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懶這雙目兇光畢露,裏麵充斥著慢慢的恨意,瞧見她這狀態,我便估計她跟之前的地包天一樣,估計也是中邪了。


    凡事都有一個過程,楊小懶此刻並不是一下子就能夠變得無比厲害,而是隻能夠停留到表麵,唯有用那一雙宛如尖刀的眼神,來剮麻衣老頭和我。麻衣老頭剛剛殺完人,一身的殺氣,能夠鎮住很多生魂,然而他殺地包天,淡然無比,仿佛就跟出門買菜一般的輕鬆平淡,但是對於自家女兒,他卻沒有了那種"有殺錯、不放過"的磅礴氣勢,臉上一陣發冷,開始掏起懷裏的各種物件起來。


    他的心情複雜之極,反倒是給了楊小懶一點兒機會,我瞧見地上的那個漂亮少女一骨碌地爬起來,一聲厲叫,竟然朝著我這邊撲來。


    剛才的破地獄符,雖然動到深處,靜寂無聲,然而到底還是將此間最猖狂的鬼氣給鎮壓封鎖住了,這對於此間鬼物來說,是最大的威脅,誰知道這符袋裏麵,還有沒有又一張相同的符籙?然而她這麽一動,我卻趕忙將符袋收入懷中,忙不迭地退後而去,而旁邊的麻衣老頭也反應過來了,與我錯身而過,一把將楊小懶給抓緊,死死按在了地上,然後不過楊小懶瘋狂的掙紮,直接將中指咬破,在其額頭之上,畫了一個古裏古怪的符文來。


    這符文有點兒像那小孩子的胡亂塗鴉,然而卻代表著麻衣老頭畢生的精血修為和經驗,楊小懶稍微一掙紮,接著雙腳又是一軟,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知道楊小懶這是中了邪,心中暗爽,然而表麵上卻裝出十二分的焦急模樣,大聲喊道:"師父,小師姐她到底怎麽了?"


    麻衣老頭一臉嚴肅地將楊小懶身子給放平了,沉聲說道:"那髒東西,並沒有除幹淨,反而是進入了小懶的身體裏麵,試圖搶奪控製權。不過小懶自小與我學道,又豈是那麽容易就範的?我暫且用中指血將其封住,出了此間後,再想辦法就是了。對了,大個兒怎麽沒有跟你們一起進來?"


    麻衣老頭問起,我這才將我們兩個墜入那打轉兒的**梯之事完整說明,他點了點頭,讚揚我道:"這麽說起來,你倒是個機靈的好孩子。"


    我把手上的屍液抹在地上,然後瞧了裏間一眼,然後問麻衣老頭:"師父,東西你找到了麽?我們要不要再進去找一下?"麻衣老頭沉吟了一番,四處一望,然後說道:"東西倒是找到了,不用剛才匆忙,瞧見裏麵好東西倒也還是蠻多的,隻是來不及整理,你照顧好你小師姐,我再迴去看一看"


    裏間的誘惑貌似有些大,即便是這會兒如此詭異,他也還是忍不住再返迴去,我走到楊小懶的身旁,低頭看了一下這個額頭上畫著古怪血痕的少女,居高臨下,總算是找到了一點兒安慰。


    任你刁蠻任性,這個時候,還不是要求你二蛋哥?


    看了一會兒,我又瞧向了旁邊還在嘩嘩流血的地包天,心中又不由多了幾分悲涼,想著有朝一日,如果我承載不了麻衣老頭的計劃和期待,說不定也會像地包天一樣,殺小雞一般的弄死,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


    就在我陷入了那種莫名恐懼的時候,突然瞧見地包天的上方,開始有一點一滴的液體灑落在他的身上,接著有黑色的煙霧騰然而生,並且散發著強烈的惡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裏間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震響,轟隆隆,整個空間都有一股震蕩不休的響聲在轟鳴,我感覺腳下的地磚都在抖了三抖,一個站不住,直接跌倒下來。還沒當我從這莫名的震蕩中蘇醒過來,便瞧見麻衣老頭一身鮮血地從裏麵衝出來,踉踉蹌蹌,臉上突然黑漆漆的,就像剛從煤窯裏麵摸出來一般。還沒有走到跟前,麻衣老頭便朝著我揮手,大聲喊道:"走,帶上你小師姐,我們出去!"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感覺到整個墓穴都在抖動,像地震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坍塌下來,當時也是嚇壞了,一把將地上昏迷不醒的楊小懶給抄了起來,然後背著,跟在麻衣老頭身後跑。


    楊小懶身高腿長,足足比我高出了一個頭,不過身上的贅肉並不多,應該是很輕的,然而此刻不知道為何,我將她背在身上的時候,卻感覺她的身體裏,灌得有鉛一般重。


    但即便如此,在這生死關頭,我也是顧不得許多,感覺身體裏麵的力量瞬間爆發了一般,三兩步,就跟在了麻衣老頭的身後。


    我們原先下來的那個旋梯,就在前方的左邊,一樣的台階,兩旁依舊是濕漉漉的苔蘚,不過並沒有我們之前下來的時候那般漫長,而僅僅隻有兩個彎兒,便衝到了先前那樽黑曜石棺柩的口子處。這個時候,我們身後的空間已經十分不穩定了,不斷地有大塊大塊的石方垮塌下來,卷起煙塵無數,這種砸落下來的真實效果,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剛才迴魂梯中的那種驚魂,我知道這一次是真的,倘若我們慢上一步,說不定就要葬在這墓底之下了。


    有著這樣的威脅,我們很快就來到了第二層,翻過黑曜石棺柩,麻衣老頭有些驚訝地四處望去,迴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厲聲問道:"大個兒呢?"


    我不知道麻衣老頭是中了什麽邪,整個臉上全是黑紫色,鮮血已經將他的衣服給浸透,那一隻獨眼兇光四露,我心中不由得一陣忐忑,一邊後退,一邊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啊,它好像沒有跟著我們一起下來。"


    這話兒說完,我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轟"聲,扭頭過去,瞧見那黑曜石棺柩微微一晃,竟然直接沉入了地下去。


    整個陵墓,眼看就要毀了。


    事到臨頭,麻衣老頭也曉得與其在這兒爭論僵屍大個兒的下落,還不如早些逃出去,再論這些不遲,於是一把推我向前,大聲喊道:"走,快走。"他著急,我更是焦急得很,三兩下便衝到了先前進來的土洞子,然後我在前麵拽,麻衣老頭在後麵推,三人便這般艱難地往外麵逃去。那個時候,我的手電筒都不知道丟在哪兒了,直感覺前方一陣黑暗,那土洞子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垮塌下來一般,命懸一線,幾乎沒有一點兒的安穩。


    就在我幾乎陷入絕望的時候,突然前麵一絲涼風吹入我的眉間,我渾身一陣激動,曉得馬上就要來到剛才的那個崖間懸口處了。


    希望在前方,身體裏便憑空又生出一股勁兒,連拉帶拽,我終於將楊小懶給拉出了土洞子來。


    這個時候,我終於沒有再感到一絲震動,說明此處離那陵墓已遠,震蕩波及不到了。


    我抱著楊小懶,一屁股坐在地上,長長地吸了一口夜間的涼氣,還沒有迴複過來,突然瞧見這並不算寬敞的口子裏,似乎多了些什麽東西。我暗感不對,抬起了頭,瞧見這兒竟然站著四個人,正冷冷地看著剛剛爬出土洞子的我,和麻衣老頭。


    黑暗中,他們的眼神銳利如刀。


    麻衣老頭久趟江湖,一出來就知道自己是被伏擊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一想就是憋氣得很,所以幾乎不問緣由,一聲厲喝,便衝向了前方。


    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楊小懶,又看了一眼正在與伏擊者惡戰的麻衣老頭,心髒不由得一陣狂跳起來。


    我,能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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