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一種理由,這一巴掌,都要由段子矜十倍百倍的償還!


    草甸外的濱江大道上,一前一後停著兩輛價值不菲的名貴轎車。


    兩輛車裏分別走下來氣質不同的男人,一個沉穩冷峻,一個淡漠涼薄。


    他們的穿著、舉止讓普通人一眼看過去就能找到差距,即使在泱泱人群中,也有種卓然超凡的優越感。


    安鄴還沒來得及下命令讓人把段子矜從水裏撈上來,lucy便湊到他旁邊說:“安導,傅總來了。”


    姚貝兒的助理站在一邊,聞言跟著迴頭,除了傅總以外,她還瞧見了另一個衣著考究、挺拔俊美的男人。


    隔著很遠,也仿佛能看清他深邃立體的五官,和那臨淵峙嶽、矜貴從容的風度——那都是讓人過目不忘的。


    助理拉了拉姚貝兒的衣袖,趁男人還沒走近,急急道:“貝兒姐,江教授來了!”


    姚貝兒一怔,隨即大驚失色,心跳驟然劇烈起來,脊背爬上冷意。


    江臨怎麽會來?


    段子矜還在江水裏!


    這樣的場景,絕對不能讓江臨看見!


    怎麽辦?怎麽辦?


    腦子裏靈光一閃,美眸中生出陰森又叵測的笑意。有辦法了……


    在劇組眾人都被一聲不吭就駕臨片場的傅三公子嚇得醒不過悶的時候,又是“噗通”一聲,江麵上水花四濺。


    米藍的手還在半空中伸著,像要抓住什麽似的,臉上滿是震驚。


    姚貝兒,就在她眼皮底下跳進江裏了!


    緊接著,又一陣勁風自她身邊擦身而過,她呆呆地望著像神祗般忽然而至的英俊男人,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寒意逼人的側臉,下巴緊繃,神情凜冽,把周圍的空氣都壓冷了好幾度。


    江臨把姚貝兒從水裏抱出來的時候,眉目一改往日的清雋溫淡,額間有青筋隱隱跳動。


    姚貝兒在他懷裏不住地顫抖。


    真不是她演技太好,而是這寒江裏的水……


    簡直是紮人心肺的冷。


    江臨沉著臉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盯著在他後麵趕來的男人,“傅言,我把人交給你,你就是這麽替我照顧的?”


    滿場嘩然,一時間所有人都忘記了水裏還浸著另一個女人。


    傅言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鳳眸一眯,緩緩問四周道:“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安鄴?”


    安鄴蹙眉,他剛才光顧著要去迎接傅總,根本沒注意姚貝兒是什麽時候落水的。


    江臨眼底眉梢積著一層濃厚的陰霾,原本矜貴清和的氣場,霎時變得戾氣懾人了起來,“不用問了,我都看見了,是她把貝兒推下水的。”


    說著,江臨烏黑得駭人的眼眸冷冷落在還沒收迴手的米藍身上。


    米藍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我伸手是想拉她,是她自己……”


    江臨橫抱著姚貝兒,眼神仿佛一把匕首,淬著湛湛寒芒,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無人敢直視他的目光。


    他背對著江岸,因而沒能看到水裏的一幕。


    段子矜宛如一隻漂亮的海妖,從水中蘇醒過來,仰著頭衝破水麵。


    水花紛揚四濺,像散落的星塵。


    夕陽微斜,每一滴水都隨著瞬息萬變的光芒而被染上瀲灩的色澤,恰似她眼底裏凝鐫的美。


    破水而出的刹那,頸間完美的曲線全然被撐開,一路向上便能看到她瓷白精致的容顏。


    棕褐色的頭發在水麵上浮動著鋪開,非但不顯狼狽,反而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隻能說,就連昏黃的落日都偏愛她。


    不過此刻,沒有人欣賞她的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岸邊這個挺拔俊朗、氣質沉冷的男人身上。


    他的一舉一動可以輕易奪走眾人的目光,無論何時何地,永遠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段子矜懷疑自己在水裏泡的時間太久了,泡的頭暈眼花了,否則她怎麽好像看到了江臨的背影?


    她緩緩劃著水,往淺水區湊近。落水時鞋被衝掉了,她就光腳踩在那些鋒利的砂石上。


    離得越近,那背影就越清晰。


    高大勻稱的身材,英英玉立。熨燙得一絲不苟的西褲包裹著他修長的雙腿。懷裏抱著的女人無意間壓住他手工定製的西裝外套的袖子,袖口處露出了白得一塵不染的襯衫。


    不必迴頭,她也認得出來,這個卓爾不群的男人,是江臨。而他懷裏的女人……


    是姚貝兒。


    幸好是在水裏看到這一切,段子矜才沒直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冰冷的水恰到好處的托著她的有意下沉的身體。


    她不太能明白,為什麽江臨會出現在這裏。


    他不是很忙嗎?


    是巧合嗎?


    還是他這些日子所謂的“忙”,都是在忙這件事——和姚貝兒卿卿我我?


    哦,那還真是很忙。


    段子矜覺得有一股鑽心的冷從四麵八方壓進她的身體裏,寒意刺骨,又像針般密密麻麻,讓她無處可逃。


    岸上依然沒人注意到她。


    她在這裏本來就是多餘的。


    如果肺活量夠大、水又不這麽冷的話,她情願選擇一頭紮進水裏遊到江的對岸去,好過半截身子浸在冰涼的水裏,看他江大公子表演什麽叫一往情深。


    米藍被江臨的氣場逼的退了幾步,嘴裏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江臨俊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冷聲喝問:“到底怎麽迴事?”


    “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米藍睜著大大的眼睛,慌亂中帶著一絲執拗。話一說出口,全場皆驚。


    姚貝兒是自己跳下去的?


    傅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米藍,又瞥了姚貝兒一眼。


    江臨的嘴角揚起,弧度鋒利涼薄,“這種天氣,貝兒會自己跳進水裏?你當她傻還是當我傻?”


    有些人認出了這個王者之風渾然天成的男人,是時常在新聞報道上占有一席之地的江教授。


    但傅總是娛樂圈裏隻手遮天的大人物,放眼整個內陸影視界,無人能出其右。


    江教授當著傅總的麵教訓他的人,無異於在打傅總的臉,可……傅總竟然什麽反應都沒有。


    江臨懷裏的女人虛弱地拉住了他的袖口。


    他垂眸,眉頭微微擰起,口氣不自覺地柔軟下來,“貝兒?”


    “你別怪米藍,這場戲本來我就應該下水的。”姚貝兒無力地啞著嗓子道,“隻是沒想到,chun天都快過去了,江水還是這麽涼……”


    “下水?”江臨眉間的褶皺更深了,表情不悅至極,鷹隼般銳利的黑眸直直盯著傅言,“你雇的好導演,大冷天的就眼睜睜看著貝兒往水裏跳?”


    傅言的鳳眸裏亦是浮起幾分疑惑和不悅,淡淡看向安鄴。


    後者想到什麽似的,動了動嘴唇便要接話。


    姚貝兒忽然不可抑製地咳嗽了起來,臉色慘白如紙。


    “貝兒!”江臨內斂沉靜的眉宇間布滿凝重的陰霾,“我送你去醫院!”


    她輕輕搖頭,“戲還沒拍完……”


    他寒聲截斷道:“你想死在這兒嗎?”


    姚貝兒噤了聲,乖乖閉上眼睛,心裏卻滋生出些許喜悅來。


    江臨這麽緊張她,她還沒有完全輸給段子矜那女人……


    這個認知讓她覺得,她冒著嚴寒跳進水裏受這一場罪,也值了。


    姚貝兒毫無血色的麵容倒映在江臨漆黑如墨的眼底,墨色愈發沉暗。


    他抬頭,視線凝向失神無措的米藍。


    薄唇微啟,說出的話像細碎的冰渣,紮到人心底,“別讓我再看到她。”


    簡簡單單的七個字。


    所有人都明白弦外之音——別讓他在任何影視作品、廣告代言裏再看到她。


    直白地說就是,從今天起,這個叫米藍的女孩,將徹底消失在娛樂圈裏。


    她用了二十年打實基本功,塑練形體,學習怎麽成為一個合格的演員。


    然而,她剛剛開始的演藝生涯,卻因為麵前這個男人稀疏平常的一句話,走到了盡頭。


    米藍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淚水氤氳了眼眸,片刻便湧了出來。


    江臨沒再作半分停留,疾步抱著懷裏的女人走向公路邊停靠的轎車,在周亦程愕然的目光裏,沉聲道:“去醫院。”


    場地內鴉雀無聲。


    一時間,眾人都反應不過來這巨大的變故。


    傅言雙手插在西褲的兜裏,眄了江臨的背影一眼,又看向坐在地上無聲抽泣的女人,沒什麽情緒道:“安鄴。”


    安鄴驚了驚,上前幾步,“傅總?”


    “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傅言狹長的鳳眸裏噙著清淺的笑,笑意未達眼底。


    安鄴蹙眉,“傅總,我不敢!這劇本已經為了姚小姐改了不下十次……她再怎麽說,也隻是個演員而已。”


    “有人願意把當姑nainai供著,你就做一兩部電影給她玩又怎麽樣?”


    傅言笑容一斂,“你是不是不明白,圈裏不缺她這一部電影……也不缺你這一個導演?”


    他的口吻平淡,好像隻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安鄴的心重重一顫,神色緊凝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傅總!”


    傅言的容貌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傅家的優良傳統,修眉鳳目,挺鼻薄唇,他的氣質與江臨不同,江臨是深沉內斂,心底藏著的思緒旁人難以分辨。可傅言是淡到骨子裏、令人心悸的冷漠和涼薄,仿佛能被人一眼看到底,卻根本看不出什麽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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