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是好事,可若是經常拿銀錢賄賂陳氏身邊的人,反而會讓陳氏產生提防猜疑之心,因此不能太過,該低調的時候還是要低調點的好。明菲這迴是真的朝花婆子綻放了一個笑容:“多謝媽媽提點我。我年幼不懂事,做事難免失了分寸,媽媽提點著我,我總是感激媽媽的。”

    花婆子得了明菲這句話,略微鬆了口氣,手腳輕快的去了。她到底也沒拿嬌桃手裏那一兩碎銀。

    “哼,難得她不伸手,這見錢眼開,雁過拔毛的老東西。”嬌桃將碎銀放入錢箱子裏,隨手理了理,歎道:“三小姐,您老這樣大手大腳的不行,這才來幾天,錢全都被您賞人了,得留著點做不時之需才行。”大公子也真是的,上次她和他說三小姐花錢過於大方的事,希望他能管管明菲。誰知大公子隻是沉思片刻,微微一笑,說了句:“由得她去,沒錢來和我說就是。”

    不打賞能行麽?這些人都是拿慣了錢的,錢少了人家根本不屑於要。不過她每個月五兩銀子的例錢的確是少了些,而蔡光庭那裏多半都被她和明玉二人給折騰光了。總不能總讓他絞盡腦汁的去幫她弄錢吧?明菲望著明玉笑:“明玉肯借錢給姐姐嗎?”

    嬌桃不敢置信的看著明菲,三小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不懂事的六小姐身上去!這是要把六小姐的錢箱也給敗光嗎?

    明菲一點愧色都沒有:“你可以拿紙筆記一下,將來姐姐有錢了一起還你。”

    明玉從出生以來就沒花過錢,無所謂的道:“三姐姐需要拿了去就是。還什麽還?”

    明菲滿意的捏了捏明玉的臉:“明玉真乖。”她毫不羞愧的將明玉的那一份錢給征用了,她又不是為了她一個人,她若是混得好了,明玉也能多一個人護著。蔡光庭再好,再周到,也不能總在內院裏守著她們。

    明玉的注意力卻被從外麵跑進來的喜福吸引了,丟了明菲跳下椅子去和喜福玩耍:“喜福,你去哪裏了?”

    梅子站在門邊朝明菲二人行禮,不等明菲開口就忙著解釋:“三小姐,奴婢剛才是按您說的,帶著喜福去院子裏散步解手去了。”

    明菲懶得說她,隻道:“後日夫人要請客,你記得提前將喜福洗幹淨,到時候盯緊點,萬萬莫在貴客麵前失了禮。也別讓那不懂事的小孩子被咬著抓著什麽的,否則可都是你的錯。”抱狗丫頭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傍晚時分,餘婆子從廚房裏出來。為著第二日的賞花宴,她已經在廚房裏守了半日了,總算是按著客人們的喜好,特別是陳家的少奶奶,小公子,小姐的口味準備好了食材。盡管知道知府夫人不迴來,卻也仍然為她準備好了她愛吃的東西。

    廚房到上房大約要走一盞茶的功夫,這幾日天氣晴好,傍晚時分特別舒服,餘婆子有意放慢了腳步,想散去一身的疲憊。走到月洞門那裏的時候,突然看見紫藤花架下人影一閃,倏忽不見。她大喝了一聲:“誰!”

    沒人理她,四周靜悄悄的。

    餘婆子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便不放在心上,繼續慢吞吞的散著步。可是靠著矮牆那邊的薔薇叢後卻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夜色越來越濃,花木就像隱藏在暗處的野獸一般,陰暗猙獰,跟著餘婆子的小丫頭汗毛直立,再不肯往前走一步:“媽媽,有什麽東西在那裏。”

    餘婆子也有些害怕,卻不能在不懂事的小丫頭麵前失了麵子,遂鎮定地道:“有什麽東西?有人!誰在哪裏?鬼鬼祟祟的,再不出來我就喊人了!”

    一條戰戰兢兢的聲音貓兒叫似地在薔薇叢後響起來:“媽媽,不要叫人,是我。”

    餘婆子一時沒聽出這聲音是誰的,但聽到迴答就知道是活人了。便沉著臉罵:“搞什麽名堂!一點規矩都沒有,還不趕緊出來?”

    “媽媽,我有事兒找您,您……”那人仍然不肯出來。

    不過餘婆子倒是聽出是誰的聲音了,不是那被二姨娘折磨得半死的嬌杏又是誰?嬌杏專門躲在這裏等她,又不肯出來,肯定是有事情要找自己。餘婆子三言兩語打發了那小丫頭,走到陰影裏站定:“你出來吧,沒其他人了。”

    嬌杏頂著一頭的蜘蛛網從薔薇叢後探出頭來,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其他人了,才朝餘婆子跑去,討好的笑著行了個禮:“媽媽,我晚飯都沒得吃,等了您好久。”她出來一趟不容易,隻有這個時候大家都忙著吃飯,一個巴不得一個不在,才能瞅空子出來。

    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就算這樣都沒折騰成鬼去!看這臉是臉,胸是胸,腰是腰的,為什麽沒有長到自家小姐身上去?餘婆子上下打量了嬌杏一遍,明知故問:“你找我有事?為何不吃了飯直接去上房找我?”

    嬌杏點頭哈腰的:“我不敢去。”她倒是想,如果有可能,她要找的人是陳氏。可上次她因偷藏血衣而被餘婆子整的那件事給她留下了很大的陰影,叫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就像狗護食一般,餘婆子也是把陳氏的寵信看做不能搶不能碰,隻要餘婆子在一天,她就不可能越過餘婆子去。而且嘛,她要是去上房找陳氏,也太打人眼了,要是陳氏不信她的話,她隻怕是才迴到二姨娘那裏就會被打死,所以她就潛伏在此專等餘婆子了。

    餘婆子明知故問:“你怎麽不敢去?啊呀你怎麽穿成這個樣子?嘖嘖,服侍老爺的人怎麽蓬頭垢麵的,二姨娘沒教你嗎?就算她沒教你,小姑娘家也要打扮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才可人啊。”

    嬌杏委屈的紅了眼,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媽媽救我!”

    還沒到時候怎麽救?餘婆子裝暈:“慢慢說,你這是怎麽了?你也不是那不知輕重的人,怎會成這副模樣?”

    嬌杏伏在餘婆子耳邊低聲說了一氣,聽得餘婆子一張臉驚愕,隨即又興奮。

    嬌杏看著餘婆子那種猶如狗看到了屎,卻又害怕人家笑它為什麽要吃屎,所以強行壓抑,卻又控製不住的興奮,便假模假樣的說:“媽媽,這可是天大的禍事,如果真的讓她們得逞了,我們整個院子裏的人都要跟著倒黴的。”

    餘婆子吸了一口氣,強作鎮定,沉著臉道:“這種事是能由著你猜就亂說得的?你就不怕吃板子?造謠生事,別說打你板子,把你賣了也是有的。”

    嬌杏急道:“我沒亂說!我說的都是真話,您得讓夫人早作準備才行,遲了就來不及了。”

    餘婆子冷笑:“光憑你一句不清不楚的話,就要夫人相信,你把夫人當什麽了?夫人可沒你想象的那麽好哄。”

    嬌杏見她總也不信,不由有些發怒,強自壓下火氣:“媽媽!我不是那不懂事的小丫頭,怎麽敢亂說?您要不信,可以等著瞧啊。”

    後麵這句話是有點衝了,不過正因為如此,餘婆子反而信了她的話。餘婆子換了副笑臉:“事關重大,我當然要問清楚。好了,你迴去吧,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夫人。”

    嬌杏站在那裏沒動。

    餘婆子催她:“你怎麽還不走?小心被人發現了。”

    嬌杏低低的喊了一聲:“媽媽。”

    餘婆子有些明白她的心思,卻故意不點破,笑眯眯的道:“可是還沒吃飯?媽媽倒是心疼你,可你要是突然吃上了好的,人家豈不懷疑,那不打草驚蛇了嗎?”

    嬌杏跪了下去,死死拽住了餘婆子的裙角:“媽媽救我,媽媽救我!”

    餘婆子佯作驚訝:“啊呀,你這是怎麽了?快起來!有什麽好好的說,隻要老婆子能做到的,斷然沒有不幫的道理。”

    嬌杏哭得鼻涕連著口的:“媽媽,求您幫我在夫人麵前美言幾句吧,我錯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我要活不下去啦。”

    餘婆子捂住她的嘴,低聲斥道:“小祖宗,你這是要把人都嚎來嗎?起來!我答應你一定在夫人麵前為你說好話,可夫人信不信你的話,我是不能保證的!”

    陳氏要是不信她的話,她豈不是白冒風險了?嬌杏大驚:“我說的如果有一句假話,叫我天打五雷轟。”

    餘婆子撣撣袖子,道:“就算雷不轟你,你也沒有命在!夫人最恨不忠不義之人。”

    哭是不起作用了,嬌杏趕緊收了眼淚,一骨碌爬起來,滿臉堆笑的說:“媽媽吩咐得是,我都記住了。我對夫人是最最忠心的。”

    餘婆子看了周圍一眼:“你快迴去吧,等我消息。”

    嬌杏告別了餘婆子,仍然躲在草木後麵,貼著牆躲開過往的人群,偷偷溜迴了二姨娘的院子。迴了院子,她也不直接迴房,反而找了隱蔽的角落藏了起來。直到彩繡喊著她的名字叫罵了,她才慢吞吞的走出去,不出意外的,又挨了彩繡一頓打罵。不過此時對她來說,就算是被打,她也沒覺得有多疼。

    餘婆子目送著嬌杏消失在暮色裏,方嫌惡的撣了撣裙角,仰首挺胸的迴了上房,徑自走到陳氏房前,探頭一瞧,隻見屋子裏蠻熱鬧的,蔡國棟正在考校蔡光庭的功課,陳氏則和明菲、明玉圍在一起拿著個繡繃低聲交談。

    餘婆子隻在簾外看了一眼,就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吩咐守在門口的珠釵:“若是老爺留下來,你就和夫人說我在這裏等她。”

    ——*——*——表錢滴字——*——*——

    昨夜還沒上傳就突然停電了,到今早家裏和單位上都木來電,跑了半個城才在親戚家裏上傳成功。但是清早打擾就已經不好意思了,更是不方便在人家碼字,假如今天都不來電,就隻有這一章了,不然明天要斷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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