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下午放學後的校園裏同學們三五成群,有的在談論著今天的課業,有的在講今天班級的什麽新鮮事,有的好像在為某個問題而爭論不休。夕陽映照在每個人的光彩興奮的臉上,凸顯著青春的活力。每每這時,學校附近的幾個書店裏都是人滿為患。書店門口,慕宴池看了一眼滿屋子的人,心裏的煩躁感卻漸漸消去。

    似乎是個好機會呢……

    她輕鬆的擠進了其中一個叫做“文軒書社”的書店裏,來到高二年級工具書一排,一眼便看到了今天數學老師讓朱麗芳看的學習資料。

    高二年級開始分文理班。慕宴池覺得文科學著比較輕鬆,再加上她的兩個好友都選了文科,於是她也毫不猶豫的選了文科。白小柔說,那本書是去年新出的資料書,高考“中標率”特別高,今年一下子就特別貴,而且還是限量發行的了。我也好想要一本哦!課間聊天時,白小柔托著腮看著外麵的天空說。

    高二(6)班是慕宴池的新班級,除了慕宴池的死黨夏清新、白小柔和以前同班的朱麗芳等幾個女生被分到這個班級外,其他人,都已經“各自奔天涯”了。新班級的班主任也就是數學老師朱文隨,竟然是朱麗芳的親叔叔。這個親叔叔人前人後都毫不掩飾自己對朱麗芳的照顧,居然多次在自習課上當著全班級同學的麵叫朱麗芳到辦公室給她開小灶。

    這個時候,白小柔通常會從最後一排偷偷的傳紙條過來說:注意注意!經班委會一致決定,今晚就去滅了姓朱的!慕宴池通常這個時候會捂著嘴笑一下,然後情不自禁的轉頭,就會看到白小柔齜著她那不太白的牙齒衝著她笑,拳頭還握的緊緊的,作加油狀!行了吧,看你的書!慕宴池迴了她一句就再也不理她。氣的白小柔隻能再去逗旁邊的同學。唉,不太安分的同學啊!白小柔最討厭上的課就是自習課!

    一想到白小柔在自習課上認命表情,慕宴池就情不自禁的上揚唇角。她將那本數學資料拿出來,又隨手拿了本漫畫書覆在上麵,擠到最邊上的那個角落,翻開漫畫開始漫不經心的看起來。

    如果我有錢的話我還會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是因為沒錢買嗎?很缺這本書嗎?或者說就算我真的有錢買書,也或者我根本就不缺這書,我還是會選擇用偷的,對嗎?

    慕宴池心裏也曾經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為什麽要偷東西?真的像人家說的那樣,賊性難改?或許吧!從第一次偷東西時開始,就已經注定了自己隻能是個賊,而且是個“賊性難改”的賊。就像大家所說的,賊看見了好東西不偷的話,手會就會感覺很癢,癢的要爛掉!

    是個賊啊,是個偷!因為心裏清楚,隻有在偷東西的時候才能感覺到那個人的存在,才能找到那種報複的快感,也才能讓自己真正的快樂!

    真的快樂嗎?冷暖自知吧。

    家裏發生變故之後,慕宴池的睡眠變得很淺,稍微有點響動都會被驚醒。而如今的宿舍裏雖然隻有四個人,但是依然免不了發出點小動靜。於是,很多時候,慕宴池隻能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想東西。

    亂七八糟的想。會想起兒時整天圍著父親轉的情形,會想起因為考試不及格被老師罰站的情景,會想起幫慕思喬和別人打架的場麵。會想起母親的車禍,會想起父親的失蹤,會想起慕思喬的背叛,會想起同學們的嘲笑,會想起親人的冷漠和那些響亮的耳光。會想起那個頰邊酒窩深深的男孩子。會想起自己也終於原諒了父親,開始走上相同的道路……

    每次生日時,慕宴池總會對著一張相片發呆。相片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將那些平凡的生活化作往後日子裏心目中最珍貴迴憶和最美好的悸想。相片上那些人的笑靨也成了慕宴池努力奮發的不竭動力。

    心裏也總是會想,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一次,就像電腦、手機可以格式化一樣,自己是不是可以幹淨純潔的活著?是不是可以不用背負這麽多的罪惡感?是的,懂得的越多,罪惡感就越重。

    於是,就這樣在理智和現實的天平上不停的矛盾著。無法前進,無法後退,不知路在何方,不知未來在何處。不可以重來!什麽都能重來,隻有生命不可以,時間不可以。可即便可以,慕宴池也相信自己還是會選擇這樣的路,還是會這樣不幹淨的活下去。

    合上漫畫,慕宴池輕鬆的走出書店。

    到宿舍慕宴池環顧一下,四下沒人才將書拿出,隨手扔在床上。然後進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出來時看到夏清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白小柔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手上拿的正是那本資料。

    “我說慕慕,你動作也太快了吧!”白小柔說道。

    “什麽快不快的?我不明白。”慕宴池麵無表情的用毛巾擦著手上的水。每個人心裏都會有那麽一兩個叫做隱私的東西,哪怕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是你的死黨,甚至是你最親的人,你也不會讓他們知道。隱私!隻能自己一個人知道的東西才叫隱私!

    能真正相信的人永遠都隻有自己一個人!慕宴池現在總是會想起父親的話。

    “嘿嘿,知道慕慕你疼我,我早上剛說想要,你晚上就給我弄迴來啦?!真是愛死你了!”白小柔說著就要過去抱住慕宴池。“你得了吧,整天就知道給別人添麻煩,其他的還知道什麽呀?!”夏清新的聲音似是一盆冷水將白小柔從頭澆到底,也阻止了她即將送出去的大大的擁抱。

    “夏、清、新,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白小柔拖著長長的尾音一字一頓的說道,想了想又說道:“我給你添什麽麻煩了,你倒是說說!”

    “你沒給我添,但是你給小池添了麻煩!”夏清新幹脆坐了起來,每次和白小柔拌嘴都是一場“持久戰”。雖然自己很快就把她說的沒話說了,不過她的字典裏是沒有“速戰速決”這個詞的,她隻會纏著你和你一直不停的“據理力爭”,也不知道她哪來那麽多歪理。最終,還不是一樣是輸?隻不過輸的更慘點而已。

    “慕慕,我給你添什麽麻煩了?”白小柔緊張的轉向慕宴池,慕慕已經為她頂了太多“罪名”了。慕宴池笑笑,搖了搖頭。白小柔剛想喘口氣,就聽夏清新的煩死人的聲音再次傳來:“那是誰把那個姓尹的給招來的啊?”

    白小柔頓時齜起牙齒倒吸起涼氣來。難怪最近和夏清新鬥嘴總是會輸,誰叫她老是提那個姓尹的呀!也活該自己倒黴!怎麽就闖下了這等禍事呢!再偷偷看看慕慕,她正開始疊放在床上的東西,麵上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悅。還好,沒事。

    “夏清新你個烏鴉嘴!”白小柔不敢說太多,生怕惹慕宴池不開心,隻得瞪了瞪夏清新,心裏盤算著待會吃晚飯時全給她打白米飯!夏清新無所謂的打了個大哈哈,拍了拍慕宴池的背:“不用在意別人說什麽,自己心裏明白就好!”慕宴池一直低著頭把最後一件衣服疊好後才說道:“恩,我很明白!”

    的確很明白。夜深人靜睡不著的時候,想到的最多的就是她們口中的那個“姓尹的”!那天的場景更像是著了魔一般的在腦海中一遍一遍的迴放。本來,是可以永遠都不用相識,是可以永遠都不會有交集的。可是,老天不小心眨了下眼,命運就此安排。

    就那樣狹路相逢了!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狹路都是為了相逢而設,那麽,也一定還會再遇見那個人吧?那個曾經整天跟著自己,叫自己“賊丫頭”的男孩!

    慕宴池是個低溫的人,她已經不習慣熱鬧的場麵了,在她這樣花季的年齡裏,她愛上了與她年齡所不符的沉穩和堅韌。也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才可以丟掉所有的麵具,才可以空出大腦好好的想事情。哪怕什麽都不想也好,腦海空白一片,然後睡個覺,也是一件美事!

    可是那天,慕宴池竟鬼使神差的答應和白小柔、夏清新一起去看球賽了。

    記得是剛開學的時候,那次好像是一中和三中的聯誼賽。陽光很好,一路上白小柔不遺餘力的為籃球隊的球技和人品做了宣傳,最後夏清新用了一句話總結了白小柔的嚼了半天的舌頭:都是帥哥在打球!氣的白小柔一路追打著夏清新。

    體育館門前,慕宴池剛上完最後一個台階,就被突然衝過來的夏清新和白小柔撞了個滿懷,穩了穩卻還是沒站住,眼看就要倒下去,感覺背後有人托了一把,晃了晃終於站穩。迴身看去,四五個穿著大紅色籃球服的男生從身邊擦身而過,進了體育館。

    慕宴池注意到,走在隊伍最前麵的那人瞥了自己一眼,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嘴角卻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瞬間給人一種致命的壓迫感

    剛剛,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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