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哪理會得袁仁國心中的苦楚?


    他熱情洋溢地上前拉著袁仁國的手道:“袁公公,咱們說起來,那可是近十年的交情了,若非公公當初帶我來長安,我還在涼州那小山溝裏混日子呢。”


    袁仁國哭笑不得,“殿下這是哪裏話,殿下本就是皇孫貴冑,有沒有老奴都一樣。”


    “不,不,肯定不一樣。這事還真隻有公公你,才能幫得上本王。”


    袁仁國忙不迭地搖頭,心中那叫一個苦啊,“求求殿下,不要為難老奴了。陛下……他待奴不薄啊。”


    李沐微微嗔怒道:“又不是叫你去行刺陛下,公公到底是在怕什麽啊?”


    袁仁國一愣,暗想我一個太監,不叫我行刺投毒,那還有什麽事能幫得上你?


    “那殿下究竟……想要讓老奴做什麽?”


    李沐嘿嘿一笑,湊到袁仁國耳邊,嘀咕了一會。


    可憐袁仁國的臉色,是越聽越白,到最後竟然成了死灰色。


    “不可……萬萬不可,這等有悖人倫之事,老奴萬萬做不得……也不敢做啊。殿下開恩……殿下開恩……放老奴一條生路。”


    李術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袁公公,這些年孤也待你不薄吧?如今大勢,沒眼瞎的都看得清楚,連陛下都心知肚明。太極殿那個位置,孤勢在必得,無非是在百官簇擁下坐上去,或者踏著屍山血海坐上去的區別罷了。陛下之所以還負隅頑抗,隻因他心中還有綺念,那就是太子尚在。所以,孤讓你做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做了,日後禦前總管的位置是你的,不做,別怪孤不念舊情。”


    說到這,李沐換了種和緩的語氣道:“袁公公,雖說此事有些齷齪,但也救了陛下,救了太子,更救了長安城中無數百姓。這道理,太子可比你清楚多了。”


    袁仁國麵如死灰,他怔怔地看了李沐好久,“太子……太子殿下知道……此事嗎?”


    “廢話,沒太子應允,你能獨自辦成此事嗎?陛下已經窮途末路,你幫不幫孤,都改變不了這個結局。隻是若你幫孤完成此事,陛下就會死心,這樣,孤至少不用沾染長安城中無數生靈的鮮血,大唐不會傷及元氣,而太子及陛下的其它子嗣,能夠活下去。”


    “殿下真能放過陛下和陛下諸子?”


    “隻要陛下答應讓位於我,我便放過陛下諸子。放不放過陛下,孤現在還沒想好。但孤至少可以保證,真到了那麽一天,孤會給陛下一個帝皇的體麵。”


    袁仁國明白李沐說得是實話。


    不用說守軍士氣,就說朝堂上那些指江山的大臣們,心思都已經不在皇帝這邊了。


    硬抗下去,最慘的還是城中百姓。


    袁仁國一咬牙道:“好,老奴聽殿下的就是。”


    李沐道:“明日想法把她帶來見孤,孤要親自與她說。”


    “是。”


    第二天的談判,沒有李沐的參加。


    就成了一場扯皮會。


    馬周甚至在帳中當著所有人的麵,打起了鼾。


    雙方的底線完全矛盾。


    根本無法調和,最後不歡而散。


    當然,談判還得繼續。


    這是沒辦法的事,隻要李沐和李世民還沒有下令中止談判。


    那麽這些官員,就算睡大覺,也得躺在談判桌上。


    ……。


    從袁仁國嘴裏聽到李沐的斷然迴絕,並沒有引起李世民的憤怒。


    這本是意料中事。


    所謂相打無好手,相罵無好口。


    這道理李世民是懂的。


    數十年征戰,哪一仗不罵對方祖宗十八代的?


    就象是與突厥頡利可汗的渭水之盟。


    雙方隔著渭水,罵了好幾天。


    最後不一樣斬白馬,喝血酒,互稱兄弟了嗎?


    所以,李世民對此的反應也隻是點點頭。


    令袁仁國次日繼續前往東城外,列席談判。


    ……。


    次日,李沐依舊沒有出席談判。


    他留在自己的大帳中,等待袁仁國把人帶來。


    袁仁國沒讓李沐等太久。


    會談開始沒一會,他就帶著一個內侍出現在了李沐的大帳中。


    袁仁國向李沐施了個眼色,不聲不響地退至帳外。


    這時,那個袁仁國帶來的內侍,抬手摘去了頭上的帽子。


    墜落下了頭烏黑的長發。


    “武珝參見攝政王殿下。”


    李沐定睛望去,暗道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


    眼前這女子大眼小嘴,鼻梁挺拔,豐腴有致,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則瘦。


    眉眼間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嬌媚。


    “武才人不必拘禮。”李沐邊說邊起身,走向武珝,圍著她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


    如果有外人,李沐這舉動顯然是非常失禮的。


    可武珝卻不以為然,臉上還掛著一絲笑意。


    李沐迴到座位前坐下,突然問道:“陛下可有寵幸過你?”


    這話問得就更不合常禮了。


    李沐盯著武珝,武珝顯然也是一愕,卻沒有生氣,她掩嘴巧笑:“未曾有過。”


    難怪,入宮七年,依舊是個五品才人。


    不過李沐有些奇怪,按武珝的才貌,應該能入李世民眼在對。


    見李沐沉默不語。


    武珝或許是以為李沐在懷疑自己說的話。


    她突然移步上前,輕輕依偎進李沐懷中,“殿下若是不信,不妨親自驗證就是,這並不妨礙殿下吩咐武珝做的事。”


    美人在懷,吐氣若蘭,加上武珝的手還不太老實。


    李沐有些迷亂了。


    帳外袁仁國急了,大白天的,這叫什麽事啊。


    他看著不遠處立得畢挺的李沐親衛,懊惱地直跺腳。


    若武珝不開口說這句話,或許李沐還真可能把持不住。


    可李沐無意中掃過武珝的眼睛,便發現眼睛中清冷一片。


    這讓李沐心頭一震,這女人可不是尋常人,刻意奉迎,無非是她的手段罷了。


    “武才人自重。”李沐冷冷說道。


    這話讓在帳外的袁仁國長長籲了口氣。


    自重?到了這份上了,怎麽自重?武珝心中冷笑。


    她的身體在扭,她的手在移動,她的唇滑過。


    但,但是,當武珝感受到李沐身體的僵硬時,她抬頭看去。


    李沐的眼中無一絲情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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