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堂本意是想向灸日說出自己被襲的過程,沒成想剛挪到灸日身前幾步遠,受了傷又流了不少血的兩條腿突然一軟,眼前頓時漆黑一片緊接著便人事不知了。


    “瑛堂!”灸日趕忙伸了一隻手撈住倒下的少年,就力拽到了自己身上。低頭看了看失血過多一張清秀的臉有些發白的瑛堂,灸日皺著眉將仍十分霸道的原力小心翼翼地送了一縷進到瑛堂體內。


    原力在瑛堂身體裏走了一圈灸日才發現瑛堂受的都是皮外傷,不敢冒泡用光係魔法治療的灸日隻得對著逐日殿外一處喊道,“瑛堂身邊的暗衛是誰?去把宮醫傳到逐日殿,速去速迴!”


    暗二在黑衣人現身之時已出手幫瑛堂擋下了數道攻擊,隻在見到瑛堂引著人往逐日殿跑才在灸日露麵後站到了隱蔽處。此刻被灸日所喚,暗二縱使不願與灸日相見也不得不出聲。“屬下暗二,即刻便迴。”


    暗二迴了話卻不見人,灸日隻聽暗二兩字心中就無端地‘咯噔’一下。冷絕辰敏銳感應到灸日一瞬間的神色變化,視線向聲音消散的地方掃了一圈才道,“那個暗衛,特殊?”


    灸日幅度不大的搖了搖頭,“不是暗二特殊。是暗七。”說完灸日又語氣晦澀的補充道,“上一個。”


    暗七,為了灸日而死的第一個,非親非故隻能算作下屬的女人。


    冷絕辰了然的點點頭,瞅了眼灸日無正規可言的報法以及被止了血但仍在昏迷,半個身體直往地上滑的瑛堂道,“還不把他抱進去躺著等宮醫!你想抱到宮醫來麽?”


    灸日聞言才反應過來,連忙哦了一聲,俯身將人橫著抱起往寢殿內大步走去。


    一刻鍾不到,殿外再次響起了幾道急匆匆的腳步聲,腳步聲臨近殿門時,一個似乎年紀不小的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殿下,宮醫安常泰、楚季前來拜診。”


    “還不進來!”灸日急吼吼地喊了一嗓子。不是因為心急瑛堂的傷勢,而是這個明顯已經人事不知的人在昏迷中依然有力氣死死攥著他的衣袖。


    不敢有絲毫懈怠的兩位宮醫帶著四個拎著藥箱和宮燈的侍者一進屋便被灸日身上成片發射的冷氣逼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半刻不停地跪爬向床前第一次立起的屏風。直以為是自己來晚了,才惹得這位祖宗怒了!


    “殿下,臣……”宮醫皆屬外臣,工作之處便在皇宮中最邊界偏遠的一處大院落。逐日殿位處皇宮中央,宮醫一來一往最快也要小半個時辰。安常泰剛想為自己解釋幾句,話未說上半句,就被灸日一聲暴喝止住了聲音!“還不來看瑛堂的傷!再碎嘴本宮剁碎了你!”


    灸日麵色發青地橫視了安常泰一眼,用巧勁扯下了瑛堂緊攥著自己的胳膊,給安常泰兩人滕出了上前診病的空位,留下一句‘診完出來見我’,就拉著雙手環肩靠在一旁的冷絕辰出了寢殿。


    冷絕辰好似看透了灸日心中所想,一言不發的順著灸日的力道走。


    鋪在逐日殿的青石和黑石都是一尺成方等大同厚的方磚,待腳下完好無損的藏青石地磚換成幾塊帶著幾許血跡和裂紋的黑石磚,灸日方停了下來,用腳尖在被屬於冷絕辰的鬥氣震裂的那幾塊磚上踩了踩。


    “看出什麽門道了?”冷絕辰同樣用腳尖踩了踩灸日踩過的那幾塊石磚,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像是為自己掌握鬥氣日漸精準的力道和控製適當的攻擊範圍而勾起的滿意之笑。


    灸日假作對冷將軍臉上那一抹挪移視而不見,隻注視著地上的血跡道,“先前我一直好奇那一夥人的來曆,從裝束來看,確實是咱們沒見過的人,也不太可能是咱那些‘老朋友’。從對方的招式來看,也不像是無門無派的野路子。”


    冷絕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確實。對方修煉的鬥氣、招式皆屬水係上乘,更夾帶了極重的寒意,再加上那套以少勝多的聯合陣法,若來的是四個以上人階強者,恐怕你我討不到幾分好處。”坦言自己從戰鬥中得到的結論,本以為能得到灸日附和的話音,結果半晌得不到迴應的冷絕辰一抬起頭,正對上灸日半垂的杏眸中悄然隱去的一抹掙紮。


    與亡靈法師皆選在在死靈積聚、陰氣最重的極陰之地修煉亡靈魔法同樣道理,近火盛火,近風蔭風。如白靈芸之母水千鄞背後神秘的水家,莽蒼大陸修煉水係鬥氣的古武世家並非少數,可若想水中帶寒,極寒、極水兩個條件則是缺一不可。


    一瞬想到重要之處的冷絕辰不自覺地攥了攥拳頭,眼前忽然閃過了一張似魅似妖的麵容,之前滿帶笑音的語氣驀地沒了大半暖意。“沒想到天山楊家的四小姐遠在幾十萬裏之外,仍能對你的行蹤了如指掌。隻可憐你那弟弟,無端地為你留了不少血。”


    “那些人是楊家人沒錯,但應該不是她派來的。”往常早已領會到冷絕辰語氣變換的深意的灸日,這迴卻沒能反應過來,壓低之後更顯沙啞的聲音透露了幾分不自信的茫然。


    用怒其不爭來形容冷絕辰此刻的心情也不為過。心痛大過諷刺地嗤笑一聲,冷絕辰同樣降低了聲線冷笑道,“也對!如果是你的楊姑娘派的人,此刻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該是你才對!”


    冷絕辰此話一出,灸日連下意識反駁的聲音都沒能吐出一個字。


    冷絕辰說的沒錯,若是楊脩媛隻會更狠。


    傳言楊家家主此生唯有四女,三女天生平常,唯有四女姿色天成、心貌過人。然而,就連灸日自己也分不清,傳言和他所見的,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楊脩媛。


    如是偽裝,怕也太真了些。


    想到這些灸日用力晃了晃暈暈漲漲的腦子,自嘲地笑了一聲,慢悠悠的說道,“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是美人,這英雄,還是哪個有命做就哪個做吧。”我隻怕沒機會看到那張美人麵下的心,是哪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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