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夢見爸爸一個人行走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他的身後是一群狼。


    她眼睜睜看著爸爸被群狼圍攻,撕咬,鮮血淋漓,可是卻無能為力。


    直到意識清醒,夢中驚心動魄依舊讓她膽寒落淚。


    “英姨說,親人離世,最傷心的時候,是在以後的生活中一次次想起他們的時候,我現在才明白這句話,巴小律,我真的沒爸爸了……”


    小女人驚魂未定,坐在床上哭的不能自已。


    男人手足無措,心如刀絞,


    “我在呢,寶貝兒,你有我,我一輩子陪著你,守著你,給你當牛做馬,好不好?”他雙手胡亂在她臉上蹭,一次又一次擦她臉上掉下來的淚珠,卻怎麽都抹不幹,


    “不哭了,溪溪,不哭了,老公在。”


    男人使盡渾身解數,哄了半天才將人哄好,南溪窩在他的懷裏發呆。


    “猛哥已經沒事了,今天應該就能醒來,緩一緩他就會去華國看老婆孩子。”巴律捏著她的手心,磁性嗓音自喉骨漫出,


    “等這些事了了,吳桀再長長,能接替我的位子了,我就跟猛哥說退役的事,好不好?寶寶?我們去華國,你畫畫,我種地,再也不過這種刀尖舔血的日子了。”


    槍林彈雨未曾讓他心生半分怯意,爾虞我詐他也從來一往無前,可是甄甄嫂子血淋淋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從來悍不懼死的惡龍第一次遍體生寒,那一刻,一個信念無比堅定,他一定不能讓溪溪受這樣的傷害。


    緬甸太危險,權力鬥爭太殘忍,他可以提著刀去殺人,也無懼別人將槍口頂上自己的腦門,但是他的南小溪,不可以。


    他對國家有責任,對南小溪有誓言。


    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培養出下一個自己。


    就像猛哥當初,把自己當下一個吳猛培養一樣。


    等吳桀能撐起來的時候,就是他對國家,對軍隊,對猛哥盡完責任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巴小律,是真真正正屬於南小溪的,隻屬於她一個人的。


    “可是,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嗎?”南溪還是呆呆的,抬起泛紅的眼眸綿軟無力看向他,


    “權利鬥爭隻有親眼所見方覺震撼。太殘忍了,連女人和孩子都不能避免,晚上還在睡覺,第二天就可能斃命,孩子前一天還在上學,第二天就可能被人弄死。


    阿桀和阿驍那麽小,那麽可愛,要是他們真出點什麽事,連我都沒辦法接受,更何況他們的父母?


    戰爭太殘忍了,政治鬥爭太殘忍了,巴小律,這些事,怎麽可能有一天會了呢?你從小打到大這麽多年,事情隻會越來越複雜,一代接著一代的打,不是麽?”


    她比誰都清楚,有些事,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


    就算他願意退,猛哥不會答應,軍隊不會答應,他的對手,更不會答應,退了,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你不用安慰我,巴小律,我雖然一點都不想你過這種日子,但是我也知道,這是你作為男人,作為軍人的責任,你不僅僅是我的巴小律,你還是緬甸的軍人,你對你的國家,同樣有責任。”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看在我賺你們國家錢的份上,那就勉為其難,把我的巴小律借給他們,但是你得安然無恙,知道嗎?要是敢受傷,我就把你帶迴華國,再也不讓你迴來了。”


    男人扯唇憨笑,“行,我是你的,你說了算。”


    “憨龍。”小女人蔥白手指戳了戳他腦門,隨後又沒骨頭似的趴到了他身上緩精神,一直到傭人上來敲門,讓他們下去吃早飯。


    兩人剛坐上餐桌,占蓬雙手插兜,老爺似的晃蕩了出來,懶洋洋坐在餐桌前,讓傭人給他拿餐具。


    自從這次迴來後,占蓬就看上了巴律這個院子,跟自己家似的,軍隊沒事就往這邊跑,也不迴自己那裏,賴著不走。


    巴律看見他就煩,“我說,你不迴自己家,天天在我家蹭吃蹭喝蹭睡的,怎麽迴事?我是你爹啊?還他媽得養著你?”


    占蓬無所謂白了他一眼,“生我這麽個兒子,是你的報應,你最好祈禱佛祖能保佑你生個閨女。”


    隨後,他挑了挑眉,“嘶”了一聲,“阿龍,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麽連個崽子都沒有?你小子該不會是不行吧?”


    巴律緊張看了南溪一眼,她的臉已經紅透了。


    “你他媽給老子滾。”男人抬手將筷子朝著好兄弟扔了過去,隨後起身,拽著占蓬衣領將人往門外拖,


    “急了,你小子急了,我說阿龍,這有什麽好丟人的,不行咱就治唄,不是,我見過,你小子挺威武雄壯的啊?”


    占蓬依舊不知死活喋喋不休。


    “狗東西,別讓老子再看見你。”巴律一把將人扔出了門外,“伏猜,給老子守著,這孫子要是再敢靠近,就開槍,打死了算我的。”


    男人說完,頭也不迴的進了屋。


    門口的伏猜同情看了一眼占蓬,


    “占哥,你是不是老婆丟了憋出毛病了?要不,我約個醫生給你看看?”


    占蓬踹了伏猜一腳,“滾,誰帶的兵像誰,跟他媽黑心龍一樣狗。”


    他說完,理了理剛才被抓出褶皺的花襯衣,雙手插兜,吹著口哨晃蕩著朝賣早餐的小攤位走去。


    餐廳裏,巴律委屈看著對麵淡定喝湯的小妻子,


    “看見了吧,我受多大委屈,連占蓬那個狗東西都拿沒崽子這事嘲笑我。”


    南溪憋著笑,放下手中湯勺,“你答應過我的,巴小律,等我25歲以後再要小孩,你可不能食言。”


    “不食言,不食言。”男人賤兮兮的伸手去摳她的手背,“這不是和你商量呢麽,咱們就是,能不能,把計劃稍微提前一點?”


    “怎麽提前?”南溪掀眸。


    “那個,25歲,生,生二胎,怎麽樣?”


    “巴小律——”小女人嬌嗔看著他,本來想兇他的,可是看著他委屈唧唧的雙眼實在不忍心,深吸一口氣,苦口婆心,


    “我現在還沒做好當媽媽的準備,生寶寶沒那麽簡單的,你乖啦,我們不學占蓬,你也說了,他是狗東西,生孩子那麽早有什麽用,還不是把孩子媽氣跑了,可憐了占戰,連個完整的家都沒有。


    孩子遲早要生,但是在生之前,咱們是不是得給寶寶創造一個安定安全的環境?現在的局勢一天兩天也好不了,你也不希望寶寶一出生,自己的爸爸就每天打仗都顧不上抱他吧?”


    男人思忖幾秒,“老婆說的對,等我們打迴仰光了再生,不能讓我的崽子在大其力出生,他得享福,不能跟我似的受罪。”


    “乖啦,就喜歡你聽勸的樣子。”南溪捏著他的俊臉,主動湊上去親了一下,“獎勵。”


    “兩個崽子獎勵兩下。”男人得寸進尺。


    南溪好笑,又湊上去親了一下,“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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