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怎麽這樣看我?”


    他加快步伐走近,氣息卻並不隨之紊亂。每一步都沉穩篤定,與他身上的氣質一脈相承。


    手上的碗被他放到床頭,這床板很硬,幾乎就是一層木頭,碗底穩穩擱在上麵,發出輕小的一聲響動。


    他伸手,似乎想去抱她,還沒碰到她,又想起什麽一般,動作忽然頓在半空中。


    片刻,手臂緩緩垂了下來。


    棱角分明的俊臉上看不出任何尷尬的波動,從容淡漠得一如既往,“暫時隻有這些野味,裏麵的脂肪油水已經被盡量濾掉了,你先將就吃一些,明天我就帶你離開這裏。”


    她不喜歡太過油腥的東西,這兩年他總和她一起吃飯,也慢慢發覺了。


    傅靖笙輕微一怔,垂眸,視線剛好落在碗裏。


    是肉湯,不過表麵清亮,隻有一丁點肉眼可見的小油花。


    男人見她不動,以為她嫌棄,眉峰略微皺起,正要開口再勸,卻聽她輕緩緘淡的嗓音傳來:“你的傷,怎麽樣?”


    傅靖笙實在是不想問這麽一句,可是剛才司機說得很明白,江一言是為了救她才受了傷,她不知道便罷,知道了還裝不知道就顯得十分不近人情。


    哪怕在她心裏,他們已經“分手”了。


    挺拔的身影遮擋住桌上原本就微弱的電燈的光線,沉靜如山巒。


    傅靖笙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他迴答,於是抬頭去看他,正好望見那雙邃黑無垠的眼底輕輕擦出的火光,灼然明亮。


    一見她看過來,那道深沉的視線立刻像藤蔓一樣糾纏住了她的目光,緊緊不放。


    岑薄的唇上還有抿出的弧度,很淡,卻很愉悅。


    笑得這麽開心?


    “我沒事。”他道,“小傷,過兩天就好了。”


    一旁司機聽了,立馬緊蹙著眉頭接過話來:“怎麽是小傷呢?剛才醫生可不是這麽說的,不好好養傷是會留下後遺症的!健康是一切的本錢,你可千萬別仗著自己年輕就隨意揮霍。”


    江一言輕眯起眸,似不經意地掃了他一眼。


    黑眸裏明明沒什麽內容,卻讓司機如同被人堵住了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傅靖笙大概懂了,索性不去理會江一言,直接問司機道:“醫生是怎麽說的?麻煩你告訴我。”


    司機小心翼翼地用餘光睨向站在她身側的男人。


    傅靖笙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彎唇微笑道:“你放心說,他不會把你怎麽樣。”


    司機還是心有餘悸,在那沉甸甸的視線中不太敢說實話,隻低聲感慨:“傅小姐,你的保鏢氣勢可真不簡單,這得連過十幾年的功夫吧?”


    “保鏢”二字讓對麵一男一女同時怔了兩秒。


    旋即,男人的臉色沉峻下來,正待解釋,便聽床上的女孩輕輕笑出了聲。


    聲息不大,剛好先他一步,嬌軟輕懶,彷如午後驕陽,“是,他是長得嚇人、脾氣也不好。要不是看在他練的是童子功,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什麽都會的份兒上,我出來也不帶著他。”


    男人眸光一斂,狹長的眸中凜凜透出幾分幽厲,嘴角下壓得厲害。


    可是女孩就這麽帶著笑意一眼瞥過來,他眼波忽而一頓,到底,什麽都沒有反駁。


    盡管他知道,她那笑意不是為了他,而是因為她自己的惡趣味正玩得興起。


    “小夥子長得還是挺英俊的,沒你說的那麽嚇人。”司機連連擺手,“至於脾氣……這人啊,都有氣性,何況他隻是個拿錢幹活的保鏢,隻要工作盡心盡力、保護得了你的安全就行了,脾氣好不好的實在是次要,又不是找對象,你說是不是?”


    女孩漫不經心地托著腮笑,“嗯。”


    “不過找對象確實是要找脾氣好的。”司機大叔又打開了話匣子,準備滔滔不絕。


    傅靖笙側耳傾聽,沒表現出絲毫不耐,倒是一旁男人的眉目隱隱可見冷厲,仔細瞧上去卻又麵無表情,“你說夠了沒有?”


    司機脖子一縮。


    傅靖笙卻輕而緩慢地笑出聲來,慵懶中帶著兩分不著痕跡的嫵媚,“說得挺好的啊。金玉良言,都是道理。”


    她端起床頭的碗,準備喝點湯,突然嗓子發癢,她掩著嘴咳嗽了兩下,碗裏的湯差點灑出來。


    男人眼疾手快接過湯碗,用的是受傷的那隻手,沒受傷的手順著她的後背,眉頭緊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反手把碗擱在床頭,“我去叫醫生。”


    說完疾步走了出去,根本沒給還在咳嗽的女孩說話的餘地。


    傅靖笙咳嗽完,才憋紅著臉,對一旁同樣擔憂望著她的司機扶額道:“我沒事,就是嗓子有點癢。”


    司機一怔,也跟著無奈起來。


    不過半分鍾,男人已經雷厲風行地把醫生帶到了她床前。


    醫生比他們加起來都無奈,嘰裏呱啦地和司機說了一堆,司機逐一翻譯過來,大意就是三個字,她沒事。


    然而那個冷峻如霜的男人卻始終眉頭不展,再三確認過後,才同意放醫生離開。


    醫生看了他一眼,沒有馬上離開,問他:“你的傷口是不是又流血了?我們有祖傳的草藥方子,你試一試。”


    司機翻譯完,男人搖頭,“不必。”


    司機也跟著勸他:“你試試吧,當地的著民天天出去打獵經常受傷,他們在這方麵很有經驗。而且這裏溫度高濕度高,如果不處理好傷口,容易感染。”


    江一言頓了頓,嗓音靜水無波:“草藥,味道會很大?”


    “外敷的。”司機糊裏糊塗地望著他,“再說你個大男人怎麽還怕苦呢?”


    床上,女孩的手指小幅度地蜷縮了下。


    這一屋子人裏,隻有她知道江一言那句話真正的含義——


    他怕她不喜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果然,男人麵不改色,淡淡提正他的說法:“我的意思是氣味,會不會很大?”


    “不管什麽氣味你先敷上再說。”女孩突然開腔打斷了他們,轉臉對司機道,“麻煩您跟醫生說,他同意用藥,盡快。”


    江一言迴頭看過去,隻見女孩臉上一片堅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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