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前,牛愛花還活著的時候,她傾盡心血護著小五,找北平城的吳青雲給小五算了一卦。


    吳青雲說,小五將來會麵臨一場抉擇,他的命運也將會隨之而改變。


    因此牛愛花千叮嚀萬囑咐,要小五將來麵對抉擇時,一定選對自己有利的路。


    如今抉擇來了。


    母親看著小五說道:“你和江絨都考上了大學,娘沒用,借不來錢,就算借來了,恐怕上大學的花銷我也供應不起,娘把你當親生兒子看待,如今你又和江絨相好,你們隻有其中一人才能上大學,另一個人留下來和我一起幹活賺錢。你的分數比江絨高,讓你下學著實委屈了你,你要是去上大學,我和江絨一定會供你讀書。”


    小五聽到母親的話,一時失了聲,他說道:“娘,您讓我好好想想。”


    小五拿起桌上的錄取通知書走出堂屋,那時月黑風高,小五剛一走出院子就泣不成聲。


    小時候人人都說他調皮搗蛋不思進取,整天惹事打架一定有牢獄之災,他學習倒數第一,當吳青雲說小五將來是狀元郎時,所有人都發笑,包括他自己。


    沒人看見他夜以繼日讀書做題,讀書讀得廢寢忘食。


    江生走的時候告訴他,從此以後,他就是家裏唯一的男人。


    因此這些年來,小五的形象除了高大溫順,愣頭愣腦,似乎從來沒有煩惱,從來沒有委屈。


    他從一個光著屁股到處惹是生非的小孩,成為一名憨厚老實的少年,他的父母雙亡,無論母親對他怎樣,終究都隻是寄人籬下。


    牛愛花惹他生氣時他可以發火,而麵對母親的責罵,小五從未有過一句頂嘴。


    那天夜裏小五一個人出了門,他順著羊腸小道到了三裏屯的祖墳地,他坐在牛愛花的墳前良久,一句話都沒說。


    末了,點燃一根火柴,將錄取通知書燒成灰燼。


    人生有時候要麵對很多選擇,更多時候是選擇去麵對。


    小五這才明白許多年前為什麽牛愛花千叮嚀萬囑咐將來他在麵對抉擇時,一定要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路。


    而眼下這種情況,小五根本沒得選。


    母親那時候遠遠地跟在小五身後,她抹著眼淚,同樣無可奈何。


    母親是自私的,他之所有找小五,實際上就是為了讓小五下學。


    小五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他知道母親向來巴望著我可以成為村裏的女狀元,甚至就算江生在的時候,母親都還是傾向於我能夠考取功名,因為從很多年前,張光棍送給她一條龍魚起,她心裏就有了結,一定要讓自己的閨女成為女狀元。


    再者於情於理,都沒有兩個女人賺錢供應一個外人上學讀書的道理。


    母親說是給小五選擇的機會,實際上就是讓小五心安理得一些,就像當年老江死的時候,老江說如若江家隻剩下一口飯,給我也不能給江生,因為江生姓陳,再好也始終是個外人。


    老江臨死前的話讓江生心灰意冷,就算老江不說,剩下最後一口飯江生也會留給我,可這話一旦說了,也就成了心結,因此老江死後,江生甚至都不願看老江的墳一眼。


    母親生怕犯了同樣的錯誤才單獨找了小五,說是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


    這個選擇本就沒有第二個選項,隻有也隻能我去讀書。


    第二天吃飯時,小五主動將事情攤開,他說道:“江絨,咱家經濟不寬裕,隻能一個人去上學,我就是運氣好才考上的大學,始終不是塊讀書的料,等過些天開學了我送你去上學,我就不去了。”


    母親那時候低頭沒說話,我停下筷子看向母親,隨即點了點頭。


    母親說道:“既然江絨去讀書,那就一定要讀好,千萬別給咱家丟人。”


    “知道了。”我小聲說道。


    母親說道:“江生在的時候比你學習好,現在小五的分數也比你高,你在外麵千萬不要像在家這麽野,外麵沒人慣著你,讀書用點心。”


    “嗯。”我應著母親的話,心情無端失落起來。


    江生如果在,我和小五的分數定然不會比他高,他才是三裏屯乃至整個北平城的狀元。


    而江生不在了,小五的分數又比我高,還是高二十分,不是一分兩分之差,隻有小五下學了我才有機會去上學。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洗完澡換上褻衣,然後開門讓小五進來,那時候小五和趙大海正站在屯子中央的大路上抽煙。


    小五聽到我的喊聲告別了趙大海,他進門的時候我說道:“你怎麽學起抽煙來了?”


    “趙大海發給了我一根,就過過嘴癮,不是真抽。”小五說道。


    “缸裏還有溫水,你趕緊洗澡吧。”我說道。


    小五嗯了一聲,當著我的麵兒脫了衣服,我連忙進屋蹲在床邊,聽著外麵的水聲,我偷偷趴在門縫間看向院子裏。


    小五擦幹淨了身子,換上褻褲進了屋,如今我和小五都已經長大,生理各方麵都發生變化,尤其是我答應了他的追求後,五更是肆無忌憚。


    見我臉色通紅,小五假裝正經地問道:“江絨,你臉怎麽紅了?”


    “我熱的。”


    “那我給你扇扇風。”


    小五說著,拿起床頭的蒲扇坐在我床邊,我不敢抬頭,說道:“你迴你床上去。”


    “為什麽?”小五假裝不明白。


    “男女有別,你再這樣我就喊媽媽過來了,明天讓她把我床搬到堂屋裏去。”我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柿子。


    “娘都答應我們在一起了,你搬過去我也搬過去。”


    小五耍起無賴的本性,一隻手扇著扇子,另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


    小五趴在我耳邊小聲說著悄悄話,我甩開他的手,小五當即委屈起來,裝著小孩子的模樣哼哼,我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把門關起來,我怕媽突然過來。”


    小五嗯了一聲,心中竊喜,他栓上門,迴頭一把將我抱起,放在他的床上,然後既興奮又緊張地親了我一下。


    那時候小五隻穿著一件貼身的褻褲,他的手不老實,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


    魚水的欲望,火熱的交織,小五見我遲遲不放,怕我害羞,就將床頭的羊油燈吹滅,我說道:“你別把燈吹了啊。”


    “我怕你難為情。”小五一邊說著一邊貼過來。


    小五的力氣極大,他生怕弄疼了我,小心翼翼地將枕頭墊在我脖子後麵,我感應到他脫下褻褲的動作,小五吻著我的脖子,我看著房梁上的一片陰影,突然渾身一緊,說道:“小五,等等,你把燈點上。”


    “點燈幹嘛,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小五說道。


    “點燈,點燈!”我突然大吼起來,將小五一把推開。


    小五被我突然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他連忙起身將羊油燈點亮,見我一臉驚恐地望著梁頂,也隨著我的目光望過去。


    “怎麽了,絨絨?”小五問道。


    “沒事。”我驚魂不定地搖了搖頭,看著房梁上隱隱綽綽掛著的蛛網,捂著臉小聲地哭了起來。“對不起。”


    小五穿好了褻褲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我哭了一會兒迴到自己的床上,小五也黯然失落地迴到自己床上,不一會兒屋裏就傳來他隱約的打鼾聲。


    剛剛小五在親吻我的時候,我突然看見房梁上掛著牛愛花當年上吊自殺時的身影,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更不知道,這麽些年來,我對小五到底是愛,還是愧疚。


    第二天早晨起床後,小五先是拎著桶去老井打水,他將院子裏的水缸打滿,不一會兒就熱得臉上冒一層汗。


    “你這孩子,一大早去拎那麽多水幹什麽?”母親見小五一直拎水就讓他停下來,然後從櫃子裏拿出一件衣服。“小五啊,來試試我給你買的新衣服合不合身。”


    母親買了一件大尺碼的白襯衫給小五,小五見到白襯衫,既驚又喜,說道:“娘,你花這錢做什麽,我還有的穿。”


    母親說道:“你那幾件衣服都有補丁了,穿出去不好看,看你這累得滿頭大汗,趕緊脫了這件換上新的。”


    母親說著將小五拉過去,讓小五換上新買的白襯衫,小五說道:“江絨的呢?”


    母親說道:“女孩子家要什麽白襯衫,你這件襯衫都耗費了好多的衣料,悠著點穿。”


    “知道了娘。”小五說道。


    後來我們吃完飯,小五就在家開始收拾家務,他把我們的偏屋整理得井井有條,尤其是房梁上的蛛網,盡數被他清理幹淨。


    晚上的時候小五洗完澡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昨晚的事情讓他心有餘悸,他不敢在冒失靠近我,生怕我發脾氣。


    那時候我猶豫了很久,爬到小五的床上,我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小五什麽。


    小五嘻嘻笑著將我摟在懷裏,我主動伸出手符摸著小五,順著他的胸膛向下遊走。


    小五沒有在我麵前脫下褻褲,他生怕再讓我害怕,說道:“絨絨,等我們結婚的時候再要吧,免得將來你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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