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布木布泰趁著天晴雪住之日,帶著各色禮物來貝勒府省親,凡是見過她的人都能覺察到布木布泰身上透出來的幸福,往日沉穩的俏顏上此時也掛著甜美的笑容,一襲珍珠紅旗袍,外罩油光水滑的紅狐狸皮鬥篷,整齊的小把字頭,上插掐金絲的紅玉珠釵,襯得布木布泰更是惹人讚歎。

    “姐姐,您身子好些沒有?”布木布泰向斜歪在繡著牡丹墊子上的渾身透著懶洋洋之氣的海蘭珠問道,海蘭珠輕撫著手中的手爐,掃了一眼旁邊炕桌上擺放著整整齊齊的禮物,輕聲說道“我沒事,隻是前幾日比較乏,妹妹有心了。”

    布木布泰本想多說兩句她如今的幸福生活,可是海蘭珠偏偏不提起話茬,讓她根本接不下去,烏瑪用鐵鉗子夾著裝滿紅碳的銅盆走進,向布木布泰屈膝行禮,才開口說道“格格,該喚炭火了,若是冷到您,貝勒爺要責罰奴婢的。”

    海蘭珠嘴角微抽,這麽溫暖的屋子,她哪會冷到?皇太極也是固執非要讓她抱一個手爐,還吩咐烏瑪按時換碳,其實月事來,也隻是第一天難過一些,其它時候根本就覺察不到,她身體的底子可是很好的。

    雖然這麽想,海蘭珠還是讓烏瑪打開手爐的金色蓋子,將燒好的木炭一塊一塊的放進去,重新將手爐抱在懷裏,小腹確實沒有那麽涼,還是很舒服的,海蘭珠輕鬆悠閑的笑容,讓布木布泰覺得有些刺眼。

    “科爾沁還有消息嗎?哥哥打贏了這場戰,都不了遼陽城?”布木布泰按下心底的酸意,她知道此時不是較勁的時候,若是能讓吳克善來看看她,那自己的位置將會更加鞏固。

    “我倒是沒聽說哥哥會來遼陽城,戰後應該有很多事情處理,他哪有功夫?”海蘭珠眼裏同樣透著遺憾,皇太極派人去了科爾沁,她也是知曉的,還想跟去探親,卻被皇太極狠心拒絕,嫁人之後哪怕在後金都不是很自由。

    “姐姐,我如今管著府中事才發覺艱難,還有好多不懂之處,想要向您請教。”

    海蘭珠坐起身子,將懷中的手爐放在膝頭貼近小腹,舒服的呻吟,柔聲道“我這點本事哪能教得了妹妹?你沒瞧見我身邊多了富察嬤嬤和曹嬤嬤?她們都是輔佐我行事的,妹妹也要找一些懂事的人在身邊才好。”

    布木布泰暗自記下,為難的歎道“他將府中事交給我,怎麽也不能讓多爾袞失望,好在大妃和善,經常指點於我,若不然我還真是應付不來。”

    海蘭珠斂眉,看來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輕笑道“妹妹一向聰慧,自會讓大妃滿意的。”扭頭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淡淡的建議“哲哲福晉一向待妹妹親厚,她也盼著你來省親,妹妹不妨去她那坐坐。”

    “我正要同姐姐說起呢。”布木布泰想不明白自己來海蘭珠這,為何哲哲沒來?站起身向海蘭珠告辭“那我就依姐姐的意去看看姑姑。”

    “蘇沫兒。”海蘭珠開口,蘇沫兒停住腳步,吃驚的看了微笑的海蘭珠一眼,垂下眼簾應道“您有何吩咐?”

    “我這什麽也不缺,又不愛串門子,戴不了這許多的首飾。”海蘭珠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禮物,烏黑的眼裏透著一分的了然,這應該都是多爾袞當初送來的那些,柔聲道“哲哲福晉待你家格格若女兒般疼愛,當初送嫁時也給了一份厚重的嫁妝,如今妹妹得寵,她見了這些東西也會放心。”

    “這????”蘇沫兒為難的看著布木布泰,“姐姐,你這是何意?這些都是我送給您的,我也是明白你的心意的,出嫁時那份嫁妝起碼有???”

    海蘭珠抬手止住布木布泰的話,淡然的說道“還是那句話,你是海蘭珠的妹妹,是科爾沁的格格,阿媽雖然沒明說但也希望你能嫁得體麵,這些我都是明白的,妹妹,我再最後勸上你一句,若是失了娘家,咱們在遼陽城才是無根的浮萍,你要想清楚才是。”

    布木布泰臉一白,低頭應道“我記下了。”向蘇沫兒遞了個眼色,蘇沫兒捧起了大部分的禮物,卻將最為貴重的留下,隨著布木布泰出門。

    “格格,布木布泰格格恐怕不會往心中去,畢竟哲哲福晉的影響太深了些,她又一向不服氣您,依奴婢看,您恐怕白說了。”烏瑪手腳麻利的收拾著炕桌,將禮盒打開,瓷器玉石引人眼球。

    “白說也要說,她聽不聽我總是要再說一次的,不過,這是最後一次。”海蘭珠眸光沉沉,蓋上了盒子,歎氣道“這些東西都放好,興許將來還能用到。”

    烏瑪嘴邊扯出笑意,湊趣道“剛剛看您的架勢,奴婢還以為您會將禮物扔了呢。”

    “暴遣天物,不知珍惜會遭報應的。”海蘭珠抬手敲了一下烏瑪的腦殼,低笑的說出心思“剛剛還真這麽想過,可還是舍不得,我就是貪財的海蘭珠。”

    “格格,剛剛在外麵奴婢見到布木布泰格格新收的那兩個丫頭同日娜顯擺呢。”

    “顯擺?她們顯擺什麽?”海蘭珠想到一種可能,低笑道“難道她們顯擺被多爾袞收房了?不會的,布木布泰怎麽會那麽???”

    海蘭珠見到烏瑪神情閃爍,微微點頭的摸樣,吃驚的長大了嘴巴,“怎麽會?她才成親沒有十日,這是不是太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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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曉得,這婚期是大汗直接定下的,哪會算計到布木布泰格格的小日子?”烏瑪紅著臉,湊到海蘭珠耳邊,低聲道“好像聽說沒兩天布木布泰格格的月事就到了,她又不想讓多爾袞府裏的漢女伺候,就抬舉了那兩個丫頭,如今她們可是得意的不得了,走路說話都硬起許多。”

    海蘭珠一拍腦袋她也將這事忘記了,心中湧起一絲的好笑,又帶有幾許的憐憫,哪怕布木布泰再大度也不會想讓多爾袞碰別人,這可是她的新婚呀,可努爾哈赤的命令又有誰敢違抗?

    “蘇沫兒呢?”烏瑪聽見這話,低聲道“她應該也是有誌氣的,執意不肯,布木布泰格格也舍不得吧。”

    從小伴她長大的蘇沫兒,怎麽舍得下手除去?布木布泰等到緩過手來,定會讓那兩個丫頭消失,畢竟她們的存在就是布木布泰新婚的恥辱,隻是不曉得她用什麽手段罷了。

    “烏瑪,外麵有消息了嗎?”海蘭珠瞥見外間坐在小茶幾旁愣神的日娜,隱患留在身邊總是不妥當,下定決心低聲道“若是打聽不出來,就讓富察嬤嬤去,她在遼陽城人麵更廣一些,這事不能再拖了。”

    “您放心,奴婢會同富察嬤嬤說的。”烏瑪保證,海蘭珠重新靠在墊子上,歎氣道“我總是為她好,小門小戶也有樂趣的,哪像貝勒府這麽多的事?將來事情會更多更繁瑣,一步走錯,那就是萬劫不複。”

    “格格,貝勒爺不會如此待您的。”烏瑪低聲勸道,海蘭珠淡笑不語,還算清楚這段曆史的自己,又怎麽會不曉得皇太極會走到哪一步?誰能想到現在的四貝勒,將會是一個開國皇帝?

    海蘭珠闔上眼,烏瑪見狀撤掉炕桌,打開錦被蓋在她身上,“烏瑪,一會布木布泰來辭行,就說我睡下了,她的心意我已經明了,我也幫不了她什麽忙,讓她自己多保重吧。”

    “格格,奴婢擔心哲哲福晉恐怕會說些什麽事情。”海蘭珠嗤笑出聲,歎氣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是攔不住的,隨她們去,聽哲哲福晉的話,總有布木布泰後悔的那日。”

    烏瑪見一切無恙,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日娜迎上來目光閃爍的低聲問道“主子睡下了?烏瑪姐姐,用不用再給主子煮紅糖水?”

    “格格到沒有吩咐,她已經好了不少,紅糖水許是用不上。”烏瑪看著日娜,暗自搖頭,她真是不撞南牆不迴頭,怎麽就想不明白,以格格的性子,怎麽會讓陪嫁丫頭伺候貝勒爺?

    “那用不用將隔間的炕也燒上,我???”日娜在烏瑪的逼視下停住了口,惴惴的低嚀“我是擔心晚上守夜的姐妹,若是炕涼,也伺候不好主子,最近天還是很冷的。”

    “這你倒不用擔心,最近幾日格格脾氣不順,你沒瞧著貝勒爺都讓著嗎?你們跟著格格晚,不了解格格的性情,今日還是我當值的好,你們去歇著吧。”

    日娜蠕動著嘴唇,十分的不甘心,這個機會若是錯過了,還不曉得會再等到什麽時候,想到剛剛那兩個不如自己的奴婢穿金戴銀,笑道“烏瑪姐姐,你最近忙前忙後的很是辛苦,還是我來當值吧,你也該好好的解解乏。”

    “不,這事聽我的,今夜我當值,你歇著。”烏瑪一錘定音,她不想惹出太大的亂子讓哲哲抓住機會,沒有將給日娜尋人的事講出來,拍拍日娜的肩頭,壓低聲音道“你還是要好好想一想在科爾沁時格格的訓誡,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實萬萬做不得的。”

    不再理會臉色煞白的日娜,烏瑪去尋了富察嬤嬤,同她交代一番,富察嬤嬤拍著胸脯保證,過兩日一定有消息,烏瑪又交代幾句讓尋個良善之人才安心,富察嬤嬤突然拉住烏瑪的手,硬是塞進手心裏一個硬物,含笑快步離去。

    烏瑪詫異的低頭,攤開手掌,是一對碧綠閃爍的貓眼兒耳環,慢慢的攥緊,這應該是納蘭鐵成送的,如何能迴報他的這份深情?

    ps那個雖然自稱狗血夜,但是丫頭通房上不會撒狗血,請親們相信,下一章吳克善到來,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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