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情輕身落地,信步走向暗夜家族所在之處。“暗夜家主,本座是來觀禮的。某些閑雜人等不必介意!”


    灸日含笑跟在戒情身後,走到恬欣身側才停了下來。方才圍住灸日的寒煜等人各迴各位,等著祭天之禮繼續。


    等灸日近前,恬欣這才注意到,灸日身上的衣服並不是暗夜幽暝命人做的太子服,“小日,你怎麽穿這件衣服就出來了?”


    “穿自己的衣服自在些。”灸日不以為意的說道。


    “一會你是要上台同父親一起祭天的!你就穿這身衣服怎麽行?你身邊的暗衛呢?讓他去把太子服拿來!馬上換上!”恬欣話音一落,暗七募的現身。


    灸日淡淡的瞥了暗七一眼,又不著痕跡的收迴視線,“不必了長姐,是我不想穿。”


    暗七被六七瞥那一眼,犀利的雙眼如同利劍掃過心髒,後背頓時冷汗直流。呆在灸日身邊太久也太過自由,灸日包容了她太多,以至讓她忘了,沒有主人的允許,暗衛不得擅自現身,哪怕那個人是灸日的長姐。


    然而,灸日心裏想的卻是有些遠了。


    無論以後他在身在何方,都是他一個人的路,是該讓暗七早些離開自己了。


    昏迷的這幾天來,灸日做了很多夢,也夢到了很多人。夢到了夜巒,夢到了冷沐風,夢到了納蘭傾竹,也夢到了解文舸,還有身為烈霜函的那些日子。夢到那些人在向自己道別,任他如何挽留,依舊頭也不迴的離開。


    夢醒了,灸日忽然分不清自己是真的醒了,還是依然在夢裏。直到視線落在那身華麗的服飾上,揮退了要幫自己更衣的暗衛,灸日躺迴了床上,腦海中不斷飛過一些人、一些事,迴想重生之後做的那些事,漸漸的,灸日突然發現自己的頭腦如此清晰,竟可以感覺到原力在體內湧動的軌跡。


    曾經隻有在冥想時才能感受到魔法元素,現在隻需閉上雙眼,便有無數的魔法元素向他靠攏,灸日甚至覺得,那些魔法元素是有感情的?快樂、憤怒、悲哀和恐懼,跳躍著靠近他的黑暗元素,恐懼著遠離他的光元素,隨手一揮,便是最純粹的黑暗元素能量球。


    灸日知道自己的身體又一次發生了變化,卻又不隻是身體。也許正向昏迷時暗夜幽暝在自己耳邊說的,發生變化的是自己的靈魂。思緒一過,灸日右手一翻,傲魂功玉簡瞬間躍入手心。


    灸日欣喜的發現傲魂功玉簡第四重的內容解封了!


    傲魂功心法跟自己昏迷時聽到的一字不差,但灸日的注意力卻不在心法上,而是後麵那一段。


    據傲魂功玉簡第四重記載,到達傲魂功巔峰臻化之境,天魂、地魂、命魂修煉渾然天成,便可將三魂剝離本體,塑造三個既相通又截然不同的身外化身。然而,擁有三個化身,固然能讓本體登峰造極步入大成境界,自古利弊相隨,三個身外化身相生相克,各自修煉,卻都是不完整的一部分。此消彼漲,天魂興盛,則命魂地魂衰退,三魂相爭。


    第四重之末有記,天魂本元歸天運,地魂陰冷及地君。命魂隨天生地困,六道不入終傲魂。灸日越看到後來心頭越凝重。既然傲魂功成可不入六道,那四百年前暗夜清玄戰天早已是傲魂功第八重,那麽暗夜清玄戰天真的命喪四百年前那曠世一戰了麽?還是說……死的僅是暗夜清玄戰天的一個身外化身!灸日不敢在想下去,他怕他在想下去,會在已經顛覆了他所有記憶的想象中瘋狂……


    傲魂功第四重最後,是一段後添的小記。


    “吾此行,若大事不成,吾之後人切記三件事,其一,集齊鳳痕之匙。其二,尋找獸皇寶藏。其三,固封禁魔山。此三件事,關乎莾蒼大陸億萬生靈生死存亡,缺一不可。必要之時,啟用死魂軍團!”必要之時,啟用死魂軍團……灸日默念著最後一句,仿佛看到暗夜戰天寫下這句話時,糾結無奈的神情……


    看來從自己重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這一切會在這一代解決。暗夜幽暝,如果你我注定隻有一個人能活著看到故事的結局,那就由你來吧。


    眼下最緊要的是拿到鳳痕之匙,鳳釵被灸日送給了白靈芸,鳳戒在寒煜手中,鳳鐲在顧儷秋手中,三樣東西想拿迴來不難,用什麽借口拿才是難事……


    當灸日覺得計劃周詳了,暗一已經是第七次催促灸日動身。等灸日趕到時,就聽到了夜諸堯那一番大義凜然到讓他連幾天前吃的東西都要嘔出來的話。讓灸日意外的還是冷絕辰的反擊。看來就算自己不在,冷絕辰也不會再在言語上吃虧。


    “戒情!你真要跟本殿作對到底嗎!”被眾人默契忽視了的夜諸堯突然吼道。在魔武聖殿過多了眾星捧月的日子,哪裏被人如此怠慢過!


    戒情忽的嬌笑道,“本座跟你作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今天才知道嗎?”


    午時早已過半,眼看良時將過,暗夜家族一方人心裏多多少少也打起了鼓。


    暗夜幽暝不發一語,目光停留在灸日身上,麵具下俊美不凡的臉上,一雙黑眸異樣深邃。


    為什麽?為什麽你隻為冷絕辰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辯解,卻不肯像從前那樣以暗夜灸日之名給予敵人迎頭痛擊,哪怕敵人的實力比你強上百倍,你也不曾畏懼,靈舌巧辯一語驚人,不溫不火的言語卻能生生氣的人迴不過氣。今天,麵對夜諸堯的挑釁,對暗夜家族的侮辱,你卻一句話都不肯說。


    明明午時一刻你已經醒了,拖到午時三刻仍不肯現身。這是暗夜帝國的複國大典,是你一直為之努力的暗夜家族的榮耀!為什麽你能像旁觀者,對這一切冷眼相向?為什麽……灸日……


    暗夜幽暝的目光太過灼熱,灸日又怎會感受不到?隻是有時,太多的期望,隻會讓他生出違背本意的野心……


    他不願,所以他隻能辜負這些期望。


    “夜赫那拉諸堯,你可還記得本宮?”滅凡塵緩步走出,夜諸堯跪在暗夜戰天身前請命時,滅凡塵還在暗夜戰天身邊,亦親眼看著他許下忠心之誌!“那日你跪在戰天身前請願替戰天入魔武聖殿所說的每一句話,本宮都記憶猶新!”暗夜戰天絕非善類,一生中唯一一次仁慈卻造就了夜諸堯背叛至今!


    “是你……”滅凡塵身份暴露時,夜諸堯已身在魔武聖殿,加之暗夜戰天刻意未讓消息擴散,故而夜諸堯隻知與暗夜戰天形影相隨的滅塵,而不知西海之主滅凡塵。


    滅凡塵不願再與夜諸堯糾纏,黑光一閃,已立於夜諸堯身前,“不要以為戰天不在了,暗夜家族就能任你拿捏!一個區區魔武聖殿,本宮還不放在眼裏!趁本宮沒發火,趕緊離開這,迴你的魔武聖殿去!”


    “你!”黑光出現夜諸堯就知事態不好。夜諸堯已是遠超聖魔導師的魔尊,卻連滅凡塵運功時氣的轉變都難以捕捉一絲,若是滅凡塵起了殺心……夜諸堯心下一涼,可他若就這麽走了,夜赫那拉家族顏麵何存?


    是進是退,全在夜諸堯一念之間。


    進,則性命不保,退,則顏麵掃地!片刻之後,在滅凡塵耐心幾近耗盡時,夜諸堯拱手一禮,不甘的退後。


    暗夜家族!滅塵護得了你們一陣子,卻不了你們生生世世!滅塵離開之日,本殿定用你暗夜家族子孫的血,洗刷本殿今日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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