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老不死的一條命根本不夠拿來做交換,但現在本殿就給你一個機會,將眼睛還迴來,本殿便大發慈悲,放了這個老東西!”新迦冷聲開口。


    周圍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低著頭冷汗涔涔。


    在那等存在人的眼裏,他們就像個隨時可以被碾死的螻蟻,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紅鸞的臉色變了又變,一旁的阿嵋早已嚇癱。


    她隻是個普通的老人,當年收養紅鸞,也隻是一時的善心之舉,可現在做夢也沒想到,她無意間撿來的女孩兒,竟然會招惹到這麽可怕的人物來。


    “奶奶,別怕。”紅鸞緩緩的抓緊了手指。


    她確實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看人時,眼睛裏似有清泉一般。


    可現在,有人卻要奪走那雙眼睛。


    阿嵋隻覺的心碎,她一直的誇獎紅鸞眼睛漂亮,可現在好好的女孩子,卻要被生生的挖去眼睛嗎?


    驚恐的眼淚湧了出來:“紅鸞,怎麽辦啊……”


    “奶奶,別怕。”紅鸞又說了一遍。


    她目光又看向新迦冷聲道:“我將眼睛給你,你便會放過我們嗎?”


    “什麽叫給?那叫還!”新迦冷冷的重複了一遍。


    紅鸞指尖輕顫,她低聲道:“你們先將我奶奶放走。”


    新迦使了個眼色,立時有護衛將阿嵋給拉了起來。


    阿嵋一下慌了:“紅鸞!紅鸞你不要做傻事!”


    紅鸞指尖顫抖著,卻沒有迴頭。


    跑不掉的……


    自始至終,他們都跑不掉的……


    她閉上眼睛,便能看到茫茫的血夜,嘶鳴穿破雲霄,破碎的靈魂在呐喊……隻要想起來,她就全身顫抖。


    她一下子捏緊手指,剛要抬手,卻聽“啊”的一聲慘叫傳來。


    紅鸞臉色一變,驀地迴頭。


    人群紛紛的讓開了,紅鸞看到阿嵋倒在了血泊裏。


    她麵色一變,踉蹌著便要跑過去。


    新迦冷聲道:“攔住她!“


    下一瞬,便有人架住了紅鸞的身子。


    她睜大了眼睛,血泊裏的阿嵋微微的向她伸手,虛弱的聲音傳來:“紅鸞,別做傻事……奶奶不能讓你做傻事……”


    “奶奶!”紅鸞眼圈一下子紅了。


    她見過很多潑天的鮮血,本以為麻木了,可在看到阿嵋不斷彌漫開的鮮血時,目光還是被觸痛了。


    這就是渺小,即便用力的掙紮,卻翻不起絲毫的浪花。


    新迦皺起眉頭:“扔出去喂狗!”


    下黃天每天都有無數的下等人會死去,在高高在上的天人眼裏,他們的生命與畜生沒有任何的區別。


    “奶奶!”紅鸞指甲幾乎摳進肉裏,她突然的便轉身,接著一把抽出了身旁護衛腰裏的尖刀,足尖在地麵一踏,身形竟然直接掠了起來。


    那高度在常人眼裏看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體內,甚至沒有一絲的力量湧出,可刀法卻快如疾電,直刺新迦眉心。


    新迦冷哼一聲,恐怖的力量直接湧出,正砸在了紅鸞身上。


    她的身子正被擊中,一口鮮血吐出,接著便猛地被砸了出去。


    身子砸在一座房子之上,隻聽轟的一聲,那房子驟然坍塌下來。


    穆瑜一把握住了拳頭:“敢欺負我們妹子!”


    他剛要站起身,便被宮懿一把按住,他神念一動,一個圓圓的東西突然被彈向半空。


    新迦倏地眯起了眼睛,剛要去找那東西的來路,卻是在那一瞬,那圓圓的東西瞬間炸開。


    白色的煙霧瞬間彌漫,所有人的視野瞬間被阻礙。


    穆瑜幾人這才身形一動,瞬間消失在原地。


    新迦臉色一沉:“別讓那女人逃了!”


    他話音一落,數位高手瞬間竄了出去。


    人群頓時大亂,宮懿這才站起身,目光看向龍車上臉色陰沉的新迦,緩緩的深了下去。


    新迦突然迴頭,視線在人群中掃視,然混亂的人群裏,根本無法尋到方才那道冷涼的目光了。


    *


    紅鸞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總之在她醒過來時,便看到幾顆擠在她麵前的腦袋。


    她眨了下眼睛,隱隱的覺得這幾人的臉有些眼熟。


    “大哥!妹子醒了!”穆瑜一見她醒來,立刻興奮的開口。


    紅鸞一下子清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因氣息太急,不由劇烈的咳嗽起來。


    “受傷了就躺下歇息,別急著起來。”美姬走了過來,將紅鸞給扶住了。


    紅鸞眼睫輕顫的看著美姬,過了許久,方輕輕道:“阿姨……”


    美姬道:“總覺的阿姨把我叫老了。”可誰讓自己偏想跟楚夢尋平輩呢?


    紅鸞剛想改口,美姬道:“還是叫阿姨吧。”


    她端來了藥道:“小丫頭你真行啊,居然敢跟那種人杠上,就不怕死的嗎?”


    紅鸞目光有些慌張的在周圍找了找,待看到不遠處背對著這裏站著的宮懿,方心裏一定道:“他們殺了我的奶奶。”


    她這話一出,穆瑜一下子跳起腳來:“太過份了!簡直草菅人命啊!”


    “是啊,就因為這樣的人太多了,所以你爹才這麽忙的!”丘引忍不住跟著附和。


    “人滿為患,鬼滿為患。”小夜讚同的開口。


    紅鸞垂下目光,是奶奶給了她溫情,讓她感覺自己還像個活人。


    可現在奶奶也去了。


    紅鸞覺得心在被刀割著,一道道的,疼的難受。


    “你們幾個小子別亂說。”美姬一人給了一個爆栗,“紅鸞,你便先在這裏養傷,都不怕,啊。”


    紅鸞看著他們,她從來沒有見過像他們這麽熱情的陌生人,她周圍的人,不是這樣的。


    那已經不能言語形容,如果非要讓她去形容,隻有壓抑,隻有禁錮,隻有囚籠。


    他們所有的人,都像是活在一個巨大的囚籠裏,在這囚籠內,每個人都是待宰的羔羊,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可他們呢?


    為什麽他們這樣的光芒燦爛?


    為什麽他們能夠毫無顧忌的就出手相幫?


    為什麽他們像是長了翅膀,即便置身在這巨大的囚籠下,卻能自由的翱翔?


    紅鸞的目光裏,充滿了豔羨。


    “你們幾個過來。”宮懿迴頭,開口。


    穆瑜幾人立刻跑了過去。紅鸞聽到他的聲音,抬起目光時,正與他的視線碰到了一起,然也隻是碰了一下,他便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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