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令朝臣們麵麵相覷,他們心中都明白了,今日李沐怕真的要公然抗旨了。


    之所以沒有直接表示出來,那是還給朝廷留著一絲僅存的顏麵。


    其實李沐也沒有辦法,到了這個關鍵時刻,一切都是虛的,隻有實力才是真的。


    如果任由韓仲良被罷黜,那麽皇家銀行的控製權就會易手。


    皇家銀行控製權一旦易手,調息令就為作廢。


    然後,世家豪門囤積田產,控製日後糧食價格,可以說,李沐一切的籌劃都將成為一個笑話。


    所以,當仁不讓,哪怕是破釜沉舟,李沐也得搏一搏。


    李世民是既恨又悔。


    恨得是李沐果然死撐韓仲良,悔得是自己低估了李沐的跋扈。


    這是公然對抗天子詔令啊,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這讓李世民如何下得了台?


    李沐直接將房玄齡、岑文本、劉洎三個李世民的肱股之臣架到了火上烤。


    大有你動我一個韓仲良,我就滅你三個陪葬的架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世民,心想皇帝會如何處置此事。


    李世民臉色鐵青,愣了許久。


    然後竟拂袖而去。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打不過就跑,敢情李世民才是遊擊戰的鼻祖啊。


    一個換三個,李世民自然不會做這種虧本生意。


    其實這種情況在朝堂上也見怪不怪,都道太極殿神聖。


    隻是這不過是表象,內中其實就是那麽幾個人決定著這個天下。


    有的無非是不斷地為利益爭執和妥協。


    這日的大朝會不歡而散。


    韓仲良的尚書職沒有被罷黜,而房玄齡、岑文本、劉洎三人自然也沒有彈劾成功。


    一切還是原點。


    隻是,坊間對於李沐跋扈的非議喧囂於塵上。


    當著群臣的麵,封駁皇帝詔令,此等不臣之舉,使得李沐的聲望遭受了空前的損失。


    自然,這流言傳得如此之快,顯然是有心人在背後煽動。


    ……。


    韓仲良在朝堂上隻字未吐。


    不是他不想發言,而是他本身是被罷黜對象,應當避嫌。


    李沐極力地保他,讓他明白,是時候按原定計劃行事了。


    迴到家後,他便進了書房。


    而此時他的夫人許氏滿麵笑容地衝了進來。


    “夫君,有好事。”


    韓仲良愣了一愣,“夫人有何好事?”


    “呸,老不修的,我是說夫君有好事。”


    “老夫有甚好事?”


    “今日聞喜郡主來過府中,夫君猜猜何事?”


    “聞喜郡主?攝政王的姐姐?”韓仲良一下子提起神來,“她來所為何事?”


    許氏笑道:“攝政王欲與夫君聯姻,夫君說,這算不算好事?”


    韓仲良真有些吃驚了,李沐如果有意與自己聯姻?


    可這些日子,李沐從未吐露一絲口風啊。


    李沐曾經在自己麵前說起過韓瓊,卻一直以為韓瓊是男子。


    難道……。


    韓仲良問道:“聞喜郡主可有明說,是誰指使她來的?”


    許氏答道:“說是奉隱太子妃之命,前來問詢,夫君可有意與攝政王聯姻。”


    韓仲良明白了,原來是隱太子妃在為李沐籌劃婚事。


    “聞喜郡主可有說,欲置瓊兒正妻還是側妃?”


    “自然是正妻了,堂堂民部尚書嫡女,豈可做妾?”許氏一臉傲說道。


    韓仲良聽聞,反倒是有些愣神了。


    六部主官之中,隻有自己勢力單薄。


    出身雖然不是寒門,卻絕非那些世家豪門可能比擬。


    若無李沐首肯,就算隱太子妃恐怕也做不了這主吧?


    可李沐為何送給自己這麽大的一個好處呢?


    正妻代表什麽,韓仲良很清楚。


    所以,韓仲良心中更加迷茫起來,李沐的用意是什麽?


    見丈夫六神無主的樣子,許氏有些急了,“夫君給句明白話,這親事應還是不應?”


    韓仲良心中煩躁,揮揮手道:“夫人還是去問問瓊兒的意思吧。”


    許氏道:“瓊兒那我已經問過,她說憑父母之命就是。”


    韓仲良道:“夫人且先出去,將瓊兒叫來,待我與她交談之後,再作定奪。”


    許氏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這麽天大的也事,她不明白丈夫在猶豫什麽?


    不過還是聽韓仲良的話,掩門去了。


    待妻子出去之後,韓仲良自歎道:“殿下啊,你這是何苦呢?橫豎是老夫一條命罷了,就算你聯姻,老夫也已經決定將這條老命獻於殿下了。”


    敢情,韓仲良以為李沐這次借聯姻示好,是為了讓他拚命一搏。


    沒多久,女兒來了。


    “孩兒見過父親。”


    “瓊兒啊,來,坐下說話。”


    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愛女,韓仲良的臉色和緩了許多。


    老來得女,讓韓仲良特別鍾愛這個女兒。


    而韓瓊也很出色,四歲誦《論語》、《毛詩》,八歲好屬文,其所屬文,揮翰立成,詞華綺贍。


    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無一不通,無所不精。


    韓仲良時常感慨,這要是個男兒身,未來必能封候拜相,光宗耀祖。


    隻是或許是天性,亦或是太過寵愛。


    這女兒有些太過“活泛”,小小年紀竟瞞著自己與那些紈絝去那花街柳巷廝玩。


    若不是聽李沐說起,韓仲良還不知情呢。


    隻是韓仲良並未說破,一直將此事埋在心裏。


    “聽你母親說,你不反對聞喜郡主替攝政王殿下提親?”


    韓瓊饒是“活泛”,也不禁臉色一紅。


    她咬著嘴唇低聲道:“女兒全憑爹娘作主。”


    韓瓊怎麽會不同意呢?


    自從那年平康坊初見李沐,李沐就成了她的偶像。


    都道美女愛英雄。


    當聽到李沐以少擊眾,陣前斬殺一國之主伏允。


    韓瓊還以為李沐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可在聽到李沐尚在稚齡時,這勾起了韓瓊的好奇之心。


    這也就有了著男裝冒兄長名義,入平康坊一探究竟之事了。


    見到李沐少年英俊,卻潔身自好,身上更無京城紈絝習氣。


    令韓瓊眼睛一亮,從此李沐的影子就入了韓瓊芳心。


    多少個不眠之夜。


    剪去了多少燭蕊,揉碎了多少花瓣。


    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在韓瓊心裏,若是能與李沐單獨相處一日,她便此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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