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玥在榮惠宮外從晨曦初綻等到了日落西山。


    其間斕秀宮遣來的各類吃食,皆是紋絲未動地一輪輪退了迴去。


    原是昨夜寂澤修以越貴嬪身體孱弱現需靜養為由,一早便下旨未經允許任何人都不準踏入榮惠宮內一步。


    “小姐,要不咱們迴吧?這風刮得是越來越刺人了,若您把自個兒身子給熬壞了,我可如何向老爺夫人交代?”汐嵐見天色漸沉,眼前那抹倔強而又單薄的瓷青色身影好似隨時都會被風刮倒。


    預料中的毫無迴應。


    秋風乍寒,加上昨夜一宿未眠,納蘭賢玥此刻頭頂似有千斤沉,但她更清楚地明白此刻她還在賭。不僅拿自己今後在整個寒寂城中的威嚴賭,更是在拿整個納蘭門閥今後在璧朝的聲望在賭。


    門閥世家的女兒,哪能這般輕易服軟?


    生來家族便賦予的萬千榮光,又怎能一朝枉付?


    榮惠宮內傳來了一小陣的騷動,劉真上前打探了一番,原是這瓊露殿的新主子想出門透透氣,卻被殿門外守著的幾個侍衛給攔了迴去。


    賢玥嘴角冷冷一撇,不以為意。


    木已成舟,無論是什麽緣由,現在想解釋,終歸太遲。


    寂澤修既然如此大費周章地攔著自己去見阮瑾儀,那麽就不見也罷。


    她現在所在要的,可不是一個動情的辯解就能解決的。


    雨點子忽然打在了鼻尖上,繼而劈裏啪啦地迎麵落下,賢玥的身子早被風吹得麻木,如此一遭反而覺得人還變得清醒了些。


    周圍亂作了一團,忙忙趕去車鸞內取傘,賢玥緩緩抬手接著雨暗歎,老天爺這到底是在笑她,還是在幫她呢?


    很快,巨大的傘麵擋在了賢玥的的頭頂,但這也絲毫不能改變她渾身早已濕透的事實。


    “娘娘,咱們迴去吧?”花茵撐著將整個傘麵罩住了賢玥,而自己則瑟瑟地落在了雨中,“奴婢怕您再這麽待下去,可要落大病了!”


    賢玥恍若未聞。


    一旁站著的汐嵐接過花茵手中的傘,亦是默不作聲。


    瓊露殿內此刻暗燭搖曳,而那殿外白日裏開的極好的山茶花,如今亦是淒淩地墜地無聲。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


    “徐公公,您可來了,陛下那可有什麽聲兒?我家娘娘到現在還在這兒,您看這該如何是好?”花茵眼尖,一下認出了由東邊明廊那兒趕來的大太監徐凱明。


    徐凱明倒是沉穩,並不急著理會花茵,而是徑直地的走到了納蘭賢玥的身前。


    “娘娘,陛下托老奴來問您,您可有何所願?”


    “本宮所願當如何?”賢玥正色抬頭,繼而屏退其身邊眾人。


    “陛下自會竭力滿足娘娘。”


    狂風大作,烏雲蔽月,大雨瓢潑,**權妃被一旨生生拒之門外,明明在外人看來是如此慘淡的一副光景。可宮內老人徐凱明依舊明白,她才是與帝皇抗爭的勝利者。


    “好,那就勞煩您轉告陛下,吾意有三。其一,長兄納蘭賢拓和越貴嬪昔日的訂婚庚帖會由納蘭府退至阮司空府內,此事為納蘭府退婚在先,不日便會遣人攜重禮向阮府登門賠禮;其二,封本宮舅父沐太尉府中二小姐沐芙笙為正三品和孝公主,他日由本宮主持為其在門閥世家的青年子弟中挑擇良婿;其三,勞您……”一陣頭疼襲來,賢玥忽然頓了聲,忙忙扶住一旁的捏聲不動的花茵,之前條理不亂的思路似乎也變得有些混沌,“徐公公,麻煩您告訴寂澤修,今後,把我的綠頭牌給撤了吧。”徐凱明的猛然一怔,但很快便應諾告退。精明如他這會兒算徹底明白,這寒寂城,是要徹底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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