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楊務廉貪汙之事與殿下無關,更知道殿下不可能為區區錢財而受賄,不過楊務廉貪汙證據確鑿無誤,還請殿下明辨是非,將楊務廉交於我等,還朝廷一個清白,還百姓一個公道。”


    “馬周,沒想到你也是個牆頭草、隨風倒啊。”李沐斜了馬周一眼,“誰心裏都清楚是怎麽迴事,別拿正義、道德來忽悠本王。”


    馬周被這麽一數落,隻能閉上嘴巴。


    韓仲良見馬周吃癟,勸道:“殿下容稟,這畢竟是長安,楊務廉罪證確鑿,殿下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好在皇上還是給殿下麵子的,這要是真下了旨意,怕是最後對誰的顏麵都不好。”


    “啪”地一聲,李沐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韓老兒,錢莊之事上,孤本還對你另眼相看,如今你竟借皇上威脅起孤來了。來人,送客。”


    韓仲良連忙陪罪道:“殿下誤會老夫了,蒙殿下舉薦,忝為錢莊總管,老夫一直念著這份情意,可所謂見好就收,殿下真要是隻身與皇上、朝廷相抗,怕是對殿下不利啊。”


    馬周也附和道:“殿下,我等是皇命在身,也是無奈,望殿下體恤。”


    李沐揮揮手,讓府衛退了下去。


    “孤也不與你們為難,這樣吧,孤隨你們進宮麵聖,親自向皇上解釋。”


    韓仲良、馬周相顧輕笑,李沐能自己與皇帝去解釋,那就最好不過了。


    李沐與韓仲良二人一起進宮。


    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與李世民約定,三天。


    三天之後,如果李沐有確鑿證據推翻長孫無忌的彈劾,此事作罷。


    否則,李沐便須將楊務廉交於由司公審,以平民憤。


    ……。


    可事情絕非那麽容易。


    以有備對無備,以長孫無忌的精明,豈會不防著這一點?


    三天明裏暗裏的搜查,在數百萬人口的京城,找一個被有心藏匿的長孫榮,如同大海撈針。


    狼牙衛根本無法短時間找到長孫榮的去向。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


    第三天的傍晚,李沐、魏征等人坐在一起商議對策。


    “殿下,三天之期將至,長孫榮蹤跡全無,隻怕明日無法向皇上交待。”魏征憂心忡忡。


    “無妨,多大點事。”李沐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不了將楊務廉交給廷尉府便是了。”


    “撲通”楊務廉嚇得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大哭起來,“殿下救命。”


    李沐眉頭一皺,喝道:“好歹你也是個堂堂縣子,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怕個球?起來吧,本王答應保你一命,豈會出爾反爾。”


    楊務廉忙不迭地稱謝,才從地上起身。


    魏征心中一動,問道:“莫非殿下已經有成竹在胸?”


    李沐笑著搖頭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還得看天意、人心。”


    魏征見李沐故弄玄虛,隻能閉嘴沉默。


    這時,常綠雲進來稟道:“主公,李師、長孫渙帶一百神機衛進了王府。”


    李沐道:“你先帶楊務廉出去,傳李師、長孫渙進來。”


    “喏。”


    魏征一聽長孫渙的名字,大概猜到李沐的用意了,他笑道:“殿下說得沒錯,確是要看人心。”


    李沐正容道:“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


    魏征道:“是。善於陰謀者,可謀一時,善於陽謀者可謀一世。殿下的陽謀,臣佩服。”


    這時,李師、長孫渙進入堂內。


    “屬下見過大王。”


    “都坐吧。”


    “不知殿下召我等前來,有何吩咐?”


    李沐對長孫渙道:“二哥,這幾天想必對事情也知曉了,你可明白我叫你來的用意?”


    “我猜到了。”長孫渙的情緒不高,很憂鬱。


    “你我為結拜兄弟,,你也知道我的心性,對於兄弟,我可以隱瞞,但絕不欺騙,今日叫你來,隻為長孫榮的隱匿藏身之處,想請二哥告知。不過有一點我要事先聲明,你如果不願意,我絕不勉強,一切由你自主。”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長孫渙,這讓長孫渙的壓力很大。


    他局促地左右看看,吞吞吐吐地說道:“四弟……殿下,如果是關乎你的安危,既然已經效忠殿下,我自然是肯說的,可為了一個貪官,出賣家父,這……。”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複雜起來,隨之所有目光都聚向李沐。


    李沐輕歎道:“可能二哥不明白我的心意,在場的都是我的心腹之人,我也就不瞞各位了。”


    眾人心中一驚,連長孫渙也抬頭注視著李沐,他們都不知道李沐接下來要說什麽。


    隻有李師若有所思。


    “不少人建議孤出京就藩,其中有孤的母親、魏公、李師等,孤也認為真要成大事,須得離開京城,可諸位也知道,以孤的身份,主動請旨就藩,怕是會招人疑惑,如果皇上起疑,反而弄巧成拙。所以,孤打算趁此事,在京城中鬧一鬧,最好鬧得皇上和文武百官都煩了,主動讓孤出京就藩。”


    魏征臉色複雜,李師輕輕點頭。


    李沐出京就藩,關乎的是所有人的利益和前程。


    長孫渙猶豫不決,突然抬頭道:“殿下能否保證,不會因此事而加害家父?”


    李沐笑道:“二哥放心,我隻會出京,別無他求。”


    長孫渙一咬牙道:“好,我將長孫渙可能落腳的幾個地方,告訴殿下就是。”


    李沐與李師相視一笑,下令道:“綠雲、李師。”


    “在。”


    “隨二哥去捉拿長孫榮。記住必須在淩晨動手,速度要快,必須要活口。”


    “是。”


    “捉到之後,不管什麽辦法,要取得口供。”


    “是。”


    “二弟,雖說此事有情理不合,可事關整局,就當我欠你一份情,你必須要讓長孫榮開口。”


    “……喏。”


    這個夜裏,上演的是一出轉折戲。


    而戲中的關鍵是父子相悖,這或許便是李沐口中的人心。


    次日一早,李世民派李道宗率數十羽林軍前來。


    這倒不是有威脅李沐的意思。


    李世民派羽林軍這是在告誡李沐,這是朕的意思,你不可妄為。


    而派李道宗前來,這主要還是安撫李沐。


    意思是朕還是信你的。


    否則派的就不是李道宗,而是羽林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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