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生完全是不知道怎麽迴到自己家的。


    這一路上。


    他的腦海當中,全都是酒井熊二桌上的那些有關鬼子用中國活人做實驗的相關事情。


    除了這個事情外。


    李玉生的腦海裏麵還不停的泛著酒井熊二交代給他的任務。


    這個任務。


    說簡單。


    也簡單。


    說不簡單。


    也不簡單。


    關鍵在於執行任務的人怎麽看待這件事。


    對於李玉生來說,這個任務頗為令他感到心痛。


    酒井熊二讓李玉生帶著鬼子,將整個南京城裏麵但凡能夠數的上名字的文物景點裏麵的東西全部進行拆除。


    至於這些被拆除了的文物將會運到什麽地方?


    就是從腳趾頭想,也能想到,會被鬼子運到什麽地方。


    這些文物。


    這些經過歲月累計積攢下來的文物,是中國文化的傳承,是中國精神的傳遞。


    是應該被牢牢的被保護起來的。


    它們是中國曆史的傳承和見證。


    但就因為國破家亡,這些本該屬於中國人自己的東西,卻要麵臨著被入侵者盜竊強奪的命運。


    可偏偏帶著入侵者盜竊強奪這些中國文物的,卻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是滋味。


    李玉生有心想要拒絕。


    但卻總是在想要拒絕的瞬間,想到了那些被鬼子折磨致死的無辜同胞,想到了那些因自己當了漢奸,才苟延殘喘活下來的家人。


    於是。


    他便再沒有了拒絕的勇氣。


    哎!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句話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家裏。


    連晚飯都沒有吃的李玉生,一個人呆呆的坐在了桌子前。


    恍然間。


    他的女兒跑了過來。


    李玉生的女兒今年五歲半的年紀,本應該無憂無慮的生活,卻偏偏充滿了血與火。


    有數次。


    他的女兒都想跑出去玩,但卻都被李玉生或者李玉生的妻子及李玉生的媽媽給勸住了。


    孩子很聽話。


    知道外麵太不平,所以最近幾天全都在家裏待著。


    可就是這樣。


    李玉生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他決定教女兒幾句日語。


    至於為什麽教。


    無非是想自己的女兒可以活下來。


    “妞妞。”李玉生將女兒抱在自己的懷裏,叫了一聲。


    “爸爸。”小丫頭用清澈的眼神看著李玉生,甜甜的叫了一聲,隨即問道:“妞妞什麽時候才可以出去玩啊?外麵的壞人什麽時候才會離開?”


    李玉生鼻子一酸。


    眼淚緊跟著流了下來。


    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迴答女兒的問話。


    “爸爸,是不是妞妞不好?惹的你生氣了?”小丫頭見到李玉生眼角有淚花流出,以為自己惹得父親生氣了,伸出小手擦了擦李玉生臉蛋上的淚珠,“妞妞聽話,再也不出去玩去了,爸爸,你別哭了,好不好?”


    心痛。


    聽了這句話的李玉生,心裏愈發的痛苦起來,不由得加大了擁抱女兒的力氣。


    十數秒後。


    李玉生看著懷裏的女兒,問道:“妞妞,爸爸教給你的話,記住了沒有?”


    “爸爸,妞妞記住了。”妞妞依舊甜甜的童音迴答道,緊接著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爸爸,妞妞為什麽要記這些話啊?它們好難聽的。”


    李玉生沒有迴答妞妞的問題,而是特別仔細的叮囑了一番,“妞妞,記住爸爸的話,最近不要往外跑。”


    妞妞特別乖巧的點了點頭。


    “看到那些穿著黃色衣服,個頭矮矮的,手裏拿著武器的人,你就將爸爸教給你的那些話說一遍,好嗎?”


    妞妞再次乖巧的點了點頭。


    “妞妞,你在說一遍爸爸教給你的那些話。”李玉生不放心的讓自己的女兒妞妞,在重複一遍他之前教的那些話。


    “発砲するな,私は日本人です,私はあなたたちの友達です。”妞妞用很是怪異的語氣說道:“私の父は君たちの司令官酒井熊二友達,彼はあなたたちのために力を盡くしている,大てんのうへいかばんざい萬歳,大てんのうへいかばんざい萬歳,大てんのうへいかばんざい萬歳。”


    不知為何。


    在妞妞說這些話的時候,李玉生的心是在如刀割一樣的疼痛。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不由得。


    李玉生喃喃了這麽一句。


    他懷裏的妞妞,有樣學樣的學了一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爸爸,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啊?”


    李玉生沒有解釋。


    他不想解釋。


    不想解釋給自己的女兒聽。


    在李玉生的心裏,他的女兒是不需要知道這句話的含義的,但是看到女兒一副渴求的期望眼神,便又想解釋給女兒聽。


    如此一來。


    他便陷入了糾結。


    殊不知。


    李玉生在糾結的時候,與他隔得很遠的,且被磚瓦廢墟給掩埋起來的周天明,同樣亦也在糾結著。


    隻不過兩個人糾結的原因不一樣罷了。


    一個糾結到底該不該跟自己的女兒解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句話的含義。


    一個糾結該怎麽才能從這個狹小的空間內給出去,從而活的自己的性命。


    這是一個很是狹小的空間。


    狹小的眾人隻能半蹲著一步一步的挪。


    在過了這麽長時間後,周天明也不是沒有收獲,他發現要想活著從這裏出去,得派一個人從一個狗洞鑽出去,然後從外麵將這些磚瓦廢墟一一取開。


    而他們這些人當中,隻有兩個拖油瓶可以從那個狗洞給鑽出去。


    鑽出去僅僅是眾人獲救的前提。


    要想活命。


    得將外麵那些磚瓦廢墟給一塊塊的挪開,從而使得那個狗洞可以容納一個成人的身子。


    唯有這樣。


    周天明他們才能活。


    隻不過一想到那麽多的磚瓦廢墟,需要兩個未成年的拖油瓶來搬開挪走。


    眾人便有些泄氣。


    他們知道。


    這是一個巨大的工程。


    就算一個體力充沛的成人,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將這些磚瓦廢墟給挪開,更何況是兩個體力並不充沛,根本就沒有多少力氣的未成年拖油瓶?


    而且在鑽狗洞的時候,也有被落石砸傷的危險,因此流氓是說什麽也不願意讓兩個拖油瓶這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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