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鄭家。


    艾德將許諾一領進書房後,便畢恭畢敬守在門口,警惕地注視著周圍一切動靜。


    畢竟,鄭君南收養許諾一,除了組織裏寥寥可數的幾個人知曉,外界還沒有人知道。


    鄭君南害怕總有一天他的身份曝光而連累許諾一,所以,一直沒有對外公布候。


    從往事的追憶裏抬起頭,鄭君南看見許諾一拘謹站在門口,雙眸明亮,巧笑嫣然。


    一時之間,好似迴到二十年前,那個在孤兒院門口,用同樣神情,滿目希冀與迫切凝望著他的小女孩磐。


    不知為什麽,鄭君南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就堅定不移的收養了她。


    “迴來了?過來坐!”鄭君南微笑,衝著許諾一招了招手。


    許諾一上前,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在鄭君南麵前蹲下,然後乖巧趴在他的腿上:“義父……”


    鄭君南麵容有些疲憊,不過依舊努力微笑著,跟小時候和過去一樣,他輕輕撫摸著許諾一的頭發,滿目慈祥與愛憐:“還在記恨義父嗎?義父以為,你今天不會迴來呢!”


    “怎麽可能……”許諾一閉上眼睛,有些貪.婪享受鄭君南帶給她的溫暖與濃濃的父愛。


    雖然鄭君南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這二十年,鄭君南對她很好,給予了她許多許多父親的關懷。


    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她是被他寵溺壞的孩子。


    “不憎恨義父就好!”鄭君南莫名鬆了口氣,拉過一旁的椅子,讓許諾一坐下,然後溫聲細語道,“新聞,你看見了吧?”


    “嗯!”許諾一點頭,她微微垂下眼眸,細聲道,“謝謝義父!”


    今天在看見新聞時,她狠狠吃了一驚。


    怎麽也沒想到,鄭君南居然讓蘇靜雅和東方炎結婚。


    或許,外人不知道鄭君南的用心和目的,可是……作為他收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再了解他不過了。


    讓蘇靜雅和東方炎結婚,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成全她和皇甫禦。


    無端的,她心裏感動的要死。眼圈紅紅的,痛痛的,有什麽東西快要溢出。


    鄭君南,居然讓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別的男人,而成全她這個養女。


    “義父,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許諾一強調了又強調,抱著鄭君南的胳臂,靠在他的肩膀上。


    鄭君南深深歎了口氣,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說:“義父,這輩子隻有兩個願望,第一,找迴自己的女兒,第二,希望你和妹妹能放下心中的芥蒂,成為相扶相伴的好姐妹。義父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有和你義母再多生一個孩子,如果小雅沒有你,以後義父老了,離開了,她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那多孤單……”


    “義父,不要說了,我知道……”許諾一閉上眼睛,低聲呢喃道,“我知道怎麽做,不要再說了!”


    鄭君南點頭,語重心長道:“諾一,小暖已經四歲了,不能再讓她一直隻跟著你,找機會,好好跟皇甫禦培養培養感情,畢竟……再冷酷的男人,也抗拒不了日久生情!”


    “義父說的對,我一定會照做!”


    “乖孩子!”鄭君南很滿意許諾一的表現,唿出一口氣,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很晚了,他道,“時間晚了,小暖一個人在賓館不安全,諾一,你早點迴去。義父會找個時間,讓你和妹妹見麵。希望你看在義父的麵子上,以後不要再做出任何傷害妹妹的事情……”


    鄭君南的語氣頓了頓,深深望著許諾一,遲疑片刻,接著說:“其實妹妹……從小過得夠辛苦了,一個人在孤兒院,沒有母親,沒有父親,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看在義父過去二十年對你的嗬護的份上,一定要好好對待妹妹……”


    許諾一聽了這席話,並沒有立即點頭,而是想了想,才緩緩道:“義父,你也知道,她也深愛著皇甫禦,注定是情敵的兩個女人,能成為姐妹嗎?”


    鄭君南聞言,眸子和臉色微微一沉。


    “義父,不是我故意要找茬,而是蘇靜雅她懷著……”許諾一本想跟鄭君南說實話,孩子是皇甫禦的,可是,她又閉嘴了。


    根據神秘莫手裏的視頻資料,蘇靜雅在小漁村發生的強.奸案,根本不成立,留風隻是讓人在蘇靜雅身上留下了咬痕……,而,親子鑒定報告結果顯示:蘇靜雅懷著的,的確是皇甫禦的孩子。


    無疑,這是一枚隨時都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


    她無法想象,倘若被皇甫禦知道,後果會是什麽。但是,唯一能確定的是:她許諾一,與皇甫禦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可能性。


    而,這一切絕對不能讓鄭君南知道。


    依照現在對蘇靜雅的維護和喜愛程度,如果鄭君南知道,一定會讓蘇靜雅和皇甫禦結婚。


    哪怕,他和皇甫禦之間,有著天大的深仇大恨。


    “小雅她懷著……什麽?”鄭君南低聲


    問。


    許諾一連連搖頭,立即轉移話題,她問:“義父,我真的很擔心,蘇靜雅又會迴頭跟皇甫禦在一起。如果她又迴頭,義父……為了小暖,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我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奪走我的丈夫,和我女兒的父親。義父,你能理解我嗎?!”


    鄭君南聽了許諾一的話,眉頭擰得很深:“諾一,你想多了。小雅和皇甫禦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我也是你的女兒,我和皇甫禦,也還有可能嗎?義父,當年皇甫滇之死……”


    許諾一是個聰明的女人,點到為止,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鄭君南聽了,臉色陡然一變。怎麽也沒想到,許諾一竟然拿會知道這件事。


    他皺著眉頭看著許諾一,愈發覺得自己的這個女兒不簡單。


    “這個問題,你無須擔心。小雅和我,有著血濃於水的親情,諾一,你就不一樣了。如果你愛皇甫禦愛得發瘋發狂,可以不認我這個義父,義父也給你留了後路,並沒有向外界公布我們的關係。小雅就算不認我這個父親,但是她還是我的親生女兒……”


    “義父?”許諾一聽了鄭君南的話,忍不住皺眉。


    她就不一樣了?可以不認他這個義父?!難道,他就認定,她許諾一是個無情無義,翻臉不認人的小人?!


    “……”鄭君南深深唿出一口氣,擺了擺手,“諾一,時間不早了,你早些迴去。記得小心些,別讓外人知道。倘若皇甫禦知道你是我的養女,恐怕,你更難接近他了!”


    “……”許諾一咬著嘴唇點頭,遲疑了下,最終還是拿了包包離開書房。


    等到艾德送許諾一迴來後,鄭君南低聲吩咐道:“艾德,找人調查下許諾一,看看她私下都跟什麽人交往!”


    居然知道他和皇甫滇的過往。


    他在美國用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洗白自己的身份,在第一輪進行整容時,偷偷找了個人冒充他,用以混淆皇甫本的眼線,卻沒想到這件事居然被許諾一知曉了。


    他不記得,告訴了她,他的真實身份,許諾一隻知道,他曾經是毒蜂組織的人……


    “是的,鄭先生!”艾德畢恭畢敬退出書房,順手帶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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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禦開車,勁風般飆去了夜總會,趙毅他們驅車在後麵緊追不放,深怕皇甫禦一時想不開,而出意外。


    雖說,皇甫禦之前顯得格外淡定從容,麵無表情,像個沒事人一樣,但是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們並不是瞎子,不是皇甫禦的任何情緒都看不出來。


    下午三點。


    他緊緊捏著酒杯,完美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漆黑的眸子噴射出熊熊火焰,死死剜著麵前的神色都彰顯著懦弱的女人,一言一行都竟然與上午氣得他恨不得衝進電視,直接掐死的蘇靜雅,一模一樣。


    “叫什麽名字?!”他冷凜著嗓子,問道。


    “楚依!”楚依覷見皇甫禦一雙勾人魂魄的狹長桃花眼,迸射著冷意和怒意,忍不住的輕輕顫抖。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老板。平時,她隻是聽聞“情瑟”的幕後老板,冷酷嗜血,那冷酷犀利的眼神,都帶著劇毒,能讓人死無全屍。


    今日一見,果然……


    見皇甫禦一口氣喝了一杯酒,楚依連忙上前勸道:“老板,少喝一些酒,我會調一些度數偏小的雞尾酒……”


    “閉嘴!!”皇甫禦凜厲嗬斥出聲,犀利、狠毒、刀子般的眸光,直直射了過去。


    聞言,楚依一怔,被皇甫禦可怕的模樣嚇得淚眼朦朧,哭哭啼啼,怯懦的規規矩矩立在一旁。


    皇甫禦坐在沙發裏,一瓶威士忌下肚,竟然有些隱隱的醉了。


    聽到女人的哭聲,他覺得頭疼難忍,再次咬牙切齒地恐嚇:“你再哭,我就把你從樓上扔下去!”


    雖說,楚依身在夜總會這樣複雜的環境裏,膽子卻仍然小得可憐。畏懼地咬住嘴唇止住哭聲,瞄到皇甫禦皺著眉頭按太陽穴,她便一點點靠近皇甫禦,想幫他按摩一下。


    然,皇甫禦卻厭惡的一把揮開她,喑啞著聲線,語氣帶著慍怒:“滾開,不準靠近我,離我遠點!”


    楚依見皇甫禦排斥的模樣,心裏有些憋屈,不過還是乖巧的退至一旁,規規矩矩候著。


    屋裏,一片死寂。


    喝了酒,外加最近都沒有休息好,皇甫禦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不多時竟昏昏睡了過去。


    夢裏,一直有過去的畫麵晃動,甚至,他還夢到蘇靜雅穿在潔白的婚紗,站在神父麵前等著他,給她戴上戒指……</p


    盡管有些醉,並且睡著了,但是皇甫禦睡意不深,保持著超高的警惕。


    他感覺身後有什麽靠近,本能的,劍眉一蹙。


    果不其然,下一秒,少女特有的柔軟青澀的身體,緊緊貼在他的身軀上,然後使出十八般武藝,挑(tiao)逗著他……


    唰——


    皇甫禦猛然睜開眼睛,一雙犀利可怕的黑眸,直勾勾盯著趴在他身上,大膽放肆的女人,好似要將她千刀萬剮。


    感受到皇甫禦的怒氣,楚依清秀的小臉,愈發楚楚可憐,大大的眼睛幾秒之內,就蓄滿委屈的眼淚,輕輕一眨,眼淚就滑了下來。


    她哽咽輕喚:“禦少……”


    順著皇甫禦的雙腿,小小的身體拱起,一邊慢慢順著他的腿,柔軟若無骨的身體向上遊.移,小手巧妙的解開他的皮帶……


    如蛇一般,纏(chan)綿的扭.動著身體,在她扶著他的欲(yu)望,做好準備,忍著疼痛,讓他填滿自己的時候——


    “從我身上,滾下去!”冷漠得足夠讓空氣凍結成冰的聲音。


    楚依一怔。


    明明,她手裏握著的欲(yu)望,已經……


    現在讓她滾下去?!


    這一刻,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會發瘋發狂的迫不及待嗎?!


    “禦少,不要,衣衣需要你,禦少……”


    畢竟是經過層層賽選的極品女人,很懂得如何討得男人的歡心,楚依含糊不清的哭喊起來,聲線帶著嬌媚。她扭.動著身體,扶著皇甫禦堅.挺,對準自己,就要用力往下坐。


    然而——


    白皙的脖子,突然被一雙溫熱,卻迸射著蝕骨寒意的大手掐住,整個身體,突然被高高望著提著。


    唿吸一窒,脖子也疼得翻天覆地。


    三秒鍾,她清晰感受到死神的降臨。


    驚恐尖叫著,她雙手抓住皇甫禦的胳臂,不停掙紮,從喉嚨裏發出不清不楚的求饒聲:“禦少……禦少……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是老o)鴇媽媽讓我伺候你的,她叫我把幹淨的身體給你。還說……”隻要伺候好他,這輩子就不會再讓她接待其他男人,卻能衣食無憂。


    她被賣到夜總會,也是迫不得已。有哪個女人希望自己的一生,有數不清的男人?!


    皇甫禦眯縫起眼眸,看著驚慌失措,與蘇靜雅極度相似的臉蛋,尤其是惶恐時,那神情……簡直更像了。


    無端的,他覺得這張臉,愈發的:麵目可憎——!


    眼底的寒光乍現,皇甫禦冷冷一勾唇,強有力的胳臂毫無憐惜一扔,將她甩在沙發上,隨即高大的身軀壓了下去,嗤笑道:“迫不及待,很難受是吧?好……我、來、滿、足、你!”


    皇甫禦嘴角的笑意加深,楚依卻清楚地看見了嗜血可怕的紅光,從他眼底,一點點迸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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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召開新聞發布會,蘇靜雅因為不走心,鬧了烏龍,後來還是東方炎大費周章擺平了記者。


    在休息室,休息了好幾個小時,東方炎建議帶她去吃晚餐。


    蘇靜雅並沒什麽胃口,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


    坐在副座上,蘇靜雅靠著坐墊,一直在糾結:皇甫禦看到新聞的反應。


    開心,高興?還是,生氣,發怒?抑或是,沒有任何反應?!


    應該是沒反應吧,那天晚上打電話,他都不願意理她。無端的,想到那一晚,蘇靜雅心裏就在冒酸水。


    正當她揣測得心煩意亂的時候,忽而瞄到大街的對麵,竟然停著皇甫禦的車子,她大眼的光芒一閃,隨即,衝著東方炎就大聲喊道:“炎,你停車,趕快停車!”


    東方炎狠狠嚇了一跳,連忙把車停到路邊,擔憂地問:“靜雅,怎麽了?”


    蘇靜雅連連搖頭,急切地推開車門,一邊著急的說,一邊往對麵的大街跑:“沒事,你先迴去吧,我一會自己迴去。晚餐,我不去吃了,還沒餓呢。你給我打包,我一會迴家再吃……”


    東方炎心裏很納悶蘇靜雅為何突然下車,直到她看見蘇靜雅直直往“情瑟”裏麵跑,目光不經意瞄到停在一旁的車牌號,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


    氣急敗壞,一拳重重砸在方向盤上,無法抑製的大吼一聲:“蘇靜雅,皇甫禦是坨.屎,你就是一隻蒼蠅嗎?”為什麽每次嗅到他在哪裏,她就不怕死的撲過去?!


    東方炎的俊臉,拉得很長,黢黑一片,眼底,湧動的,全是濃濃的恨意,以及,愈發清晰和明顯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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