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騎過馬後,海瀾就越發的像小妹妹一樣粘著吳克善,她有著成年人的心智,自然會明白分寸,在吳克善忙的時候,她是從來不會出現的。而對於塞桑,她更是小心謹慎,不敢讓他察覺出來哈日珠拉太大的變化,不過,要是讓海瀾真的像哈日珠拉以前一樣沉默無聲無息,她也受不了,所以改變在所難免,至於會不會讓塞桑發現,那隻能做到盡力而為。

    “哈日珠拉最近倒是看著好動上一些,她的病全好了?”塞桑看著海瀾同一群年紀相仿的女孩在遊戲,站在他身邊的吳克善在那些女孩之間一眼就可以見到海瀾,含笑的說道“阿爸,妹妹的病全好了,就是看著嬌弱些,我同你說,妹妹的馬騎得相當不錯,很少有女孩能比得上,就是嬌氣了點,有日頭的晌午是絕對不會出門,就連風大一點也將臉包的嚴實。”

    塞桑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心中的疑惑少上兩分,她隻是小姑娘,改變一些也說得通,隨即擰緊眉頭“大祭司最近不見任何人,也不曉得在做什麽,你小妹妹可是要滿月了,這名字還沒取,也沒有測算···”

    “阿爸,大祭司不是說過,在小妹滿月時一定會來,何況那是我們科爾沁的女兒,小妹的命格還能差了?您就是愛多想。”吳克善滿不在意,見海瀾向他揚起笑臉,抬起手臂招手,甚至吹起了哨子,塞桑無奈的搖頭,對於新生的這個女兒,他可是有很大的期望,指望著能天將貴人,榮耀科爾沁。

    海瀾雖然在同人玩笑著,注意卻始終放在交談的塞桑身上,甚至能覺察到塞桑略帶著疑惑的目光,心中一緊,他會不會發現什麽?暗自尋思這幾日的變化,海瀾咬咬牙,總是膽小如鼠生怕別人看出來,那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又怎麽能改變命運?

    想通的海瀾,同旁邊的女孩說了兩句,小跑來到塞桑他們身邊,站在塞桑的麵前,忽閃著大大的眼睛,裏麵透著一分的依戀,撅著小嘴抱怨“阿爸,你都不來看哈日珠拉,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伸出纖細的胳膊,纏住了塞桑的手臂,小臉在他的胳膊處蹭了蹭。

    “怎麽會?”塞桑雖然兒女眾多,但從來沒有這種經驗,身體有些僵硬,“阿爸隻是最近比較忙,才沒去看你,若是缺什麽就同你哥哥說。”

    “阿爸,女兒隻是想念您,並不是來要東西的。”海瀾裝作十分的不高興,臉上的笑容也黯淡了不少,抬頭關切擔憂的看著塞桑,輕聲說道“阿爸,您再忙也好仔細身體,女兒看著您可是輕減了,要按時用飯,不可挑食。”

    塞桑心中一暖,摸著海瀾的頭,眼裏疑慮盡去,“阿爸知道了,哈日珠拉也要仔細,莫要再得病。”

    海瀾的臉上重現笑容,連連點著小腦袋,那副模樣落在塞桑吳克善眼中,是那麽招人疼,塞桑慢慢的緩和緊繃的身子,同海瀾輕言細語的交談了好一會,最後對這吳克善吩咐“好生照料哈日珠拉,你要是欺負她,我可不饒你。”

    “兒子怎麽會舍得欺負妹妹,您難道沒瞧見都是她在為難兒子?”吳克善伸手想要捏海瀾的鼻子,卻撲了一個空,海瀾靈活的躲在塞桑身後,露出小腦袋,向吳克善扮鬼臉,嬌嗔道“阿爸,您看···您看當這您的麵哥哥就欺負我,總愛捏我的鼻子,將來把鼻梁壓塌了該怎麽辦?”

    天真幼稚的話語逗得他們哈哈大笑,海瀾躲在賽桑身後,跺跺腳“你們都笑我,不許笑。”隨即跑開了,期間還向他們抱怨的一瞥。

    “阿爸,妹妹這樣子真是讓人疼到心裏。”塞桑看著遠去的海瀾,讚同的說道“確實如此,哈日珠拉這樣才是好,隻是大祭司當初···”

    “阿爸,當初大祭司也沒說哈日珠拉的命格不好。”吳克善靠近自己的父親,低聲道“在妹妹清醒的那日,我可是親眼所見大祭司拿出了法器,就是那件傳承了許久的法器,念叨著什麽,後來走出帳子之前,同烏瑪,照顧妹妹的丫頭說,妹妹會給她帶來恩澤。隨後又說什麽天生貴人,什麽改命。”

    塞桑抓緊吳克善的胳膊,沉聲問道“果真是這樣?”

    “兒子騙您做什麽,您也看見妹妹如今的樣子誰舍得讓她受委屈?”吳克善想了想,還是要讓阿爸更看重哈日珠拉,低聲細說“烏瑪可是管大祭司叫爺爺的,現在細想起來,大祭司從哈日珠拉清醒以後,就不見任何人。”

    “嘶。”塞桑陷入了深思,好半晌之後,拍拍吳克善的肩頭,“等見了大祭司再說,不管如何哈日珠拉都是我疼愛的女兒。”

    此時的海瀾並不知道他們的談話,她正揮動著半尺長的青草,自嘲自己剛剛的行為,扔掉青草,靠在一株不高的樹上,隨手在蔓草中挑了一個扁扁的小草,放在唇邊,試了幾次才斷斷續續的吹響,這還是當初肖逸教她的,那會怎麽也學不會,隻想倚在他懷裏,靜靜聽他吹東風破。

    海瀾眼裏閃過淚光,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肖逸你可知道我在哪?在這隻能靠自己,步步算計,你的海瀾變了,她變了懂得利用一切,不再是讓父母哥哥嬌寵的海瀾。

    聽見有腳步聲響,海瀾擦了擦眼角,定睛看去,在不高的草叢中,走過來一人,身後背著竹籠,裏麵裝滿了喂馬的草料,見到海瀾也明顯一愣,停住腳步,拱了拱手,轉身想要離去。

    “你等等。”海瀾也想不通她為何開口,這人就是當初那個給自己看病的漢人,此時他身上穿著破舊的蒙古袍子,隻是頭上還梳著明朝的發髻,顯得整個人有些不倫不類。

    “格格有吩咐?”那人並沒有迴頭,海瀾覺得他身上還存些風骨,問道“你叫什麽?為什麽來科爾沁?”

    “名字?不提也罷,深得給祖宗丟臉。”那人說完此話,不再理會海瀾慢慢的離去,口中吟唱著“醉裏挑燈看劍,夢迴···”沉重悠遠的聲音,讓海瀾對他更感興趣,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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