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鬆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了初十這日。龔遠和與明菲辭別薛大舅一家人,帶著眼淚兮兮的薛亦青和薛家給的幾大箱子禮物離開了撫鳴,登船往水城府而去。

    薛亦青初次離家的惆悵很快被江上捕魚的漁家與鸕鶿給衝散了,拉著明菲的手又叫又跳,纏著龔遠和要吃人家剛打上來的魚,待到魚做好了端上來,她又說她沒了胃口。被她鬧著,明菲覺著倒比去的時候快了許多,幾乎是睡一覺起來,就看到了水城府的碼頭。

    薛明貴領著一群人在大門口迎接,明菲問他:“表小姐的院子可收拾好了?”

    薛明貴道:“前幾日收到奶奶的來信,便讓人將濾波閣收了出來,奶奶是這會兒就去看?還是等會兒去看?”

    明菲見薛亦青一臉疲憊的模樣,笑著同龔遠和道:“罷了,我先送她去濾波閣,順便看看可有要添的。你先去看追風,等我迴來收拾好,咱們再一道去隔壁給公公請安。”

    濾波閣離主院有些遠,勝在就在大湖與桂花林邊,風光特別優美,立在樓上推窗望去,滿目的碧波與撲鼻的桂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明菲覺著家裏人本來就很少,讓薛亦青住在這裏太過冷清,便道:“這裏不好,我另外給你挑個離我們近些的院子。”

    薛亦青趴在窗子上往外看,笑道:“別呀,我就喜歡這裏。又清淨景色又好,表嫂若是要給我換院子,也得等我在這裏住得厭煩了再說。”

    “我們家中不比你家,人少得很,夜裏冷清之極。”明菲還要勸,薛亦青豎起一根指頭,“噓……你聽……”

    明菲噤聲,一陣微風吹過,窗外傳來一陣細微的“唰唰”聲,仿佛是風吹過林梢,刮過水麵。

    薛亦青喜悅地道:“是落花的聲音,剛才林子裏下了一場桂花雨。我就住這裏了。”

    看著她恬靜的笑容,明菲有些失神,也許身體不好的孩子更敏感,更容易發現生活中眾人所不能發現的細微別致的美麗與快樂。那一瞬間,明菲想起了一個身影,他用他細致入微的視覺發掘著周圍的美,用他細膩飽滿的筆觸記錄下他眼裏的世界。一樣都是體弱之人,明菲看著薛亦青白得幾乎透明的臉,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那我這就叫人給你送熱水來,你洗了以後好好睡一覺,我等你吹飯。”明菲指指周圍的陳設,“你看你還需要什麽,不要和我客氣。”

    “不用啦,很好。”薛亦青跑到側麵一間屋子將裏麵的窗子打開,觀看外麵的風光,才不過看了幾眼,就小聲地喊明菲:“表嫂,你過來瞧,那是誰呀?怎麽這麽兇?”

    隔著兩堵院牆,假山石下,兩個女人正在掐架。一個穿著青蓮色上衣的女人抓著她腳下那個穿水紅色上衣的女人的頭發,正使勁地搧。穿水紅色上衣的女人被抓得仰著頭,卻使勁往前掙,死死抱住那穿青蓮色上衣的女人的腳。

    跟了薛亦青去的娥媽媽看清楚是怎麽迴事,知道隔壁亦是龔家人,看那兩個人的打扮,不是尋常奴婢,想來這是人家的家醜,便狠狠瞪了薛亦青一眼,不等明菲過來,就將窗子關上。

    明菲聽見喊聲,快步過去:“誰?”卻見娥媽媽一邊關窗子,一邊笑道:“小姐又調皮,逗表少奶奶玩。”

    薛亦青漲紅了臉,垂著頭不說話。

    明菲心知有異,也不再追問,笑道:“趕了這許久的路,吃沒吃好,睡沒睡好,青青你先休息吧。我得去了,還要去隔壁給公公請安呢。”

    薛亦青點點頭,乖巧地道:“表嫂,我送你下去。”到了門口,忍不住背著娥媽媽輕輕問明菲:“表嫂,隔壁住著的就是表哥的二嬸家嗎?”

    明菲道:“是呀。你是不是想過去玩?改天我帶你去?”

    薛亦青含笑搖手:“不了,不了!我就是問問。”

    明菲出了濾波閣,問金簪和花婆子:“如果我沒記錯,從表小姐剛才站立的那個地方看出去,剛好能看見隔壁吧?”

    金簪點頭:“正是呢。”隻可惜不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想來也沒好事。上前扶了明菲的手,笑道:“奶奶,您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好玩的事兒可多。奴婢追著追風滿院子跑的時候就聽到了好些。”

    先是龔中素聽了龔遠和的建議,去沈家向那位沈大小姐提親,結果人家還看不上,拒絕了。原因似乎與二房的名聲有很大的關係。

    龔中素氣得心口疼,龔二夫人卻又怪上了朱姨娘,說就是朱姨娘使壞。又因龔中素為了龔妍碧的婚事,托熟人去打聽那位經曆的口風,龔二夫人突然犯了病,鬧個不休,當著龔中素的麵打了朱姨娘,罵了龔妍碧,龔妍碧要死要活,朱姨娘給她和龔中素磕頭,把頭都磕破了。

    龔中素大怒,各打五十大板,言明誰都不許插手管幾個兒女的婚事。又說,必須按長幼排序來,也就是說,龔妍碧的親事一日未定,就別想談龔婧琪的親事;龔遠秩的婚事不定,龔遠科就別想娶親。又命人將龔二夫人鎖起來,沒有他的許可,再不許人出來。

    花婆子附在明菲耳邊道:“聽王廚娘說,李姨娘先前伏低做小地給二夫人守夜,倒馬桶。後來老爺發了話,不要李姨娘做這些,讓她除了白日伺候之外,夜裏都迴自己的院子去呆著,他不住書房就去李姨娘那裏,就隻去過朱姨娘那裏一次。二夫人尋過李姨娘幾次晦氣,都被老爺給擋迴去了。如果,這二奶奶接不進門來,隔壁這個家不會交給李姨娘來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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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龔中素目前的表現來看,他對龔二夫人是徹底失望了的,而對朱姨娘,看著也並不是特別喜歡。讓李姨娘管家的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隻是龔二夫人與朱姨娘必然不會服這個氣,還不知要怎麽個鬧騰法呢。不過隔壁怎麽鬧,可都是與她和龔遠和無關了,他們隻需要在關鍵時刻插插手,讓龔二夫人與朱姨娘繼續狗咬狗,不死不休就行。明菲很快將這事丟到了腦後。

    明菲迴到房裏,龔遠和已經從半春園看望追風迴來了,正在換衣服。

    明菲問他:“追風的情況怎樣?我聽金簪說,這些天她們給它投食,它先前不吃,後來熬不住餓也吃了,隻是不要她們接近,往往到了遛狗的時候,打開院子門它自己跑出去,到點又自己跑迴來,她們關上門就行。”

    龔遠和道:“瘦了點。不過精神很好,我剛給它扔了隻活雞,全吃完了。”

    明菲忍不住道:“你那鈴鐺裏到底是什麽?總這樣下去也不是事,追風活活叫它給栓死了。”從前他讓她養那幾條大狗小狗,是為了防龔二夫人,如今龔二夫人不用防了,大狗小狗也不用她親自去操心了,自有老馬去管,她和龔遠和隻要定期與狗親熱一下就行。隻有追風,他們在的時候,可以陪它,他們不在,追風就得忍受孤獨。若是沒有那鈴鐺,另外有個人親近它,他們出門的時候它也不至於孤零零的。

    龔遠和係腰帶的手頓了一下,道:“再熬一段時間就好了。”

    明菲歎口氣,他這個多疑的毛病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改掉。其實就算是金簪和花婆子、洗萃他們和追風相熟又怎樣?誰會想得到那大鈴鐺裏麵的秘密?這又不是在鄉下,到處都是窮人,誰會傻裏吧唧地去偷那個黃銅鑄成的狗鈴鐺?

    換好衣服後,二人帶著從撫鳴買來的土儀去了隔壁,給龔中素請安。

    龔中素心情不錯,聽說二人來了,立刻就讓他們進去。李姨娘見他們進了屋子,含笑問了好,親自泡茶去了。明菲掃了一眼,隻見龔中素坐在羅漢床的一旁,麵前的小幾上擺著一局下了一半的棋局,可見剛才他是在與李姨娘下棋來著,便與龔遠和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的一笑。

    龔中素示意明菲將棋子收起來,問龔遠和:“很久不曾與你下棋,可想與我下一局?”

    龔遠和不想下,便道:“嬸娘呢?我聽說她又病了?我們先去看了她又過來。”

    龔中素淡淡地道:“她身體時好時壞的,看也看不好。這個時候隻怕正在休息,你們還是別去打擾她了。”可能是覺得氣氛太過沉悶,他故作輕鬆地道:“對了,上次你們給你二妹提的那位經曆,是姓郭的吧?我托王老想法子,竟然真找到了他家裏的長輩,他家答應了,說是挑了日子就來向你二妹妹提親。”

    還真答應娶龔妍碧了?龔遠和與明菲滿臉堆笑地表示祝賀。龔中素見他們不停說吉利話,本來應該高興,可是兒子媳婦這態度,一點都不親近,客氣疏遠得真的就如同親戚一般,而不是一家人。

    他的心情突然不好起來,臉色也就不好看起來,便問龔遠和:“你耽擱了這許多天,也不怕你的上峰責怪於你?年輕人,不趁著年輕多幹點事,怎麽能這麽貪玩,總想著去遊玩?玩物喪誌!”

    明菲聽這個話,似乎是針對她來說的。因為在旁人的眼裏,龔遠和就是因為要陪她,所以才請的假啊。這是抽的什麽風?自己心情不好,就拿他們出氣?明菲也跟著沉了臉,垂著頭不說話。

    龔遠和淡淡地道:“我自然是有事才去,也是請好假的。我這二十多歲的人了,這點事理還是明白的。”

    一句話頂得龔中素一口氣上不來,堵著喉嚨實在難受。兒子大了,不聽他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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