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鬆還是站著不動。


    沈廷鈞蹙眉,拉了臉道:“怎麽?本王的話也不聽了嗎?”


    韓鬆撓撓頭,“屬下隻是有疑惑,那元璟這能起作用嗎?屬下這一趟會不會白跑了?”


    雲竹看向玉煙,道:“他這是擺明了不相信元璟能有將皇上引出宮的能力啊!你要不要點化點化他?”


    玉煙道:“皇上自登基以來,已是八年的時間,身處高位,足以將所有的柔軟磨硬了。既然韓六品還有疑惑,那麽我隻能說,元璟手裏應該握著皇上心中最後的柔軟。羿”


    沈廷鈞道:“你可是聽懂了嗎?”


    韓鬆搖搖頭,一臉的迷茫圍。


    玉煙道:“算了!我個人覺得,可以讓韓六品去麵壁思過了。至於溫泉山莊,等著薛梅迴來再去吧!”


    韓鬆的臉立馬就拉長了,“屬下這就去!”衝著沈廷鈞一抱拳,轉身就走了。看那腳步,明顯是帶著氣的。


    玉煙就狡黠的笑了。


    雲竹搖頭歎息,道:“你這丫頭,還真是算計人沒商量啊!”


    “我有嗎?”玉煙眨著無辜的眼睛。


    沈廷鈞笑,“沒看出來,韓鬆還是個疼媳婦的!”


    這也正是玉煙馭人的高明之處,善於抓住人的弱點。隻是隨口說說想讓薛梅馬不停蹄,韓鬆居然就心疼的受不了了,再也顧不了推三阻四的奔了出去。


    玉煙道:“是真的愛,才會甘願為對方付出吧!國舅爺,我的申海是不是該還給我了?”


    雲竹道:“你要他做什麽?”


    玉煙詭秘的笑,“國舅爺是不是管多了?那個可是我的人啊!棋盤上的每枚棋子,都絕對不是多餘的,肯定會有它的可用之處。”


    雲竹同情的看著沈廷鈞,“弄這麽個人精在身邊,你這一輩子怕是都不得自由了。”


    沈廷鈞走到玉煙身邊,寵溺的看看她,“我甘願認栽!”


    玉煙就甜笑在沈廷鈞的懷裏。


    沈廷鈞道:“那麽,敢問軍師,接下來該怎麽做?”


    “等!”玉煙吐出簡短的一個字。


    “等?”沈廷鈞就和雲竹對看一眼,“等什麽?”


    玉煙伸個懶腰,打個哈欠,道:“現在,無論事態往何處發展,與我其實都沒有多大關係。所以,現在我自然是不著急的。但是,我不著急,自然就會有人著急。誰著急誰就往前衝唄!咱們隻需靜觀其變就好了。”


    雲竹道:“好吧!那你們就等吧!我可要走了,明兒個皇後去承念寺,需要準備的還很多呢!”


    沈廷鈞用力擁了擁玉煙,“咱們第一個要等的是誰?”


    玉煙不答反問:“明天,你要不要去承念寺?”


    沈廷鈞道:“看來,你是想去了!”


    玉煙道:“我得去還願啊!”


    “什麽願?”沈廷鈞好奇的問,“你何時去許過願望?”


    玉煙道:“你去昭縣尋寶的時候,我不是被禁足了嘛!後來,護國公主出麵,我才得以去了一趟承念寺。”


    沈廷鈞道:“就是我迴來的那天?”


    玉煙道:“嗯!就是那天,你迴到京城,怕是還沒有拆開那九字寶藏,我卻在承念寺事先得知了。”


    沈廷鈞一愣,“你是說,當時在承念寺,就已經有人告訴了你那九字寶藏的事?”


    玉煙挑眉,“怎麽?此事,護國公主沒有對你提及嗎?”


    沈廷鈞的眉頭就擰緊,“此事,我母親居然也知道?”


    玉煙道:“算了!就算以前不知道,現在也該知道了。所以,這趟承念寺之行,你還猶豫嗎?”


    沈廷鈞道:“就算沒有這一層,既然你要去,我也是肯定要陪你去的。隻是,你還沒說你許的什麽願望呢?”


    玉煙道:“我的願望很簡單,那就是,如果我必須迴到星星上去,那麽,我希望隻是去做短暫的停留,而我最終是想迴到這裏的。所以,雖然主觀願望的神仙總是很忙,但那一次卻是聽到了我的願望的。你說,我該不該去還願?”


    “玉兒!”沈廷鈞一個激動,就一下子把玉煙抱了起來,在房間裏轉圈圈。“謝謝你!”


    玉煙唯一的感覺,就隻有頭暈了。


    次日,皇後的鳳駕浩浩蕩蕩往承念寺行進。


    玉煙和沈廷鈞沒有跟在隊伍的後麵,而是先一步到了承念寺。


    因著事先的通知,承念寺早已經戒嚴。換句話說,就是已經被包場,一切閑雜人等免進,主要就是針對普通百姓了。


    說白了,就是皇家的人太不講理。


    沈廷鈞因著王爺的身份,這次沒有被阻攔。非但沒有被拒之門外,寺裏的主持見了,還相當的客氣。


    兩人謝絕了主持方丈安排的相陪僧人,直奔後院的偏殿。


    玉煙跪在蒲團上,連磕了三個頭。


    沈廷鈞沒有跪,隻是防備的打量著四周。上次的事,玉煙已經詳細跟他講過了。


    旁邊遞上香的僧人顯然跟玉煙是不相熟的。


    雖然現在,玉煙的容貌已改,僧人或許認玉煙不出。但是,玉煙應該認識對方才對。


    但看玉煙的神情,平靜的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若真是上次的那個,玉煙會這般按部就班的磕頭上香嗎?早就拉到一邊審問去了。


    直到出了廟宇,沈廷鈞眉頭就皺起,“你確定上次來的時候是這個殿堂?”


    玉煙歎氣,“寺廟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所以,那個僧人怎麽可能隻呆在一處?”


    沈廷鈞道:“那現在怎麽辦?”


    玉煙笑笑,“咱們去後山逛逛如何?如果我沒有記錯,那裏似乎是你跟柳煙第一次牽手的地方呢!”


    沈廷鈞就將她的小手包在手中,道:“那一刻留在心中的悸動,似乎現在還能感覺得到呢!”


    玉煙揚起小臉看他,“此刻的感覺跟那個時候一樣的嗎?”


    “不一樣吧!”沈廷鈞在她的小手上捏了一下,“那個時候的柳煙總是感覺很近又似乎很遠,即便握著手,卻還是沒有真正擁有的感覺。但是,此刻握著你的手,卻是很滿足很踏實。”


    玉煙翹起小嘴,“你果然比以前會說話多了!”


    沈廷鈞拉著她的手出了承念寺,去了後山。


    他其實心中一直都是有話說的,隻是不輕易出口罷了。


    夏日的驕陽,越往上升,越不吝惜熱量。沒走多遠,玉煙已是香汗淋漓。


    沈廷鈞見她已是嬌.喘連連,就趕緊帶她到旁邊的岩石上坐了下來。


    扭頭看後麵,韓鬆和薛梅一前一後走著,完全不似情侶。


    玉煙道:“小兩口這是又鬧矛盾了嗎?”


    沈廷鈞道:“薛梅完全是被你教壞了!”


    玉煙就白了他一眼,“是你沒把韓鬆教好!如果我猜測沒錯,定然是韓鬆又背地裏說我的壞話,薛梅那顆向著我的心又怎會輕易饒了他?”


    沈廷鈞歎氣,“要是這麽說,那韓鬆還真是傻了------誰?”


    隻覺得眼前黑影一閃,沈廷鈞抬掌飛身迎了上去。兩個迴合,又旋即彈開。


    這個當兒,韓鬆和薛梅也已經趕了過來。


    看向那個黑影,不是陌生人,正是姚誠。


    玉煙從岩石上慢吞吞的站起來,“姐夫哥,你果然來了!”


    姚誠道:“我來,隻是要王爺的一句話,先前談的條件,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呢?”


    沈廷鈞就看向玉煙,“當然有了!此事,本王正在跟皇上交.涉呢!”


    玉煙道:“敢問姐夫哥,此事若是皇上不點頭,姐夫哥真的想助紂為虐嗎?”


    “你什麽意思?”姚誠的腦袋就嗡的一下。自從這丫頭有了這個提議,他對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救出他家主公是寄予了深切厚望的。


    現在,她拋出這麽個問題,是讓他做最壞的打算嗎?


    玉煙道:“那麽,我再問姐夫哥,你與神算魏玄機可是一夥的?”


    姚誠沒有迴答,卻道:“那麽,我也想問問你,你姐姐的仇還想不想報了?”


    玉煙微微一笑,“當然要報了!”


    姚誠道:“如果真想著報仇,那麽,你這樣子跟著王爺保那皇上,究竟是誰在助紂為虐?”


    玉煙歎氣,“一己之私,非得賠上天下蒼生嗎?若是那樣子,柳煙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嗎?萬千冤魂的詛咒,豈不是要她沉入萬劫不複嗎?所以,柳煙這仇肯定是要報的。但冤有頭,債有主,是誰犯下的找誰討要就是了。”


    姚誠道:“那個可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你如何討要?”


    玉煙道:“那就是我的事了!現在的問題是,姐夫哥要如何選擇隊伍。若是姐夫哥是跟魏玄機是一夥的,那麽,應該知道,解救神醫花果非我不可。”


    姚誠皺了眉頭看著她,“你原先的計量,不就是拿著我的糧草去跟皇上交換嗎?”


    “不錯!”玉煙頷首,“可問題在於,皇上若是不買這個帳呢?”


    姚誠道:“難道他非得自私的看著外族入侵不成?”


    玉煙道:“凡事,總是要做好萬全準備的啊!”


    姚誠冷哼,“若真是那樣,那我倒寧願選擇元璟。”


    “那就隨便吧!”玉煙無所謂的聳聳肩。


    “玉兒!”沈廷鈞急急的喊,“皇上可是給了我限期的啊!”


    玉煙笑笑,“你放心!真要是逾期了,糧草還沒有籌備,皇上砍你的腦袋的時候,姐夫哥那時候肯定會來救你的!”


    兩個大男人都互看一眼,卻都沒說話。


    沈廷鈞看著她的雲淡風輕,不明白她一邊高叫著為天下蒼生計,一邊卻又為何對糧草沒有絲毫的著急呢?


    她的心中究竟在計量什麽呢?還是她對一切已經胸有成竹了呢?


    姚誠的心裏卻有著小小的驚慌,說是投靠元璟,不過是賭氣而已。那個元璟真就能靠得住嗎?


    如果真是重情重義的,姚澤樟又怎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呢?


    明明說好的一切,她雖沒有推翻,但拋出的那個萬一,還真是讓人心中沒底啊!


    玉煙擦一把臉上的汗,道:“其實,我今天來這承念寺,就是為了見姐夫哥一麵。然後當麵問一個問題。”


    “你說!”姚誠道。


    玉煙抿一下嘴,“那日,交給我姐姐九字寶藏的僧人,可是姐夫哥你安排的?”


    姚誠一愣,然後背過身去,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玉煙道:“好奇唄!對了!皇後此次來寺中祈福,姐夫哥是不是都已經安排好了呢?”


    姚誠道:“安排什麽?”


    玉煙歎氣,道:“讓皇後來祈福,本就是神算魏玄機的主意。他既然要把皇後引來,還不就是為了製造個由頭嗎?這也就是為什麽我會斷定來這裏能見到姐夫哥的原因了。”


    關鍵的,能在這裏見到姚誠,心中的另一個猜測也就可以證實了。


    姚誠身形一閃,與來時一樣,瞬間沒了蹤影。


    沈廷鈞走到玉煙身邊,手習慣性的環上她的腰,“你究竟在玩什麽?”


    玉煙道:“皇上不是給了你限期嗎?自然是想幫你在限期之內籌集到糧草啊!”


    “是嗎?”沈廷鈞狐疑的看著她,“可剛剛聽你的話,分明是想告訴他,皇上未必肯拿神醫花果換糧草啊!聽你這樣子說,他分明是放棄了,都想著要站到元璟那邊了呢!”


    玉煙道:“他一直都和元璟是仇人,又怎會真正站到元璟那邊呢?我剛才讓他捎話給誰?”


    沈廷鈞撇撇嘴,道:“神算魏玄機啊!”


    玉煙道:“這就是了!不管我給了姚誠多少不確定,他都肯定會借糧草給你的!因為,隻要他一去見魏玄機,後者必定會勸他無條件的站在我這邊。”


    “哦?為何?”沈廷鈞眼中的疑惑更濃。


    玉煙詭秘的笑,“就因為我才是那命定能救出神醫花果的人呀!”


    沈廷鈞道:“神算魏玄機算的嗎?”


    玉煙道:“等到一切揭開,你就會明白他算的有多精準了。渴了,咱迴吧!”


    薛梅連忙適時的遞上水袋,玉煙豪飲了幾口。遞給沈廷鈞,沈廷鈞卻擺擺手。薛梅就趕緊又把水袋接了迴去。


    沈廷鈞攬著她往山下走,“來之前,你說過是為九字寶藏而來的。”


    玉煙道:“是啊!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呀!”


    沈廷鈞皺眉,“你是說,他的態度,沒有否認就是承認了嗎?那又說明了什麽?”


    玉煙勾唇一笑,“說明你平祝王爺自封王以來,就一直被算計的好慘。”


    “說來聽聽!”沈廷鈞誘哄道。


    玉煙雙手合十,道:“佛曰:不可說!”


    將她這般賣關子,沈廷鈞直接抬手,在她的腦門上輕彈了一下。


    實在是不怎麽疼,但玉煙還是忍不住哇啦哇啦的大叫,“你膽敢欺負我!我這就去每心庵出家當尼姑去!”


    “你敢!”沈廷鈞眼一瞪。


    玉煙當然不會真的出家,但卻真的去了每心庵。


    空蕩蕩的廟宇裏,沒有一絲的生氣,寂靜如同死了一般。


    沈廷鈞問:“這裏便是你當初初遇香妃的地方?”


    “是啊!”玉煙長長的出了口氣,“你說,她躲在這裏那麽多年,皇上是真的不知道嗎?”


    沈廷鈞道:“那就得問皇上了!你來這裏,不會寄希望於香妃又迴到了這裏吧?”


    “切!”玉煙道,“我隻是想告訴你,真有這麽一個出家的所在而已。所以,你以後少招惹我!”


    沈廷鈞就無奈的歎氣連連。


    原沒打算進屋的,卻在靠近香妃住處的時候,玉煙猛的打了個激靈,然後臉色大變後退三步。


    沈廷鈞警覺的看向四周,“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氣味!”玉煙哆嗦著嘴唇道。


    沈廷鈞就深吸口氣,“腐爛的黴味!許是好久無人居住,加上夏天多雨潮濕,才------”


    “是屍體腐爛的味道!”玉煙打斷他道。


    眾人皆倒吸了口氣。


    韓鬆不待沈廷鈞發令,已經飛奔了去。進了屋,似乎沒有停留,人就又彈了出來。


    麵上的表情就是扭曲的,感覺有一種想吐又吐不出來的痛苦。


    沈廷鈞冷了臉子,問:“怎麽迴事?”


    韓鬆道:“裏麵三具屍體,都已經腐爛,麵目不可辨了。”


    沈廷鈞就拉起玉煙往外走,“如今,這天下看著


    太平,實則暗潮洶湧,有人死倒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玉煙沒有動,“若是隨便死在荒郊野外,倒不足為奇。死了卻還被拖迴屋裏,就似乎是想掩藏什麽了。”


    沈廷鈞蹙眉,“韓鬆,他們身上穿的是何衣物?男女總是可辨的吧?”


    韓鬆道;“出家人的袍子!”


    這次,是玉煙拉著沈廷鈞走了,“走吧!”


    沈廷鈞就鬆了一口氣,“我還真怕以你的性情,執拗的跑進去驗屍呢!”


    玉煙道:“所謂的民不告官不究。既是出家人,那就是四大皆空之人,應該沒人會為他們伸冤了吧!何況,出家人對於死是很看得開的。去了西方極樂,就能更好的侍奉佛祖了。”


    “是嗎?”沈廷鈞疑惑的看看她,“我總覺得你似乎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了呢!”


    玉煙苦笑,“你當我是神仙啊?沒有看到現場,沒有找到人物身上的特征,就能知道是誰,怕是神仙都沒有那麽神呢!對吧,韓鬆?”


    韓鬆皺了臉,“屬下隻是覺得,未來三天,怕是都睡不好覺了。”


    玉煙一攤手,“聽到了吧?不是我不好奇,更不是我不想進去查看,隻是一看到韓鬆當時出來的時候的表情,我就沒有了進去的勇氣。我可不想未來三天,不但睡不好覺,跟吃不進去飯。”


    沈廷鈞就歎氣。


    玉煙迴頭,看著每心庵三個破敗的字,“我更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事情總會有浮出水麵的一天的,那又何必急在一時?”


    沈廷鈞捏捏她的腮,道:“好吧!咱先迴家!”


    玉煙環顧四周,除了鳥鳴,寂靜非常。想想出山的路還有很長,就禁不住頭暈眼花。


    眼波流轉,看向沈廷鈞,“我再也走不動了!”


    沈廷鈞就笑了,“早就防著你這一點兒了!”吹一聲口哨,馬便飛奔而來。


    玉煙難以置信的看著那三匹坐騎,“它們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剛剛從承念寺的後山,一路抄小路步行到了這每心庵,別說沒看到馬的影子,更沒聽到馬的任何動靜啊!


    今天迎財神,祝親們財源廣進啊!別忘了有空的時候投票去啊!(感謝leli的鑽石和花花!感謝13840495752的荷包!感謝xieyinghua、xiaoqiao311、jhddp2、許黎霞、zhangshuyu、宜江和aka1981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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