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煙也冷了臉道:“每個大夫治病救人,都不會想著往重裏治的。國舅爺若是這般詆毀大夫,不相信大夫,那麽有病也趁早別找大夫看了。既然治了會重,那麽不治豈不自己就好了?”


    雲竹怎會聽不出這小女人話中帶氣?連忙打哈哈道:“哎呀!我也就是抱怨一下,沒有別的意思,你這又是何必?”


    玉煙冷哼,道:“僅僅隻是抱怨嗎?根本就說明了你對大夫不尊重的態度。旆”


    雲竹就陪著笑臉,道:“好了,我知道錯了!酒呢?自罰三杯領罪可好?”


    玉煙道:“這飯錢我可以掏,要喝酒,就自行解決吧!”


    雲竹道:“請客,有你這麽小氣的嗎?是不是沈廷鈞怠慢你呀?”


    玉煙道:“他要養家室,自然就沒有你國舅爺寬裕。國舅爺既然是個大方的,這頓飯就有賴於國舅爺了。”


    雲竹就撇撇嘴,道:“說來說去,你就是要算計我。”


    玉煙聳聳肩,道:“這麽多美女在這兒,你忍心讓我一個女人掏銀子嗎?窠”


    雲竹道:“我忍心!但既然這麽多美女在,這個東自然不能讓你來做。”


    玉煙就翹起嘴角,道:“美女效應果然沒錯。”


    謝柔道:“玉姐姐,我怎麽覺得有種被你算計的感覺?”


    玉煙道:“丫頭,你肯定想多了。”


    雲竹就笑道:“你還真有本事啊!怎麽把這京城四美給湊齊的?”


    玉煙道:“我有雪兒在手,還愁她們不往我這眼前湊嗎?”


    柳雪就有些羞赧,道:“玉姐姐慣會取笑雪兒,她們明明是衝著玉姐姐來的。”


    玉煙玩著自己的頭發,道:“我就那麽招人嗎?”


    店小二來上菜,轉身的時候看了玉煙一眼。


    玉煙當即拍桌而起,端起麵前的牛肉就往外走。


    眾人一愣,雲竹道:“你幹嗎去?”


    玉煙道:“找茬去!”


    玉煙追出去,一直追到樓下,揪住那個小二,道:“你們店裏怎麽迴事?”


    店小二無辜道:“沒怎麽迴事呀!”


    玉煙道:“這好好的牛肉裏怎麽會長出頭發的?還是這是你們俱全樓的特色?”


    玉煙這一叫嚷,一樓的客人就都豎起了耳朵。


    尹掌櫃就滿臉堆笑的走了過來,道:“夫人消消火,有話好好說!”


    玉煙就把那盤牛肉塞到了尹掌櫃的懷裏,道:“你是這裏的掌櫃是吧?你來看看!一直都以為毛發是長在外麵的,今兒個算是開眼了,這毛居然長到肉裏麵去了。還能不能讓人愉快的吃飯呀?”


    “怎麽可能?”尹掌櫃就盯著那盤牛肉瞧,然後就真的看到了一根毛發插到了某塊牛肉上。


    玉煙道:“掌櫃的,我可有冤枉你們?”


    尹掌櫃臉上的笑容就再也掛不住,道:“敝店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呢!不應該啊!”


    “尹掌櫃!”雲竹從樓梯上緩緩下來,“她一個平祝王府的夫人,還誣陷你不成?”


    “呀!”尹掌櫃故作驚訝狀,“這位就是平祝王府的玉夫人啊!失敬!失敬啊!”


    玉煙冷笑,道:“貴店就是用牛肉裏夾頭發來對平祝王府表示尊敬的嗎?敢問國舅爺,我們平祝王府可是曾得罪了這俱全樓?”


    “哪有的事!”尹掌櫃訕笑道,“玉夫人言重了!阿土,還不趕緊去廚房重新給玉夫人換一盤?”


    阿土就趕緊接了尹掌櫃手中的盤子。


    “慢著!”玉煙一揮手,“掌櫃的把話說清楚,換一盤,這賬怎麽算?”


    雲竹就抿嘴笑,知道她不吃虧的性子又上來了。


    尹掌櫃為難的看看大廳裏的人,目光全都盯著他。此事若不妥善處理,怕是會有後患啊!“玉夫人請放心!換一盤,自然算本店的。”


    玉煙搖搖頭。


    尹掌櫃一咬牙,道:“今兒個夫人在這裏的吃食,減免一半的費用。”


    玉煙還是搖搖頭。


    尹掌櫃道:“那玉夫人說,該怎麽辦?”


    玉煙道:“我要附送!”


    雲竹和尹掌櫃俱是一愣。


    尹掌櫃笑得牽強,道:“玉夫人的意思是要將牛肉附送嗎?”


    玉煙道:“莫非貴店還能附送別的?比方說白花花的銀子?”


    尹掌櫃的笑容就再也掛不住,道:“玉夫人真會說笑!敝店是賣吃食,收銀子的。又怎麽會把白花花的銀子往外送呢?”


    玉煙道:“哦!看來是我太想銀子了,才會產生這樣的幻像。”


    玉煙從阿土手中接過牛肉,往外走。


    尹掌櫃道:“玉夫人這是要做什麽?”


    玉煙迴眸一笑,道:“為了防止你們把這盤重新給我端上去,我隻能把它送給外麵的乞丐吃了。”


    雲竹就忍著要大笑的衝動,轉身上樓,就看到了樓梯口的幾個美麗的腦袋。


    那個女人,還真會吸引注意力啊!


    除了這個不和諧的插曲,總起來說午飯吃的還算愉快的。


    飯畢,玉煙和雲竹在俱全樓前目送著那三家的小姐乘馬車離去。


    雲竹看看玉煙,道:“需要我送你迴去嗎?”


    玉煙看看四周,將雲竹拉到旁邊,小聲道:“雲竹,我今天找你來,其實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


    這般慎重其事,雲竹就擰眉,道:“有多重要?”


    玉煙道:“我得到可靠消息,明日的禦駕親耕,有人要對沈廷鈞動手。你武功蓋世,明日能否對他寸步不離?”


    雲竹心下一驚,道:“你說真的?”


    玉煙抿了嘴巴,沉聲道:“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


    雲竹道:“是什麽人膽大妄為?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玉煙道:“此事現在還不可說!你若信我,就去幫他。”


    雲竹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阿土送了食盒出來,薛梅接了過去。


    玉煙進馬車前迴頭,看了一眼阿土。阿土隻是低著頭,轉身迴店裏。


    薛梅上車後,一直將食盒抱在懷裏。


    玉煙好笑的看著她,道:“薛梅,你這樣子抱著,沉不沉?”


    薛梅道:“主子想看看裏麵是不是銀子嗎?”


    玉煙吸吸鼻子,道:“不是銅臭味,也似乎不是牛肉味!”


    薛梅就猛的打開蓋子,裏麵放著的還真就不是牛肉。帶皮的豬肉,一整塊,就那麽放到盤子裏。


    薛梅噌的從座位上起身,喊聲:“停車!竟然敢對平祝王府如此的不敬,我看這俱全樓是不想幹了。”


    玉煙厲聲道:“坐下!車夫,繼續往前走。”


    薛梅一張小臉已是氣的通紅,道:“主子,你一直都是不吃虧的性子啊!”


    今天遇到了這樣子欺負人的啞巴虧,就真的要忍了嗎?


    玉煙道:“就是借給那姓尹的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造次啊!”


    柳雪道:“會是那個店小二阿土嗎?”


    玉煙笑笑,道:“薛梅,你就不覺得那個阿土似曾相識嗎?”


    薛梅道:“是有些麵熟,隻是屬下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玉煙打了個哈欠,道:“這個肉假的好呀!如果是真的,那明天的戲怕就不好唱了呢!”


    “可是主子------”薛梅還想說什麽。


    玉煙擺擺手,道:“晚上,你到我房裏來,我會交代給你明天的主意事項。”


    薛梅就看一眼柳雪,閉了嘴巴。


    天上無月,隻有星光閃爍,讓黑夜看上去濃的化不開。


    玉煙佇立在人工湖畔吹風。


    忍冬走來,將一件披風披在了她身上,道:“天氣雖然轉暖,但晚上的風還是很涼的。”


    玉煙道:“還沒迴來嗎?”


    忍冬道:“王爺已經派人捎話來,說今夜不迴來了。”


    “哦!”玉煙道,“我猜著他也是不迴來了。我是問高飛和申海他們。”


    忍冬道:“如果隻是護送到承念寺,應該早迴來了啊!”


    玉煙皺眉,道:“那個姚誠真把自己當出家人了嗎?淡忘親情,當真連自己親妹妹的死活都不管不顧了嗎?”


    忍冬道:“或許是,他認為主子是在危言聳聽,問題遠沒有那麽嚴重。”


    玉煙搖頭,道:“不會的!如果問題不嚴重,他又何必避世遁入空門?如果說是問題太嚴重了,超出了他能管的範圍,那倒是有這種可能呢!”


    忍冬道:“也或許,高飛和申海被別的事情絆住了呢!畢竟,那淩岱山,除了藏了一個姚誠,還有其他人啊!”


    “不排除!”玉煙的手就撫摸上左臉的傷疤。


    至少,那每心庵中就住著人呢!


    二月二,在鞭炮聲中醒來。


    沒想到,一大早就有人燃放鞭炮,應該也是這大康朝的習俗吧!


    玉煙梳洗完畢,簡單的吃了早飯,就往六豐樓而去。


    此刻,沈廷鈞也正騎著高頭大馬,引著皇家衛隊,浩浩蕩蕩,往城外去。


    所謂的禦駕親耕,不過是做做樣子,說是親民,卻不過是勞民,當然還傷財。


    想起玉煙用的“作秀”兩個字,當真是有趣的很呢!


    到了田邊,皇上下到地裏,像模像樣的扶著犁,沈廷鈞在前麵牽著牛,親耕開始。


    四周響起了歡唿聲,不過是高唿皇上萬歲之類的。


    沈廷鈞惟願這一切快點兒結束,他好早一點兒飛奔到六豐樓。心裏忐忑,不知道那邊是個怎樣的景象。


    一個來迴下來,沈廷鈞就趕緊扔了牛繩,跑迴到田邊。


    然後就看到了雲竹。


    沈廷鈞不免詫異,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雲竹笑,道:“一向都是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的,有什麽好奇怪的。”


    沈廷鈞道:“玉兒的六豐樓今日開業!”


    雲竹道:“這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沈廷鈞道:“你不該去給她捧場嗎?”


    雲竹道:“你都沒去,為什麽我就得去?”


    雲竹就覺得好笑,平身防他跟防賊似的,今兒個倒是主動要求他去靠近她的女人了。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沈廷鈞道:“你沒收到她的請帖嗎?”


    雲竹就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道:“說到這兒,你兩口子就太省了。給我發個請帖能浪費你們幾文錢?”


    沈廷鈞道:“她的請帖上,蓋了我和我母親的印章。”


    “平祝王爺印和護國公主印?”雲竹顯然之前真的不知道,才會如此的意外。“這也太大了吧?”


    沈廷鈞道:“所以,我現在是心急火燎啊!很怕那邊出事啊!”


    雲竹道:“不是!你們這是要做什麽?你由著她胡鬧就罷了,你母親怎麽也跟著瞎起哄啊?”


    沈廷鈞道:“她是想借此事,來試探一下京城七品以上的官員。”


    雲竹恍然,道:“敲山震虎?虧她想得出!”


    沈廷鈞道:“所以,你別在這兒了!趕緊去她那邊看看吧!”


    雲竹道:“可是,就是她建議我來這裏的呀!她說有人今日要殺你,讓我寸步不離你左右。”


    沈廷鈞挑眉,道:“殺我?誰要殺我?”


    沒等雲竹迴答,就見沈瑸匆匆而來。“兒子,你沒事吧?”


    沈廷鈞道:“我能有什麽事?父親怎麽會來?”


    沈瑸道:“我就說了沒事嘛!你母親非要小題大做的讓我帶五百精兵來護你的安全。”


    沈廷鈞的頭就嗡的一聲,大了。思慮高速旋轉,莫名的帶快了心跳。他怎麽會有危險?他可是跟皇上在一起啊!大內高手,明著暗著多的是,怎麽可能給歹人可乘之機。


    如果他這裏沒有危險,那麽危險在哪裏?


    “韓鬆,立刻跟我去六豐樓!”沈廷鈞說著,抬腳就走。


    雲竹道:“你這樣子扔下皇上走,合適嗎?”


    沈廷鈞迴頭,道:“你們誰跟皇上說一聲,就說城裏有十萬火急的事等著我去處理。”


    雲竹見他神色明顯有異,衝著沈瑸一抱拳,連忙追了上去。“沈廷鈞,你為了一個女人這般神經兮兮,就不怕皇上取笑你嗎?”


    沈廷鈞冷目射來,“有危險的是玉兒!”


    這裏少了他,皇上不會怎麽樣;可是六豐樓那邊,真要有刺殺,那可就太被動了。


    雲竹就在風中打了個哆嗦。


    六豐樓,一大早就進入了熱鬧的忙碌中。


    賓客往來,王二負責登錄在冊。


    幾個丫頭,也都進入了各自的工作崗位,可謂是各司其責。


    最先來到的是謝夫人以及謝柔,帶來的是一幅畫,謝老爺親筆所繪。一幅很漂亮的山水畫!


    玉煙立刻吩咐阿牛拿到樓上掛起來。然後對謝夫人道:“玉煙這裏正缺這種雅的東西呢!”


    謝夫人道:“不值錢!一點兒心意!”


    玉煙道:“但在玉煙的心中卻是珍貴無比呢!謝曜可好?”


    謝夫人歎了口氣,道:“眼看著大考要來了,那孩子是真的拚上了,別說足不出戶了,已經是足不出院門了。”


    玉煙道:“夫人也得勸勸他,身體才是最重要的。要注意勞逸結合啊,可別把身體累壞了,那可就不值了。”


    謝夫人道:“玉煙這話我愛聽,迴去就念叨念叨他。”


    玉煙道:“柔兒,趕緊陪著你母親四下裏轉轉。有什麽喜歡的,幫著預定下。完了,到二樓喝茶。”


    說話間就見石夫人和石海棠到了門口。


    玉煙連忙迎上去。


    石夫人笑道:“恭喜發財啊!沒想到玉夫人除了醫術超群,還有這種本領。”


    玉煙道:“石夫人能來,玉煙真是高興呢!什麽本領啊!隻是個糊口的手段,我有王府養著自然不愁吃穿。隻是那些個跟著我的下人,怎麽得給他們謀一份差事。”


    石夫人道:“玉夫人真是宅心仁厚啊!這些個下人跟著玉夫人,可算是燒了八輩子高香了。海棠就整天在家裏念叨玉夫人呢!”


    “哦?”玉煙就看向石海棠,“念叨我什麽?”


    石夫人道:“她呀,對玉夫人的膽識和氣魄那是佩服的不得了呢!”


    玉煙道:“我一個小小的夫人有什麽好佩服的?要羨慕啊,就去羨慕那些正室去!”


    石海棠道:“當妾室能當的這般風光,怕是讓很多正室都眼饞呢!”


    石夫人嗬斥道:“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石海棠就暗中吐了吐舌頭。


    玉煙道:“沒事的!我就喜歡直來直去的性情。”


    石夫人道:“還是說正事吧!玉夫人這六豐樓開業,按理說多少怎麽得表示表示。無奈,我們家副將一向清廉。好在家中有祖傳玉佩一塊兒,知道玉夫人喜歡奇珍異寶,就送給玉夫人把玩吧!”


    玉煙接過來一看,是一塊墨綠色的玉佩,上麵的圖案應該是一隻招財獸,龍頭,鹿耳,馬身,麟腳,應是傳說中的龍王九子貔貅了。


    玉煙笑道:“真是謝謝石夫人了!這可是招財的寶貝啊!隻是玉煙聽說,貔貅那種獸也是分公母的,應是一對才好。”


    石夫人道:“如果是擺放著,的確是一對才好。但若佩戴在身上,還是一個的好,以防打架。”


    “誰叫我!”丹若就跑了過來。


    玉煙的眼中就溢滿笑意,石夫人不過是說了個“但若”,沒想到丹若居然耳尖的以為是在喚她。


    玉煙道:“你來的正好!石夫人贈送的這個玉佩,你先幫我收著。”


    丹若接過去,不禁“啊”了一聲。


    玉煙看她驚訝的臉色,道:“你這丫頭是怎麽迴事?沒見過祖傳的寶貝嗎?”


    丹若一哆嗦,玉佩就掉到了地上。好在地麵不是太硬,也或者是玉佩太結實,總之並沒摔碎。


    眾人皆都長長的籲了口氣,丹若連忙撿起玉佩,跪倒在地,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玉煙道:“我看你這丫頭,當真是皮癢了。”


    石夫人臉上雖然不好看,但嘴上卻道:“玉夫人息怒!好在沒有摔壞,今兒個又是開業的日子,就別跟她計較了吧!”


    玉煙道:“好吧!看在石夫人的麵子上,我就暫且饒過你,若是再敢給我摔一次,我定讓你陪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丹若咬著唇,悶頭不語。


    石海棠連忙將她扶起來,道:“快起來吧!玉夫人已經原諒你了呢!你上次為我做的鞋子,我真是喜歡呢!這眼看著春天了,我想再訂做兩雙單鞋呢!”


    “海棠!”石夫人厲聲道。


    玉煙道:“石夫人對海棠管的太嚴厲了吧。”


    石夫人道:“這丫頭,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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