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眼神,最重要的就是眼睛中有神。


    跟普通人相比,薛佳人的眼睛清澈明亮,但放在大熒幕上還差了點意思。


    空間裏,薛佳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


    係統作勢道:“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


    隨著薛佳人的點頭,半空中飛出一隻白色的鴿子。鴿子煽動著翅膀在黑色的空間背景中格外顯眼,視線緊緊粘在鴿子身上,隨著它的上下飛動而轉動瞳仁。十幾秒後,係統放出第二隻鴿子,灰色,在黑暗背景中稍不注意便抓不住它的蹤跡。又過了一分鍾,係統放出第三隻鴿子,黑色,一放出便隱匿在空間中。


    這些鴿子都是數據做出的模擬鴿,用來專門訓練眼神。


    這個方法參考的是一位已過世的戲曲大師的訓練方法,傳說那位大師每日都會站在樹下轉動眼珠,觀察鴿子的運動軌跡。傳說到底有沒有作用,就看薛佳人的結果了。


    為了配合薛佳人,係統修改了空間和外界的時間流速。空間的一天等於外界的一個小時,這樣將空出大把的時間,唯一的缺點就是薛佳人會非常非常的辛苦……


    當鄭文芝敲開薛佳人的門時,被她紅腫的眼睛嚇了一跳!


    “佳人,才兩個小時不見,你怎麽跟好幾天沒睡覺似得?不行,待會一定要好好補補。”鄭文芝有些心疼的望著這姑娘,聽說片場的時間,她就猜測薛佳人有可能想不開……進來一看,果然,眼睛就像哭了兩小時般。


    “你也不要太高要求自己,對手是影帝。被碾壓是正常的事情,也沒有人會因為新人演技拚不過影帝而看不起新人。”


    要是新人拚過了影帝,那才叫驚奇。


    “唔……我知道了。”薛佳人揉揉眼睛。趁著鄭文芝來找她,也好休息一會。


    這兩天,除了睡覺時間,她都用來看鴿子、照鏡子、盯乒乓球,實在有點累。


    “額,還有一件事。作為經紀人一般我不插手藝人的私事。”才怪……鄭文芝頓了一下說道:“你和周疏狂是不是有點什麽?恩,是不是對他有那麽點意思?”


    最開始是電影開機儀式那天,薛佳人就有點異常,報紙亂寫一見鍾情鄭文芝沒放在心上。直到開機後,鄭文芝發現薛佳人在避著影帝,剛才還聽說周疏狂來找了她。鄭文芝難免會多想,更重要的是某個人叮囑了她幾次,不想問也得問。


    “……”薛佳人很肯定道:“對誰有意思也不會對他有意思。”


    “你確定?”


    “非常確定……”她疲憊的靠在沙發上,緩緩閉上眼睛。


    “影帝號稱少女殺手,你不感興趣?”


    “無……”薛佳人一閉眼睛,意識就沉了下去,輕聲念道:“還沒林緣帥呢……”


    這句話說得是極好的,鄭文芝覺得自己可以交差了。一轉頭看到她家姑娘已經軟在沙發上,睡著了……啞然失笑,鄭姐給她蓋上毯子悄悄的退了出去。


    第二天,許葵把薛佳人的戲份安排在下午,上午拍了一些配角戲。薛佳人也沒迴酒店而是就近坐在片場旁閉目養神——睡覺。


    周疏狂瞧見了,在對薛佳人的討厭上又多了一層鄙視,身為一個演員不怕沒有演技就怕連提高演技的心都沒有……之前,還以為是個值得期待的對手倒是他多想了。


    吃完午飯,收拾一下,劇組移到室內,繼續昨天沒拍完的那條。


    許導通知薛佳人可以開始了,鄭姐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薛佳人一路沉默,垂著眼,頗為氣定神閑的站了進去。


    導演手裏拿著本子,看了一眼兩人,讓薛佳人稍微低下頭,周疏狂則向前站些。這樣鏡頭裏就會著重凸出周疏狂,就算薛佳人表現弱也沒關係。至於電影出來,對兩個演員誰更受益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開始了……


    監視器中。


    一個輪廓鮮明的側麵瞬間拉住人的眼球,沿著高挺的鼻梁向上望去,是一雙含著無限言語的雙眼。白若生定定的望著小幻,什麽話都沒說,但他的神色已經告訴觀眾他內心的火熱和深情。


    “我……”清朗悅耳的男生混合同時響起的婉轉女聲,“我……”


    鏡頭略向下,光潔的額頭,輕舞的發絲——是女主角。


    許葵打算隻給薛佳人三秒的鏡頭,於是讓攝影師移下鏡頭。


    畫麵裏,小幻的下巴微微揚起,一頭青絲在臉頰兩旁縈繞,露出纖細光滑的脖頸。在朦朧的燈光中形成一個亮眼的構圖,她仰頭瞧白若生的動作讓導演的手一頓,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一個初步的驚豔感搭建成功後,重點變成了細節。


    瑩巧的耳垂上點綴著一對翡翠耳墜,綠的滴水,隨意頷首便貼合著透白的肌膚,和紅色的嘴唇相互唿應,這顏色又是美的煞人。


    美則美矣,人豈可被外物奪取光彩?導演的手繼續上移,鏡頭中小幻的臉更加清晰完整。就在那一瞬,許葵整個人唿吸一窒!整個電影畫麵也終於找到它的重點!


    紅的嘴唇、白的肌膚、綠的耳墜這三種顏色都未超越雙眼中透出的琉璃色,仿佛一塊上好的琥珀被浸入了冰川湖泊,清澈的嚇人;好像玻璃櫃中的黑色珍珠熠熠閃光;好似一張薄紗遮住了美人的臉,你想看,卻怎麽都看不透。


    一時間竟看不穿她的眼睛裏到底是什麽,隻知道當自己望著她時心神就再也不屬於自己。


    許葵知道薛佳人瞳仁偏淡,在黑色眉毛的襯托下會顯得整個人捉摸不透,如同山澗的水霧,誰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呢?但是他沒有想到,她可以利用這一優勢,讓自己看起來有情又似無情……這又給角色賦予了新的特質,使角色更加完整。


    想想小幻畢竟是一個鬼魅,能否真和白若生一般深情奉獻?這不也是個很好的探討的角度嗎?


    一時之間,許老怪手下的鏡頭難以離開小幻的臉。


    薛佳人繼續給他帶來驚喜。兩個人同時說出‘我’字就代表著一種默契,關於隱秘的感情默契,對小幻來說就是一個肯定的信號。


    翹起的嘴角泄露了小幻此時的心情,她羞澀矜持的垂了一下眼睫,不去看書生,而是盯著地上的某個處。垂眼的角度像是被精雕細琢過一般,剛好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度,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在陰影中她眼中浮現一片快要溢出來的水光!


    點點的水光讓小幻整個人都活了起來!一切一切的情愫都被含蓄的表達而出,讓人隱藏在內心的情感都不斷在心房激蕩。


    一個好的角色正是能引起人們共鳴的角色……


    許葵感覺時間過了好久,再看監視器才知道不過短短數十秒。在這十秒內,小幻的過去、現在、未來都呈現在她眼前。


    能讓他忽略時間的演員……真是難得啊難得!


    接下來是兩人同時講的台詞。薛佳人嘴唇動了動,道:“你先說……”


    話出口才發現周疏狂沒有接上戲——他就像一個木頭似得盯著薛佳人,沒有反應。


    慢了半拍周疏狂才反應過來該他說詞了!心中有幾分慌亂更多的是震驚。忘詞……他出道這麽久,除了早幾年拍戲,他是從來不會犯忘詞這種失誤。


    他怎麽會忘詞呢!周疏狂有些懊惱的皺起眉頭,剛剛……剛剛他竟然被薛佳人帶入戲!更可恥的是,對方已出戲他還沉浸其中。


    周疏狂閉了閉眼睛,一閉眼睛才發現滿腦子都是薛佳人那個淒婉仰慕的眼神,就像……是小幻在看著他!


    該死……!


    “cut!”不遠處導演已經喊了卡。隻說兩位演員先休整一下,沒有單指出周疏狂的疏漏。


    但周疏狂知道,這一幕完全是因為他的失誤導致ng!抬眼再看,薛佳人沒事人般又坐迴了她的位置,見他望過來還特意微笑了下——分明是勝利的笑容。


    薛佳人的確是勝利了。


    此次之後,影片中再出現兩人的對戲,主導者再也不會是周疏狂一人。一夜之間,她好像才是影帝,輕易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讓他入了戲,再幾個眼神動作便讓他出不了戲……


    周疏狂打起全部精神要挫挫薛佳人的銳氣,可惜,她是越挫越勇,越是逼迫她,她就成長越快。


    簡直是遇強則強,勢頭一時鋒利無邊!


    許導的鏡頭中重心逐漸偏向薛佳人,她是一個你給她越多空間她就越能讓你驚喜的演員。於是,在後麵的拍攝中,許葵喜聞樂見的見到兩人經常同場彪戲,一次比一次的表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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