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悅島上,微鹹的海風搖曳著大廳白色紗簾,窗外夕陽灑下一地橘黃。


    大廳裏,身著白色真絲連衣裙的女人安靜的插著花,青花瓷瓶中,每一朵花的位置,都是經過精心調配的,充滿了中式美學。


    她的對麵,巨大投影監控中,兩個小男孩一起在海邊玩,大的一個五六歲的樣子,小的三歲左右,胖乎乎的,拿著水槍在到處滋水。


    插完花,南溪左右看了看,才問身邊的人,“小玉,今天幾號了?”


    “夫人,28號了,明天早上,小少爺就又能過來看您了。”小玉恭敬迴答。


    “對啊,小龍崽明天就要來了,你去,準備些他喜歡吃的東西。”


    等到小玉走了,客廳裏隻剩下她一個人,女人眼底的暗湧才慢慢鋪陳開來。


    三年了,明天就是小龍崽三歲的生日,一切,都該結束了。


    三年前的今天,她去衛生間的時候突然滑倒,羊水破了,孩子差點沒保住,她也大出血,九死一生之際,她看見了她的呆龍,在到處找她,急的兩眼通紅,神誌不清。


    那一刻,她的求生欲達到了頂峰,一生中所有的堅強和勇氣,都漫了出來。


    她告訴自己,就是閻王爺親自來收她,她也要鬥上一鬥。


    太少了,和呆龍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還沒享受夠他的愛,還沒看著她期待已久的小龍崽出生,怎麽能死呢?


    孩子順利生出來的那一刻,她已經虛脫,什麽都聽不見,除了小龍崽的哭聲,還有巴律叫老婆的聲音。


    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


    查牧說孩子不太好,送去了島外的頂級醫療中心,有專業的團隊在治療和看護,放了監控給她看。


    看著那個小小的肉團子,眉眼像極了他的阿爸,一樣的帥氣英俊,眼淚瞬間止不住了。


    這是她和巴律的孩子,因為愛和期待而生的孩子。


    “呆龍,我們的寶寶長的跟你好像啊……”


    這是她看見孩子,想要說的第一句話,可隻能藏在心裏,等待重逢的那一天,說給他聽。


    孩子出生一個月後,南溪才見到了他,小小一隻,哭的聲音很大,聞到媽媽的味道,一個勁的往她懷裏鑽。


    但是,查牧一開始就讓醫生給她用了迴奶的藥,她生孩子傷了身體,沒辦法給孩子喂母乳。


    南溪給他喂了奶粉,看著吃的狼吞虎咽的小龍崽,對丈夫的思念和對查牧的恨意同時達到了頂峰。


    查牧給寶寶起了好幾個名字,都是姓南。


    南溪冷眼看著,最後將那張遞到自己眼前的紙撕的粉碎,


    “我的孩子,叫巴闖,不用你操心。”


    一個“闖”字,是她對命運昭昭不屈的反抗,是她對兒子所有的希冀,希望他能像他的父親那樣,頂天立地,強悍無畏。


    查牧那次發了好大的火,將整個臥室都砸了,躁鬱的就差要殺人,就在那個時候,小玉進來,說是奧妮珊在地上打了蠟,才導致的南溪滑倒。


    查牧一氣之下,不顧她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妹妹,提著槍出了門。


    南溪依舊坐在床上平靜的給寶寶拍奶嗝,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但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卻冷的嚇人。


    他迴來的時候,渾身是血,一把奪過小龍崽,讓人將南溪攔著,頭也不迴的出了門。


    後來,她以死相逼,查牧才退了一步,允許她每天通過監控看孩子,但是,每個月隻能見他兩次,作為她挑戰他的懲罰和代價。


    她一開始還反抗,但是查牧真的是個瘋子,他手裏捏著小龍崽,她不得不妥協,就這麽,一過就是三年。


    三年來,她想了不知道多少種辦法,但是沒有一次能成功,好在有小玉打掩護,都蒙混了過去,也有可能是查牧發現了,篤定她逃不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玩著逃跑遊戲,總之,隻要不是鬧的太過,查牧都由著她的性子。


    噠噠噠——


    一陣從容的腳步聲打斷了南溪的思緒,她知道,是那個男人迴來了。


    “溪溪。過來看看,這是我給阿闖買的生日禮物。”查牧興奮讓人抱著好幾個大箱子走了進來,那些人放下後,迅速離開,隻剩下他們。


    南溪迴頭看了一眼,沒有動,“不是跟你說了麽,別給他買那麽多危險的玩具,他昨天都把皓皓的臉打腫了,人家讓著他,他還得寸進尺。”


    南溪看著那些仿真度極高的玩具狙擊槍不悅開口。


    “男孩子打架很正常,刀子迴去揍了皓皓,嫌他沒本事,被比自己小的孩子打腫了臉。”查牧不以為然,他仿佛已經適應了這種交流方式,甚至有時候會有一種恍惚,感覺自己和她就是平凡的夫妻,生活在這裏。


    他看著阿闖長大,從一開始的排斥,到後來的接受,然後到小孩第一次叫他“舅舅”時候的五味雜陳。


    其實孩子一開始是衝著他叫爸爸的,被南溪毫不猶豫的扇了一巴掌,告訴他,他自己有爸爸。


    那天,他拽著她進了臥室,將人摁在床上,她死都不鬆口,就那麽倔強的,癲狂的,衝著他笑,笑的滲人,孩子在外麵哭的撕心裂肺,他最終還是一拳砸斷了床圍,一個星期沒迴來,每天喝的爛醉,但他擰不過她,越愛,越擰不過。


    “吃飯吧。”南溪沒有再說什麽,冷冷淡淡的,走到了餐廳,坐著開始吃飯。


    她吃飯的樣子很安靜,很優雅,幾乎不說話。


    查牧靜靜地看著她吃東西,吃了沒幾口,就放下了餐具。


    “怎麽了?”男人擰眉,開口問道。


    “我吃飽了。”


    “再吃點,你太瘦了。”他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心疼,但是對麵的女人仿若未覺。


    “不了,晚上吃多了我不舒服。”南溪搖頭,隨後看向他,“你吃吧,吃完我有話跟你說。”


    查牧放下了餐具,“我在外麵吃過了,本來想陪你吃的,既然你不吃,那就撤了。”


    他抬手,讓人將飯菜撤了下去,才再次開口,“說吧,什麽事?”


    “我想離開了,三年了,你輸了,不是麽?”


    查牧挑眉,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是手卻在高級紅木餐桌上來迴摩挲,這是他怒極時候克製情緒的小動作。


    過了好幾分鍾,他才抬手,慵懶摸了摸耳朵,“寶寶,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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