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大太陽掛在南邊的天空,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在冬日裏能有如此晴朗暖和的天氣,也能稱的上十分難得了,因此不少人都從溫暖的屋子裏出來,曬曬太陽聊聊天,順便活動一下倦懶的身體。

    齊王府花園內,李愔在文心的攙扶下,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碎石小路在慢走,時不時的還咳嗽兩聲,顯然病還沒好。其實他的病本該好的差不多了,但為了阻止吐蕃和親,李愔是又費心又勞累,精神和身體都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結果病情出現了反複,搞到現在身體還十分虛弱,勉強才能下地。

    “夫君,國家大事文心不會阻止你去做,但是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能再逞強了!”文心一邊扶著李愔,嘴巴還在不停的數落著自己的夫君,這些天她日夜伺候在李愔身邊,同時還要為李愔的病情反複擔驚受怕,幾乎是吃不下睡不著,這才幾天功夫,就已經顯得憔悴了許多。

    “嘿嘿,文心你教訓的對,我保證,從現在起專心養病,再也不操心外麵的那些破事了!”李愔舉起手掌,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可惜文心聽到李愔的保證後,卻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了自己的夫君一會兒,這才輕啟朱唇道:“夫君,若是你不操心外麵的事,那麽盧國公府的崔小姐又該怎麽辦?”

    李愔沒想到文心竟然拿這件事開自己的玩笑, 當下也不禁有些尷尬,不過還是厚著臉皮辯解道:“咳咳~,文心,崔小姐應該算是咱們的家事,不能算是外麵的事,所以該管還是要管的。”

    “哦?那你既然要管,可為何到現在還沒有什麽動靜?而且我聽說,當初崔家和盧家定的婚期馬上就要到了,難道你這個揚言要把人家搶過來的齊王殿下,就真的一點也不著急?”文心顯然對即將進齊王府的夢雪十分關注,依然不依不饒的拿她打趣李愔道。

    “嘿嘿,正因為婚期越來越近,所以我才更加的淡定。”李愔沒敢正麵接招,而是笑嘻嘻的岔開話題道。女人這種動物小時候喜歡吃甜的,可是長大後卻極喜歡吃酸的,哪怕再怎麽大度的女人,恐怕在看到丈夫要迎娶另外一個女子時,都會忍不住吃醋。

    文心雖然聰明,但性子比較單純,果然一下子中計,十分好奇的問道:“夫君,這是為何?”

    “嗬嗬,文心你想想,當初約定的婚期馬上就要到了,可是到現在為止,那個盧宏家裏卻還是沒有一點動靜,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嗎?”李愔笑嗬嗬的反問道。

    “哎呀!我真是笨,怎麽沒想到這點?”文心一聽也立刻明白過來,一臉懊惱的說道。結婚這麽大的事,若是盧家想要舉辦的話,對方肯定早就應該提前做準備了,可是現在卻一直沒有動靜,那麽就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對方根本沒打算再娶那位崔小姐。

    不過文心很快又想到一個問題,再次開口道:“夫君,雖然對方沒有打算娶崔小姐,但卻也一直沒有任何表示,萬一他們就這麽拖著,一直沒有退婚怎麽辦?”文心畢竟是個女子,而且對這件事情了解的也不多,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文心,這個你就放心吧,現在主動權在我手上,所以真正等不起的應該是對方,而不是我們!”李愔笑嗬嗬的解釋道,“另外我還可以肯定,對方很可能會在這幾天,親自上門來拜訪我!”

    李愔的話音剛落,就見文兒忽然氣喘籲籲的跑進花園,看到李愔時臉上一喜,快步走過來拿出一個信箋說道:“啟稟殿下,外麵有人送來王先生的信,說必須由您親自打開。”

    李愔聽後眉頭一挑,他已經隱隱預料到信中的內容,因此急忙接過信箋打開一看,隻見上麵隻寫著四個小字:盧已進城!

    看到這四個字,李愔滿是病容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雖然他知道這個消息遲早都會來,不過當真正接到這個喜訊時,還是讓人忍不住有些興奮。

    長安城東南方向的親仁坊,一向都是達官顯貴居住的地方,坊中府邸遍地,或奢華或莊嚴風格不一。不過能在這裏居住的,最低也是五品的官員,而在坊正中偏南的方向,有一座建築相當樸實的府邸,府邸的主人姓盧,官拜尚書右丞,是正四品下的官員,主管著兵部、刑部和工部的人事,以及對這三部人員日常的行為進行監督,可以說是個實權人物。

    這位盧右丞單名一個友字,出身於範陽盧氏,而那位與崔夢雪訂婚的盧宏,正是這位盧友盧右丞的獨子。

    “大伯父、父親,夢雪是我的未婚妻,這是我們和清河崔氏早就定下的婚姻,無論如何我也絕對不會退婚!”盧府內的正廳中,一個青年大聲反抗道,能說出這些話的,自然就是那個倒黴蛋盧宏了。

    “孽子!這件事為父早就和你說過,你和那個崔氏女子的聯姻已經關係到家族的存亡,因此這早已經不是你自己的事,無論最後如何處理,都要看家族的需要!”盧友一看兒子竟然敢忤逆自己和他的伯父,立刻氣的拍案而起,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道。

    “父親,不是孩兒不考慮家族的需要,隻是那個李愔欺人太甚,若是今天任由他把夢雪搶走,那孩兒以後又該如何做人,如何在其它人麵前抬起頭來?”盧宏早已經被退婚這件事衝暈了腦袋,因此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依然衝著盧友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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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盧宏的話剛落,廳中忽然有人出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他的臉上。

    “混帳東西,為一個小女子,竟然連家族都不顧了,你還配做我範陽盧氏子弟嗎?”打人者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這人名叫盧左,正是盧友的親哥哥,也就是盧宏的大伯,同時也是範陽盧氏現任的族長。

    做為世家子弟,盧宏剛才的表現的確是有失常,畢竟在所有世家出身的人眼中,家族才是排在第一位的,無論任何人任何事,隻要是威脅到了家族的的安危,都必須將其抹去,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無所謂。可惜李愔的勢力太大,根本不是他們盧氏能抹平的,所以最後隻得選擇妥協。

    盧宏被打的一愣,他知道伯父盧左沒有子嗣,一向把自己當成親生兒子看,平時別說是打了,連罵一句都不舍得,可是現在因為退婚這件事,對自己最為溺愛的大伯父,竟然出手打了自己?

    “伯父……”

    盧宏的火氣終於被這一巴掌打沒了,有些怯怯的叫道。不過還沒等盧宏說完,卻見盧左再次怒氣勃發的吼道:“別叫我伯父,我盧左沒有你這樣的侄子!”

    這下終於把盧宏嚇壞了,他知道伯父平時雖然疼愛自己,但卻也是一族之長,無論誰犯了錯,他都會大公無私的按族規處置。雖然他維護自己的婚姻也是在情理之中,但卻觸犯了族中的第一條鐵律,那就是一切以家族的利益為先,無論什麽樣的人個人得失都應該放在家族利益之後!想到這裏,盧宏也不禁有些擔心受到伯父的嚴懲。

    盧左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最疼愛的侄子,其實心中也十分難受,可是沒有辦法,家族的經濟支柱已經被李愔堵的死死的,根本沒有打破的可能,雖然以族中這麽多年的積蓄,倒是可以撐上數年,可是數年之後又該如何?

    “大哥,宏兒也是氣怒攻心,所以才會說出上麵的瘋話來,還請大哥不要怪罪!”正在這時,旁邊的盧友畢竟是盧宏的父親,所以才開口為兒子求情道。

    盧左也沒想真的處罰盧宏,所以聽到盧友的求情,當下也就順勢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板著臉訓斥了幾句,這也讓氣焰全失的盧宏退了下去,廳中隻剩下自己和弟弟盧友兩個人。

    “大哥,這次我們範陽盧氏難道真的別無選擇了嗎?”看著兒子黯然神傷的離開,盧友忽然歎了口氣,再次開口詢問道。其實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還是忍不住再次問出來。

    “友弟,我們盧氏的財政收入已經完全被李愔堵死,隻要對方不開口,以後我們別想再有什麽大的收入,而我盧氏如此龐大的家族,每日的開支都是一個不小的數字,若是真的被李愔困上幾年,坐吃山空之下,那我們盧氏可就隻有解散一途了!”盧左再次滿臉苦笑的解釋道。盧友不但是他的親弟弟,而且還位居右丞一職,同時也算是東陽盧氏在朝廷的一麵旗幟,所以他這個做大哥和族長的,對他也都是十分客氣。

    “可是,李愔本來就和我們五姓七望處於對立的位置,現在有如此機會將我們打入深淵,在這種有利情況下,他真的會同意放過我們範陽盧氏嗎?”對盧友對李愔的了解,他深知那位齊王殿下可不是什麽善茬,誰要是真的惹了他,絕對沒有好下場。

    “這個倒不用擔心,李愔其實也有自己的顧慮,所以他也不敢做的太過分,甚至明天見麵時,我還能從對方手中要出一些好處來!”盧左說的時候一臉自信,好像他真的十分了解李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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