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恍然道:“原來如此。可以臣之見,韓仲良未必肯追隨殿下。”


    “為何這麽說?”


    “韓仲良是民部尚書,如今又兼任錢莊大總管之職,已經是位極人臣,殿下還能用什麽去延攬他呢?”


    李沐看了一眼魏征道:“其實他與魏公有相似之處。”


    魏征一愣道:“有何相似?”


    “青史留名。”


    魏征突然領悟到李沐的意思,其實自己何嚐不是這樣,按說自己是國公、特進參政,也是位極人臣。既然自己能放棄一切追隨李沐,韓仲良又有何不可?


    李沐笑道:“魏公難道沒有感覺到,其實當一個人官做到了位極人臣時,成就感成了唯一的追求嗎?”


    魏征點點頭,從龍之功,這是多麽讓人熱血沸騰的四個字啊。


    這四個字表示著能進入皇帝的核心層,更代表著一種成就感。


    試想,能將一個本無緣皇位的人,擁戴成了皇帝,就是多麽令人向往的成就啊。


    李沐看著魏征陰晴不定的表情,問道:“魏公還認為韓仲良無法延攬嗎?”


    魏征搖搖頭道:“殿下天縱之才,臣佩服。”


    李沐道:“如此,三日之後,還須煩勞魏公親自出馬,為我延攬韓仲良。”


    魏征躬身道:“臣必不負殿下期望。”


    ……。


    三天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可對於韓仲良來說,如同過了一輩子。


    他發現原來讓百姓安居樂業並不難。


    杭州、越州的商稅已經達到了二成,這相比於中原的一成來說,增加了一倍。


    可長安的一成還被商人詬病成與民爭利。


    而杭、越兩州二成商稅,民間卻毫無爭議。


    這歸功於兩州免費的蒙學,和大量基礎設施的興建,還有百姓對官府的信任。


    取之與民,用之於民。


    李沐在朝堂上說的話,竟在兩州真正地施行起來。


    韓仲良還特意去了幾個縣,視察各縣蒙學。


    這才發現蒙學的先生竟是國子監的生員。


    天啊,韓仲良心中哀叫,李沐是怎麽做到的?


    一個國子監生員,就算沒有門蔭,出來至少也該是個下縣八品縣令。


    而在杭、越州竟成了一個蒙學先生。


    而關鍵在於這些國子監生員竟孜孜不倦、樂此不疲。


    韓仲良詢問之後,才知道李沐承諾三年後所有生員晉為縣學先生,再三年後,晉為州學博士。


    而他們如今都兼著都督府參謀從事,這是正七品的官職。


    韓仲良有些佩服李沐的手段了。


    這是典型的借雞生蛋啊。


    以大義吸引學子來杭州,以官職穩定人心,可幹得卻是鄉間蒙學先生。


    但韓仲良不得不承認,李沐做成了千年以來,無數聖賢都做不成的事。


    至今杭、越兩州數萬名兒童有了免費的書讀,不僅如此,還有每日一頓免費的午餐配給。


    這讓韓仲良在驚詫中更有些熱血沸騰。


    是啊,如果大唐三百多州都是如此,那該多好啊!


    最後一天,韓仲良去了華亭縣。


    三日來困擾韓仲良的疑惑,在這裏終於被解開了。


    雖然對華亭縣的擁擠和肮髒,還有治安韓仲良心中詬病。


    但在見到華亭偌大的港口和船塢,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韓仲良一直疑惑李沐是怎麽養活二州百姓的,開始一直以為李沐自己生財有道,掏腰包供給蒙學,以搏取名聲呢。


    可現在韓仲良明白,李沐不單沒有自己掏腰包,甚至可能落入腰包了。


    港口進出的貨物,遵行的可不是杭、越兩州的商稅,是特定的進出口稅,這個稅率嚇壞了韓仲良,讓他半天沒有合上嘴。


    絲綢、茶葉、瓷器、鋼鐵製品、玻璃製品等的稅收竟高達數倍,甚至是十數倍。


    而韓仲良甚至發現李沐竟在出口朝廷禁止的刀劍弓弩,而這稅收已經高到了令韓仲良咋舌的地步。


    也就是說,李沐已經不是日進鬥金所能形容的了。


    怪不得杭、越兩州生怕錢花不光似的,不斷地從大唐各大產糧地大量購進糧食。


    原來港口才是最大的生錢之道。


    韓仲良的心中充滿了驚悚,他能想到的是,如果李沐真有反意,大唐恐怕真有可能易主了。


    最後韓仲良參觀了銀幣工坊。


    巨大的蒸汽機,冒著滾滾濃煙,在“呯呯”聲中,將一排排銀幣衝壓出來。


    韓仲良已經震驚得無以複加了。


    原來鑄造是如此簡單,根本不需要大量的鐵匠,汗如雨下地用錘鍛打。


    江南大量銀幣的流通,自然瞞不過朝廷,韓仲良早就知道。


    可韓仲良不明白,李沐哪來那麽多的銀子。


    ……。


    當韓仲良跪在自己麵前,大禮參拜,以定君臣名份時。


    李沐並不奇怪。


    正如李沐與魏征所說,韓仲良的效忠是必然的。


    要想未來在錢莊占據一席之地,韓仲良不得不做此決定。


    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明白。


    雖然朝廷與杭、越兩州的實力對比不在一個階層上,但杭、越兩州的暴發力卻高過了朝廷幾個台階。


    而統治的基礎在於民心向背,和軍事實力。


    而這些杭、越兩州更是領先於朝廷幾個階層。


    韓仲良是聰明人,他哪能看不清楚李沐的鴻皓之誌,他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並不大,與其做鳳尾,不如做雞頭的道理,他自然熟稔。


    魏征替李沐的延攬,不過是給他的台階,雙方自然是一拍即合。


    “臣願意追隨殿下,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李沐大笑著起身攙扶道:“韓相言重了,能得韓相襄助,孤與虎添翼,快快請起。”


    落座之後,韓仲良道:“臣心中有一疑問,不知當不當問?”


    李沐微笑道:“韓相但問無妨,孤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臣昨日觀銀幣鑄造坊的生產,心中甚是不解,殿下如此數量的銀子從何而來?”


    李沐哈哈大笑起來,看了一眼魏征。


    魏征道:“韓相應該知道殿下攻打倭國之後,租借石見之事。”


    韓仲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原來這些銀子來自倭國?”


    李沐點頭道:“韓相所猜沒錯,銀子確實來自倭國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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