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想造反吧?


    看著李沐漸漸緊蹩的眉頭,還有那漸漸通紅的臉,所有人的心裏都緊張起來。


    可李沐沒有說話,他的臉痛苦地扭曲著,額頭上有汗滴慢慢地滲出。


    尉遲環急了:“我說老四,你倒是說句話呀。依我看,不如直接將蘇定方那奴兵子趕出莊子完事。”


    李沂道:“不妥,就算是皇上不追究,再派一人來咋辦?”


    尉遲環懟道:“這有啥難辦的,再打出去就是了。”


    長孫渙眨巴著眼睛道:“要不……就打他一頓算了。”


    尉遲恭眼珠一瞪:“滾。”


    長孫渙委屈道:“老三,好歹我是二哥。”


    尉遲環大手一揮,作勢欲打,嚇得長孫渙連忙躲到了李師後麵。


    李師施施然道:“老五說得對,打不是辦法。”


    尉遲環伸手手來,指著李師道:“某就知道,男人長成小白臉靠不住,他娘的膽子小,。”


    李師並不理會尉遲環,悠悠說道:“既然有膽子大的,不如你找個機會將蘇定方殺了。”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連尉遲環都張口結舌,忘記收迴他那根手指頭了。


    李沂連忙道:“都別胡扯,聽我哥的。”


    這時,李沐終於開口了,“噢……”地一聲,引來四兄弟八隻眼睛的注視。


    “諸位兄弟,我肚子痛,怕是吃壞了,需要方便則個?”


    說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留下尉遲環五個大眼瞪小眼,原來這憋成這樣是為了這事。


    尉遲環猶豫著將指著李師的手指收了迴來,可一想,這麽收迴手指,似乎有點失了氣勢,隨即將指頭轉了個方向,指著長孫渙道:“你就是個吃貨。”


    長孫渙委屈道:“蘇定方是皇上派來的,哪能說打就打,說殺就殺,這可是抗旨謀反之罪。”


    尉遲環一時語塞,可輸仗不輸氣勢,他直著脖子道:“那又怎樣,要是皇上追究,大不了咱哥幾個一塊逃出京城,找個山頭自立為王去,當年父輩們不就是如此,才有了今日嗎?咱這也算是重現父輩榮光了不是?”


    “嗤……”地一聲冷笑,李師鄙夷道:“就憑你?”


    尉遲環大怒:“你這個小白臉再敢恥笑某?信不信我一把扭斷你的脖子?”


    話雖是這麽說,可尉遲環的腳步紋絲未動,他明白,真要動起手,他還真幹不過李師。


    尉遲環也就鬱悶了,這小子看起來白白淨淨、斯斯文文,怎麽就打不過他呢。


    場內就此安靜了下來。


    “喲,喝了幾碗黃湯,這就大喘氣上了?”李沐終於解決了內事,搓著手進來了,“都站著幹嘛,坐吧。”


    李沐迴到座位上,長籲了一口氣,“輕泛許多了。”


    尉遲環怔怔地望著李沐,“老四,你究竟想怎樣?三哥給你交個底,隻要不連累家裏,你說什麽,咱就做什麽。哪怕要陪上三哥的性命,我也替你出了這口氣。”


    長孫渙想上來說幾句,卻被尉遲環大眼一瞪,又縮了迴去。


    李沐打量了一下桌上的殘羹冷炙,道:“都吃好了吧?那就散了。”


    尉遲環大驚道:“老三,叫咱們來,這為了吃頓飯不成?”


    李沐奇怪地問道:“難不成,你還想吃兩頓不成?”


    尉遲環瞪大了眼珠子,說不出話來,對李沐的話感覺莫名其妙。


    “好了,都迴去吧。”李沐揮了揮手,轉向一直沒有說話的薛禮道,“你留下。”


    尉遲環低聲罵罵咧咧地扯著長孫渙出去了。


    李師、李沂向李沐拱手退去。


    李沐突然道:“李師,你也留下。”


    李師聞言便停住了腳步,麵色平靜,仿佛李沐留他,這就在他的意料之內。


    李沂怔怔地看了看李沐,又看了看薛禮和李師,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招手示意李師、薛禮坐下。


    李沐笑著問薛禮:“薛校尉以為今日之事,我該如何應對?”


    薛禮拱手道:“卑職聽將軍的。”


    李沐聞言眉頭一皺,冷冷地看著薛禮道:“如果我要造反呢?”


    薛禮聞言大驚失色,麵對著李沐的逼問,薛禮冷汗滲出,他的臉因心中天人交戰而扭曲。


    好半晌,薛禮牙一咬,沉聲道:“那就請將軍準我一個時辰的假。”


    李沐問道:“你要做什麽?”


    薛禮迴答道:“卑職要親手去殺了內人。”


    李沐不解:“好端端的,你殺妻子做什麽?”


    “卑職將追隨將軍謀反,賤內勢必被某牽連,與其讓她入獄後,受盡折磨死去,不如卑職親手給她個痛快。”


    李沐聽得目瞪口呆,“薛校尉既然如此不看好我,何必要追隨我造反呢?你完全可以暗中離去,或者向朝廷告發我,說不定還能得到朝廷封賞。”


    薛禮輕喝道:“朝廷與我無恩,可將軍對我有恩,數月間,我從一個布衣,被將軍特例招入護衛營,到今日升任從六品神機衛校尉,全蒙將軍提拔,有恩不報,豈是大丈夫所為?更諻論出賣將軍而自肥了。”


    李沐輕輕一笑,轉頭向李師道:“大哥又是怎麽認為的呢?”


    李師沒有迴答,隻是拿起麵前的半碗殘酒,向薛禮舉邀了一下,然後一口飲幹。


    “四弟是不會謀反的。”李師平靜地說道。


    “為何這麽說?”


    “四弟今日迴來,方才申時,如果四弟執意想反,就該立即集結神機衛,兵發長安城,那時天色尚早,城門未關,憑四弟手中的禦賜金牌,完全可以輕易通過城門,抵達宮城外。之後突然發動,憑借著天雷,炸毀城門,禁軍必猝不及防。然後兵分兩路,一路進逼東宮,一路直撲禁中。有皇帝和太子在手,如此,應當有三成勝算。”


    李沐右手支著腮,眯著眼問道:“可是現在發兵也不晚啊。”


    李師淡淡地說道:“此時已經是亥時,城門早已落鎖,就算四弟持有金牌,恐怕也叫不開城門了。四弟不會不知道,當日你率護衛營連夜入城,之後攻打越王府,給你開城門的守門將,如今早已革職流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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