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午膳,祁瑜招唿來店小二,“泡壺茶來。”


    宋玉珠癟癟嘴,她並不想喝茶,隻想吃完飯再出去玩,但是又怕祁瑜身子吃不消,所以也沒說什麽,隻陪祁瑜歇一會兒,她百無聊賴的四處看,發現莫少欺和墨菊在一旁偷看她,她對那兩個人招招手,結果那倆人做賊心虛的飛快轉迴了頭。


    宋玉珠沒得到迴應有些失望,這時,她卻忽然發現,在莫少欺和墨菊那桌的旁邊,也有三個人在看著她。


    她定睛瞧了一會兒,確定無疑那三人是在看她。


    順著她的目光,祁瑜也轉過頭,看到了那三個人。


    那三個人也沒有躲閃的意思,被發現後,索性大大方方走過來,走在居中靠前的那人為三人之首,身形挺拔修長,穿著一身玄色衣袍,袖口紋著金線祥雲紋,看衣裳的麵料和成色,祁瑜微微眯起了眼睛。


    莫少欺和墨菊見情況不對,也走了過來。


    “閣下就是祁二公子?”那人走到祁瑜麵前,未行禮,也沒有傲慢輕怠的意思。


    祁瑜坐著未動,那人笑了一聲,“還未自我介紹,在下元朗。”說著,又指著身旁兩人道,“這是王莫,這是馬青,是在下的書僮。”


    “哦?”祁瑜這才站了起來,對元朗行了一禮,“元兄有何指教?”


    他看似有禮,態度卻冷冷淡淡,引得元朗身邊兩人麵露不滿之色。


    元朗卻毫不介意的樣子,自顧自坐下道,“元某從金陵慕公子大名而來,一直想要登門拜訪,但天泉山莊戒備森嚴,每次我等剛一靠近,便會有人出來攔路,我三番兩次遞上拜帖,最後都是被拒之門外。”說著,他歎了口氣,毫不客氣的要去拿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倒茶,而茶壺恰好在宋玉珠那一側,玉珠見狀,下意識要替他接把手,結果元朗手快,已經先一步拿到了茶壺,還對宋玉珠笑了一笑。


    祁瑜又看了一眼站在元朗身後的兩位書僮,輕笑了一聲,“若是元兄有心硬闖,恐怕山莊的守門人根本不是元兄身後這兩位壯士的對手。”


    “他們啊?會點三腳貓功夫罷了,哪敢在祁兄的地盤班門弄斧。”


    祁瑜點點頭,“元兄謙虛。”


    元朗一頭熱絡,可祁瑜似乎對他並沒有興趣,根本沒有問他問題的意思,元朗眉頭不動聲色皺了皺,“難道祁兄對我就不感到好奇麽?”


    “好奇,不過不是現在。”祁瑜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一臉懵懂的宋玉珠,對元朗道,“祁某還有要事在身,今日恐怕沒有時間陪元兄了。”


    說著,祁瑜站了起來,對宋玉珠招招手,宋玉珠立馬過來挽住了祁瑜的胳膊。


    “告辭。”


    “祁兄。”祁瑜轉身要走,元朗叫住他,半開玩笑問,“祁兄所說的要事,是陪伴佳人麽?”


    麵對對方的一味糾纏,祁瑜有些不悅,擰眉看元朗,元朗卻仿佛渾然未覺對方的不快似的,攤手道,“元某祖上尚醫,有許多專治疑難雜症的偏方,若是祁兄有一日用得著,元某很願意略盡綿薄之力。”


    宋玉珠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元朗那意味深長的笑,心裏就發慌,不自覺的抓緊了祁瑜的胳膊。


    祁瑜強壓著內心的不快,“多謝。”


    眼見著祁瑜一行人離開,王莫和馬青這便要跟上去,元朗攔住兩人。


    “急什麽?”


    王莫道,“國師,好不容易才見祁瑜一麵,就這麽放他走了?”


    元朗卻不緊不慢道,“以後有的是機會,本座想見誰,想要什麽,哪次不是信手拈來,犯得著急於一時?”


    說完,他便迴到他原來的座位上,拿起筷子接著吃先前沒吃完的菜。


    王莫和馬青卻是再也吃不下去了,隻是在一旁尷尬的等著元朗吃完。


    元朗懶懶的掀起眼皮看了那兩個蠢笨的徒弟一眼,“廢物。”


    王莫和馬青被罵了,垂下頭,他們已經習慣了被元朗這樣對待卻從來不敢反駁。


    元朗吃夠了,掏出手絹擦擦嘴,問兩人,“你們說宋家那個小姐,還會記得咱們家的明照麽?”


    這下可難住了王莫和馬青,他們又不是貓,也不是小姑娘,哪裏知道宋玉珠腦子裏能記得住多少。


    元朗就知道他們答不上來,長長歎口氣,“等他們迴金陵,試試好了。”


    由於元朗的出現,宋玉珠逛街的興致明顯沒有那麽高了。


    她想到元朗笑容就覺得心裏不安,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元朗明明是一個風姿和樣貌都不輸給主人的美男子,可是卻沒給她帶來任何好感,反而讓她覺得可怕。


    “玉珠,你過來。”


    宋玉珠正出神的往前走,卻聽見祁瑜在她身後喚她,她一轉身,發現祁瑜停在了一個賣珠花的小攤前。


    宋玉珠聽了祁瑜的話,乖乖過去,祁瑜忽然抬起手,為她插上了一朵珠花。


    小姑娘正是如花一樣的年紀,因為平時專注著養病,沒什麽心思用來打理自己,不論是頭飾還是衣裳都素淨的很,可即使這樣,祁瑜卻還是覺得她很美。


    宋玉珠明白了,祁瑜是在送她頭飾呢。


    她看見祁瑜對她溫柔的笑,原先心中那些緊張不安立刻煙消雲散了,她看不見自己的樣子,隻能伸手去摸,一邊摸一邊問祁瑜,“祁瑜哥哥,你送我什麽呀?”


    祁瑜見她的小手在頭上亂摸,很快就把頭發弄亂了,笨手笨腳的樣子讓祁瑜很是無奈,他握住她的手腕,“別亂動。”


    他一說,宋玉珠果然就不動了,隻是呆呆的看著祁瑜。


    這個傻姑娘,他說什麽,她就聽什麽。


    她這麽傻,他真舍不得把她一個人留在天泉山莊。


    “玉珠,後天我要啟程迴金陵了。”


    宋玉珠點點頭,忽然間意識到一件事,捂住唇,“呀,怎麽辦,我還沒有收拾行李呢!”


    傻姑娘,祁瑜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們還會見麵的。”


    宋玉珠聽出了不對的味道,怎麽……怎麽好像主人要丟下她一樣……


    “你不是說,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麽?”她有些委屈,這件事不是剛剛答應好她的麽,怎麽說話不算話了呢?


    祁瑜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解釋,“玉珠,哥哥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去哪裏都帶著你。”


    宋玉珠這次可算是確定了,主人真的不帶她一起走。


    她一下子又難過起來,她還記得七年前,自己被藏在水缸裏,也是那麽被主人丟下的……


    現在時過境遷,但往事又要重演了麽……


    祁瑜見她要哭,再也顧不得什麽禮節,微微彎下腰,把宋玉珠攬進懷裏。


    “別哭了。”他摸摸她的頭,不知道要怎麽哄她。


    “你總是丟下我,丟下我去慈壽寺,丟下我來天泉山莊,現在又要丟下我迴金陵……”往事一幕幕重現在腦海中,宋玉珠仔細迴憶了一下,雖然祁瑜很少去哪裏走動,但每次都沒有主動帶上她。


    祁瑜聽不懂她在說什麽,隻是想著小姑娘身邊沒有家人,又是大病初愈,肯定沒有安全感,也怪不得這般脆弱。


    他抱緊宋玉珠,怎麽也不想放手,她卻完全不理解他不舍的心情。


    “玉珠,哥哥問你。”他輕聲問她,“你想不想以後都名正言順的和我在一起?”


    他鬼使神差的問出這句話,他知道現在不是最佳時候,她根本就是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屁孩,能聽懂他的暗示麽?


    可宋玉珠卻很痛快的點頭,雙手主動的環上了祁瑜的腰。


    祁瑜得到了迴應,深吸一口氣。


    “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他鼓足勇氣,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隻是剛一說完這句話,他就看見小姑娘的耳根子慢慢紅了起來。


    祁瑜走的那一天,宋玉珠也收到了家信。


    她不識字,李媽媽就念給她聽,宋玉珠聽著那信裏熟悉的語氣和名字,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了。


    李媽媽問道,“姑娘,可是想夫人了麽?”


    宋玉珠木木的點點頭,雖然說一隻喵一輩子隻認一個主人,但是懷遠侯府的人也對她挺好的,她對他們也是有好感的。


    李媽媽道,“夫人說,要派二少爺來接姑娘迴家呢。”


    “迴家哦……”宋玉珠猛然意識到什麽,開始翻箱倒櫃起來。


    李媽媽看宋玉珠把各種平時的小寶貝都拿了出來,震驚的問,“姑娘,你這是幹什麽?”


    宋玉珠一邊把櫃子裏的衣裳拿出來一邊道,“要收拾行李,迴家呢!”


    李媽媽笑了,這種收拾的小事情完全不需要宋玉珠自己動手,但是小姑娘一聽迴家如此積極,一定是想家了。


    他們家姑娘命可真是夠苦的,遭逢了那麽大的變故和意外,還留下了後遺症,導致人都癡癡傻傻……可越是這樣,李媽媽越是心疼她,在她眼裏,他們家姑娘就是最好的,就算是那才高八鬥的二小姐,也隻有給他們家姑娘提鞋的份。


    李媽媽自己躲在簷下抹眼淚,越看宋玉珠在屋裏積極的收拾行李就越心疼,竹葉走過去安慰她,“咱們姑娘傻人有傻福,夫人護著呢,誰也不敢欺負呢!”


    李媽媽道,“哪有這麽簡單,上次夫人來信,還說希望姑娘能在莊子多住些日子呢,這次就催著迴去,我怕有什麽貓膩……”任誰都知道宋玉珠現在的情況遠離是非才是上策,怎麽會這麽急急忙忙逼著迴去呢?


    竹葉道,“李媽媽,你別太多心了。”


    “我是怕老爺急於聯姻鞏固局勢,咱們姑娘也不小了……”


    “不會的,有夫人護著呢!”竹葉道,“再說了,老爺一向疼姑娘,不會苛待咱們姑娘的……”


    話雖如此,可李媽媽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全心全意毫無私心的疼愛宋玉珠了,就算是宋輝和王氏也要顧全大局,但對她這樣身份的人來說,完全不需要考慮這麽多,一心為宋玉珠好就夠了。


    所以,她在迴程的路上一個勁兒對宋玉珠道,“姑娘,迴了金陵,咱們好好歇一陣子,盡量不要出門。”


    宋玉珠不解,“為什麽呀,不出門,怎麽找祁瑜哥哥玩呢?”


    怎麽還惦著祁瑜哥哥呢!這都十幾天過去了,他們家姑娘怎麽還沒把他忘了!李媽媽哄著她,“你祁瑜哥哥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聽二少爺說,太後大壽,把他接進宮裏當畫師,他沒有時間找你了,姑娘,你可以在家和你的小侄子玩,小少爺可討人喜歡了。”


    “啊?”宋玉珠對什麽侄子完全沒印象也沒概念,隻記得祁瑜進宮當畫師去了,“他不找我了嗎?可他說要娶我的啊!”


    李媽媽有些蒙,“姑娘又胡說什麽呢!”


    宋玉珠喃喃道,“他要娶我的呀,真進宮了麽,什麽時候出來呀,我還等他娶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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