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翼凡空閑的時間就會來穆向晚的房間,和她沒日沒夜地糾纏,穆向晚簡直不知道他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精力。她非常厭惡和冷翼凡同床共枕,但是冷翼凡總是會抱著她入睡,沉重的胳膊都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無數次想殺了這個惡魔,要不是沒有工具的話她早就動手了!她真的不明白冷翼凡是不是腦子壞了,為什麽非要留一個那麽恨他的女人在身邊?他就那麽自信嗎?還是她在他眼裏就是那麽弱? 好想變強,好想! 這天,穆向晚在床上躺著,冷翼凡接了個電話,神色微變,換了身衣服就準備出門。出門前,他突然止住了腳步,走到穆向晚的床邊,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順便幫她把被角掖好。他好像把什麽東西放在了床頭櫃,輕輕說:“早該給你了……” 裝睡的穆向晚幾乎要叫出聲了,但還是死死控製住,盡量不讓自己流露出半分神色。而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冷翼凡已經離開了。 她的心突然空空的。 床頭櫃上放著薰衣草味道的香水,精致的瓶子,清雅的味道。穆向晚在自己手腕上稍稍塗抹了一些,聞著誘人的芳香,突然落下淚來。在下一秒,她把瓶子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後踩在玻璃渣上。刺骨的痛瞬間襲來,但是她緊咬牙關不做聲。 福嬸來送飯的時候才發現穆向晚的腳上。 她看著穆向晚滿是鮮血的腳,嚇了一大跳,急忙喊醫生前來,但是穆向晚拒絕看醫生。她毫不在乎地看著天花板:“我想見忠叔,他的包紮手藝比醫生好。我不相信冷家的醫生。” “可是……” “那就讓傷口化膿發炎吧,反正這腳我也不打算要了。” 不知道福嬸有沒有請示三少,忠叔果然來了。他細心地為穆向晚夾去腳底的殘渣,給她上了藥水,然後輕輕包紮好。福嬸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沒有進房間,穆向晚扯下脖子上的項鏈,放在忠叔手裏:“放我走。三少一時半會不會迴來,我隻能指望你了。” “穆小姐,我不能背叛三少。”忠叔為難地說。 “那你就看著我死吧。”穆向晚決絕地說。 “穆小姐,你不要為難我。” “可是我看得出來,隻有你心疼我,能被我為難。我求你了……” 穆向晚說著,跪倒在地,慌得忠叔急忙把她扶起來,但穆向晚就是不肯起身。她也知道自己很過分,很為難忠叔,但是忠叔是她唯一的希望——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也是冷翼凡教她的。 “穆小姐,三少對你是認真的。雖然之前是有點誤會,但是我也跟了他那麽多年了,多少還是能看得出一點。你非要反抗三少嗎?” “我媽死了,他多少有關係,我恨他。我不可能和仇人同床共枕。這項鏈起碼值幾百萬,我聽說有一家黑市隻收東西,從不問來路,也不會透露出售者的信息,你拿著它一定可以賣錢。這也是我唯一的家當了。” “穆小姐,你真是天真。”忠叔微微一歎:“你知道這家黑市幕後老板是誰嗎?” “誰?” “‘凰’,而現在三少是凰的當家。穆小姐,你真的以為你逃得掉嗎?” “難道冷翼凡能隻手遮天?”穆向晚冷笑。 “可以,穆小姐。”忠叔認真地說。 “你不願意幫忙就算了。反正我也隻是隨口問問罷了。” 穆向晚望著窗外的天空,突然頹唐,忠叔看著她越發消瘦的臉,想起了那個人,隻覺得心中一酸。他知道那個人最大的心願就是她能幸福。 穆向晚比他想象的還要倔強。他知道她說得出,做得到。悲劇真的還要繼續嗎?他隻是孤身一人,也上了年紀,而她還年輕啊……就這麽枯萎了嗎? “我幫你。”忠叔說。 “什麽?” “穆小姐,把項鏈收好。我幫你。” “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讓你死啊……嗬嗬,就是這麽簡單。況且三少把令堂的安危交給我,我沒有完成,遲早會領罰的。 “謝謝忠叔。”穆向晚紅了眼睛,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 “不客氣。好好活著,穆小姐。”忠叔淡淡一笑,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 有了奔頭以後,穆向晚的脾氣比以前好了許多,偶爾也會微笑了。她的改變福嬸看在眼裏,非常高興。冷翼凡迴來後,也發現穆向晚比以前有了些活力,心裏倒是高興的,她也終於可以出入房間,活動範圍擴大了許多。她現在偶爾會和冷翼凡說話,雖然還是說得很少,但是比起以前來,真是好了太多太多了。 “三少,我想出門逛一下。” “是嗎?” 穆向晚再次迴到冷宅一個月後,第一次主動和冷翼凡說話,就是提出請求,希望出門。冷翼凡本不想答應,但是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想起醫生說的話,還是點頭。穆向晚見三少答應,淡淡笑了:“謝謝三少。” “我陪你。” “好。” 他們一起出了門。 穆向晚很有耐性的一件件試穿衣服,冷翼凡也很有耐性的等著,除了女方看起來身體太虛弱外,兩個人倒真是登對的情侶。穆向晚買了很多衣服,看到前方的“大減價”字樣眼前一亮,問:“可以去那裏嗎?” “不要買那些廉價的東西。” “可是我想去看看。” 穆向晚低下了頭,是冷翼凡以前最常見的怯生生的表情,他的心也突然一軟。他十分討厭人多的地方,不願意去那兒,對王伯說:“你和她一起過去吧。” “好。” “謝謝你。”穆向晚輕聲說,對三少微微一笑。 冷翼凡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穆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