惜他們的生命。”格道斯看到藍詩眼中的疑惑解釋道,“那些在我身上投入精力的人,幾乎都沒有得到有關我的資料,不是我真的神秘存在,而是我根本不存在他們以為的圈子,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在這裏過著最普通不過的生活,隻是那些孩子是我最放不下的,所以還是找你。”老人淡淡的道,“就像你的親人是你惟一不能放下的。”

    “是因為我的原因把你的人置於危險的境地?”藍詩咬著牙,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位老人的實力並不似他說的那麽雲淡風清,隻怕是頤養天年的他隻在關鍵的時候發揮作用,分明的撐控著大局。

    “你家地下室啟動的那些機器你很清楚,那應該是你爺爺設計的程序。在你啟動了它們的時候,黑客界就已把目標鎖定,在你來澳洲的途中他們已分析出了數據。”格道斯遞給藍詩磁盤資料,“這個世界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蘇格不想讓你知道真相,我理解他對你的感情,但你應該有選擇的權利。”

    格道斯按著輪椅扶手上的方向鍵準備退出,“蘇格現在陷於一座荒島上,那裏有很強的磁場幹擾無法使用衛星定位,因此不能遠程探測那片海域的情況。他們在一艘潛艇上和藍天鳴對峙,等你看完資料再告訴我你的決定吧。”

    格道斯離開後,藍詩看著手中的藍水晶和桌上的磁盤,她的預感很不好,在麵對格道斯時的勇氣消失後,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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