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和她自以為是的猜想太不同了。 她以為冷翼凡對她恩寵如斯,以為冷翼凡悉心照顧她的家人,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過著這樣的生活。她鼻子一酸,開始憎恨起冷翼凡來——他怎麽可以欺騙她。 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到後來幾乎都吃不下飯了。醫生給她掛營養液維持著生命,但穆向晚知道她生命的火燭正慢慢熄滅。她每天強顏歡笑為母親解悶,母親倒是一副豁達的樣子:“向晚,我的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早晚會先離開你們。我走以後最不放心地就是你和阿城。你個性太倔強,容易認死理,而阿城又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向晚,這個世界本就沒有那麽清晰的對和錯,你認死理不是好事。” “知道了,媽。”穆向晚輕聲說道。 “還有你哥……要是你有能力,可以貼補他一點,但是要是他不知好歹,你……你就和他斷絕關係吧。” “媽,你怎麽能這麽說?” 穆向晚雖然對哥哥恨鐵不成鋼,卻從沒想過拋棄哥哥自己獨自生活。母親長長一歎,悲哀地說:“阿城是穆家唯一的男孩,我何嚐想放棄他?可他太不爭氣了!要不是他闖禍,你怎麽會……向晚,你已經做得夠多了,不要再為別人活了。” “為別人活……” 穆向晚記得冷翼凡也說過這樣的話,倒是和母親說的不謀而合。她是一個家庭觀很重的人,希望自己的親友過得好,難道這樣就是“為別人而活”嗎?是嗎? “向晚,我們家為什麽會淪落到這地步你也知道。你從小就聰明,學賭一學就會,但是你父親的遺言你千萬不要忘記,你也別忘記你發過的毒誓!不然,你父親和我都不能安心閉上眼睛的!這賭已經害了你父親,害了我兒子,不能再害你!你知不知道!” 母親的神色那麽嚴厲,穆向晚心中一涼,急忙答應。她是那麽慶幸母親不知道她為了冷翼凡違背誓言的事情。母親見穆向晚答應,神色一緩,摸著向晚的頭:“向晚,媽媽知道你一直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但是很多時候我們真是身不由己……三少他……確實有權有勢,容貌出眾,要是我年輕的時候也會為這樣的男人著迷。但是他不適合你。” “為什麽?”穆向晚下意識問道。 “你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你想要平靜的生活,體貼的丈夫,能和你一起看電視、逛街的另一半,但你覺得三少是這樣的人嗎?他的地位太高,我們高攀不起。這個孩子沒了也是你們沒緣分,他也快要結婚了,你們也該結束了。” “媽……” “我知道你難過,但是這已經成了事實,你改變不了。你們本來就不該在一起。”母親冷酷地說。 “我知道,媽。” 穆向晚隻覺得自己好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渾身都冷冷的。她是一個聰慧的女子,母親說的怎麽會不懂,隻是之前都下意識逃避罷了。她看著母親消瘦的臉,落下淚來:“媽,你身體不好還要為我操心,真是對不起。你放心,我不是傻子,冷翼凡這樣對我,我不會再對他那樣挖心挖肺的了。隻是我想告訴他真相,想讓他給我一個解釋!” “要什麽解釋?你有什麽資格要他給你解釋?最好的結局就是他結婚後吧我們放走,從此以後隱姓埋名,過著正常的生活!你不要做夢了好不好!” 母親說得太激動,劇烈咳嗽了起來,穆向晚急忙服侍她喝水,吃藥。過了很久,她才淡淡地說:“確實好像在做夢一樣……隻是,夢也該醒了……” 晚上,王雪晴來了。穆向晚看到她就想起她逼著自己吃墮胎藥的場景,恨得紅了眼睛。王雪晴看著穆向晚臉上還沒長好的傷痕,得意地笑了,說:“我是來通知你三哥要結婚的消息。” “我早就知道了。”穆向晚冷冷地說。 “我見過三嫂的照片,又漂亮又優雅,比你好多了。據說三哥給她買了一個10克拉的鑽戒,可比他送給你的那個藍寶石值錢的多。” 穆向晚不說話。 “咦,你們怎麽就住在這樣的地方?怎麽那麽小!不過也是,你們本來就是出身貧賤,住這樣的倒也符合你們的身份。” 王雪晴捂著嘴笑了起來,隻覺得痛快無比。她可以接受自己深愛的三哥為了家族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但是她無法忍受冷翼凡對穆向晚的哪怕一點點動心!她比誰都清楚那條“人魚之淚”的意義,她不會容忍這個女人戴著項鏈招搖過市!這是對她的侮辱! “你到底想做什麽?是看我的笑話嗎?現在看夠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有什麽資格趕我走?這是我三哥的房子,你不是這裏的女主人!” “忠叔,麻煩讓王雪晴小姐走吧。” 穆向晚顧及母親的情緒,不敢和王雪晴起衝突,扶著母親往房間走去。王雪晴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而忠叔隻好說:“王小姐,您請迴吧。三少吩咐過,不能讓穆小姐的母親和哥哥見外人的。” “我見的是穆向晚,不是他們,三少總沒吩咐穆向晚不能見人吧。她是冷家送來的,我為什麽不能見?就算你是三哥的人,你還不是我冷家的人?快滾開!” 王雪晴說著,去推忠叔,忠叔隻好站著,一言不發任她推。到後來王雪晴累了,對穆向晚說:“你把那條項鏈給我,我不會再來找你。這本來就是冷家的東西,你沒資格戴。” “原來雪晴小姐鬧了這麽久是為了這個。”穆向晚冷笑:“可是,這是三少親手為我戴上的,我怎麽能隨便送一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