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詩在上海街頭沒有目的的閑逛,抬頭沒想到又見東方明珠那高聳的建築,才知道不知不覺她又朝這個方向移動著。這裏有著讓她無法割除的情感,甚至一直把這裏看成一個結點,雖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屬於過這裏,她分明的不曾屬於這個城市,這個角落,但這個地方有著既陌生又熟悉的某種印記,莫明其妙的讓她常常來到這裏,隻為想親眼見見淩霄在空中的明珠,然後是更多的期待。

    那些與之相關的影子在她眼前交錯重疊,卻又好像是她存在的記憶漏洞,始終找不到修複畫麵的補丁。藍詩覺得她的腦子有時候除了在電腦前好使,其它地方好像不能很係統的分析,雖然她已盡量的用腦子來思考。

    藍詩玩轉著手中的手機,再一次翻出幸運星的電話號碼,撥出去的另一端沒有傳來她想要聽到的聲音。“什麽叫不在服務區?”藍詩憤憤道,左手放在胸前,觸摸著那枚一直跟著自己的藍水晶觀音,“你一定能保佑我的,是嗎?”

    “蘇格,你究竟是誰呢?你憑什麽讓我從哪裏來就迴哪裏去?你就這樣跟我消失,我不信也找不到你。”藍詩握著水日觀音,望著塔頂喃喃的說,“沒想到來到上海就想見你這個壞蛋,你是不是我的那顆幸運星呢?蘇格,我一直認為撿到你這顆幸運星沒錯的。”藍詩很肯定自己的直覺,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要纏住這個男人?當她想在他麵前證明自己有用時,他卻不屑,極大的打擊了她的信心。也為了尋找哥哥散落的一些零星的線索,她專心於那些程序中的獵奇,以證明她可以忘記這個世界來賭氣。

    看著人海茫茫的街頭,藍詩有些害怕相信世上有些人的突然消失的,不管他們是躲在了世界的另一個角落還是真的從這個世界消失,出現在她生命中的人又突然從她的生命裏消失那是最讓她恐懼的。來來往往的人潮,從她身邊湧過,她隻身一人置於其中,擦肩而過的全是陌生,藍詩深刻體會了那種人海茫茫的孤獨感受。以前她和奶奶一直生活在海邊的那幢屋子裏,寧靜幽遠但卻沒有這樣的孤獨。

    藍詩不知道仰視了多久,直到脖子僵硬才感覺到其實自己累了。便到酒吧夢去找維多,他是一個聰明而不多話的人,卻知道很多的事情。藍詩突然想了解關於韋查爾斯和車文直的一些背景,以前她隻顧著沉於電腦世界,隻知道他們和她一樣對電腦黑客世界有著格外的能力與智慧,根本就不在乎他們為誰做事,在做什麽事?她和他們通過網絡接觸,就是因為這些人她才在某些層次上有了飛速的提高,他們也看好藍詩的天賦,這樣的合作與友誼沒有了任何的局限。藍詩因為他們都曾是與哥哥相關的人,她自然的把他們都看成同盟,連蘇格她一開始也是這樣的自以為事的。

    “想喝點什麽?”維多對坐在巴台前的藍詩點點頭。

    “給我一杯最純淨,最地道的烈酒。”藍詩一時想不起自己想唱什麽,倒是想嚐嚐酒的滋味。

    “絕對伏特加怎麽樣?”維多伸手取酒,並詢問道。

    “嗯,無所謂,就它吧。”藍詩懶懶的道,此時她沒有其它思考和想法的餘力似的。

    “最近怎麽老呆在上海?”維多把冰放入利口杯,輕輕的晃動,然後加入伏特加,推到藍詩的麵前,“如果想唱酒,冰鎮後幹飲可以滿足你的味覺了。”

    藍詩用手撐頭腦袋沒置可否,因為聯係不上蘇格而有些心情失落,她以為可以和他在某個地方巧遇,可是在街頭轉了一天也不見他的影子。“維多,我現在好像力氣在一點點消失,希望你給我的這杯酒能讓我恢複力氣。”

    “嗯,不是用酒來忘記煩惱就好。”維多看著藍詩,這張青春的臉龐上那抹稚氣的元素已經漸漸褪去,學會了用其它表情來豐富麵孔的情感裝飾。印象中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總是簡單直率的,還透著一股堅定的信仰,對尋找親人的那種執著,她從不避諱在可能有用的人麵前明確表達出她的那種堅定的信仰。此時,她的眼底有著一種迷惑,和不安,他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麽事,讓藍詩的眼底有了那種不確定的閃爍。

    “嗬,我的煩惱好像還不夠我忘記,我去記住還來不及呢。”藍詩搖搖頭,端起酒杯,當伏特加從唇邊滑過舌根,仿佛冰溶化於口中,進而轉化成一股火焰般的清熱。刺激著藍詩某種鮮明的感官,讓她吐了吐舌。

    “維多,你算不算我的朋友呢?”藍詩握著酒杯,斜睨著維多。

    “這要看你把我當不當你的朋友。”維多淺笑道,這丫頭開始拐彎抹角了,“茫茫人海裏我們可能遇到很多人,能夠稱得上朋友的人,並不多。”

    “嗯,看來這的確好像不是我的問題,我把別人當朋友,但他不把我當朋友一樣,那結果隻是我的自以為事。像某人答應我說是我的幸運星,可一轉眼就翻臉,說讓離開就離開,說消失就消失,僅得知的答案是不在服務區。”藍詩嘟著她的小嘴,顯然的有些氣不過。

    維多看著藍詩可愛的樣子笑道,“有人讓你惱成這樣,我想如果車文直知道了,會有些傷心了。”維多搖搖頭,車文直一直用心保護的女子,心理已經裝上另一個人的影子了。“詩,那個人不是一般的人。”維多若有所思的提醒道。

    “嗯,看不透,好像丟了心似的。雖然他也會笑,但不知道他的笑是不是真的快樂。雖然和他接觸不多,但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他是一個不快樂的人,而且和他相處時又根本看不出他的不快樂。”藍詩覺得不可思義,她自認是一個不善於觀察、撲捉別人表情的人,一般對人是沒多少印象的,但對蘇格卻好像有某種了解。與他相處的時候她也是沒察覺的,隻是在後來她修複一些記憶時,她驚覺出對他的情感。藍詩隻能把這樣的感覺歸於蘇格像哥哥一樣,在人麵前是把心中的憂愁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的。當然,藍詩並不能體會到蘇格所經曆那些苦難,他的經曆所帶給他的改變。

    維多眉頭微皺,他沒想到藍詩能對一個人這麽仔細,他知道藍詩的心思能夠被迷的是網絡世界,而對人,她是不怎麽研究的。

    藍詩看著維多有些深沉的樣子,“我說你們每個人都好像有故事,隻有米雪讓我覺得真實一些,雖然有點小小煩惱,但沒有那麽多偽裝。”

    “即使有故事,那也隻是一段過去。穿上偽裝那隻是因為想保護自己,並不會傷害別人的。”維多淡淡的說,對於她,他是願意坦白多說一些的,“那個讓你看不透的人該是上次你和雪兒談起過的蘇格吧,一個讓雪兒覺得有些神秘的人。”

    藍詩點點頭,“她和他從未謀麵,所以才覺得神秘吧。我調出的有關他的身份是一個職業經理人,來往於國際的商業交流場合,有很強的經濟實力,住別墅和高檔公寓,其它的也查不到什麽。”藍詩無所謂的樣子,看著杯中的冰一點點融於酒,笑著舉起酒杯道:“當我不會唱酒的時候,我覺得酒也很神秘的,小時候偷偷的嚐酒的味道。”

    維多認真聽著,車文直和韋查爾斯都是一直關注著藍詩的,但卻對出現在藍詩心中的人一無所知,可見蘇格的確不一般。

    “我想讓你告訴我一些韋查爾斯和車文直的身份的,他們與那個黑漂組織究竟存在怎樣的關係,沒想到卻是我在這裏嘮叨了。”藍詩眨眨眼道,才記起想要從維多這裏聽些其它故事。

    “詩,你開始想要了解除了你家人以外的人類了。”維多看著藍詩有些疑惑的眼神,估計即使說了藍詩也是很難明白那些錯宗複雜的關係,誰能看透世事呢?

    蘇格沒想到格道斯仍然什麽都不願提起,離開半島別墅後,他迴到墨爾本的市中心。蘇格很了解這些大城市的商業經濟,但卻沒有時間去欣賞這些城市的風情。不管他所取得如何的成就,他也隻不過是一個過客,一個生命的過客。

    蘇格開著寶馬穿梭在縱橫交錯的街頭,沿著亞拉河流經的市區,蘇格把車駛上連結著兩岸的大橋上,他不自覺的想到上海的浦江,還有那個在江邊要讓他當幸運星的女子。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那樣一個女子,雖然他現在已經讓自己足夠強大,但她好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簡單的生活著,他不想打開她那極為過人的電腦天賦。既然她生活得那麽安靜美好了,那他何必去打擾到她呢,曾經就是因為他的自私,讓書怡的生命早早的因他而凋零。他已經走不出那道心房了,習慣了把自己囚禁起來,這樣才可以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蘇格緩緩的開著車行駛著,這個城市的街道是整齊而漂亮的。在澳洲他們一般不踏上墨爾本這片土地,習慣了選擇停留在悉尼。

    蘇格迴到他所在的酒店,開始收尋資料。如果不是因為發現諾貝娜消失前的行蹤曾出現在墨爾本,也許他也沒有理由迴到這裏。格道斯因為年歲已高,雖然在這裏養病,已經不怎麽過問組織的事情,他們也不希望來打擾到他。後來從泰國取迴的情報裏破解出的信息顯示,諾貝娜在抵達泰國之前迴道了墨爾本,而這裏不屬於她該所及的區域。她迴這裏,那就應該和格道斯有關。

    蘇格聯想到從默爾克處所獲得的信息資料裏,諾貝娜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誰,而這個答案格道斯該是知道的,格道斯保守著有關她的秘密。但如果諾貝要出現在格道斯的麵前,佐言應該知道的,但那期間佐言卻並不知道這些事情。如果佐言的判斷,諾貝娜可能是自己消失了。那她是因為知道了什麽,而要與組織失去聯係呢?組織盡力的尋找她的蹤跡,多種信息顯示她排出被對手解決的跡象。蘇格不想讓一些事情成為秘密,他需要答案,但顯然格道斯那裏是得不到答案的。

    “格,我很了解格道斯,他不願意說,那表示真像對於我們來說可能是一種傷害。”

    “即使是傷害,那也是我們應該承受的。”蘇格搖搖頭,他們所經曆的足已看遍這世間。“言,這世間還有什麽是我們承受不起的呢?我不知道超乎生與死之外的還有什麽讓我們更害怕的。”

    “我們投入我們最大的精力追查了這麽久,無非就是因為諾貝娜是我們其中的夥伴之一。如果她是以另一種方式隻是離開我們的組織而已呢。格,我們不妨這樣相信吧,諾貝娜已經不在我們搜索的服務區了。”佐言清晰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感情,這和她的父親佐溫完全不一樣。

    蘇格想道他離開格道斯的書房後和佐言的一段話。佐言再一次強調,“我們從來不在乎所謂的對與錯,隻是想找到自己的一顆心,那被丟失或是遺忘或是被人砸碎了的心,重新迴歸而已。”

    “這是格道斯的意思?”

    “不,隻是我的猜測。有些事,誰都無能為力。”佐言的語調有著與她麵孔不相服的語調,“格道斯最喜歡的白色百合花的花語是偉大的愛,但那卻也是他最深最痛的遺憾。”

    這是第一次聽佐言說起有關格道斯的脆弱,在他的記憶中,格道斯是一個摧而不倒的老人智者,撐握著世界商業情報,像機器一樣的身姿看不到更多的情感。因為他是一個情感的缺陷者,才希望組織的人找到一種情感的歸屬,想要看到不一樣的人生。

    蘇格清理著腦子裏的信息,走到酒店的落地窗前,墨爾本的市中心隨處可見的維多利亞式皇家宮廷建築和現代化鋼筋玻璃的摩天大廈,城市內電車和公共汽車並存,這些景象輝映的落入他的眼睛裏,凝望著這個現代和古典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的都市,這樣的景致典型是澳洲最具歐洲風味的大城市,而他這樣一刻靜落的目光,卻無心去品味屬於這個城的風情。

    蘇格從飛機上俯瞰著這個澳大利亞第二大城市墨爾本,這裏也曾是維多利亞州的首府,亦是澳大利亞聯邦政府所在地。這座格道斯所鍾情的城市,是因為他有太多的秘密在這裏嗎?

    蘇格迴到上海,打開公寓裏的電腦程序上立即跳出一排“我的幸運星不在服務區,你擅離職守!”他知道是她小兒科傑作,看來她真是有一股不死心的耐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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