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仙兒走後,李佩才便向眾人道:“請諸位指教。”話語雖謙恭,可其中的自信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在場的都是明眼人,適才他的劍鞘上有紅色鬥氣,那分明已是鬥氣成形——二級武者的標誌了。十二歲成為二級武者,已可說是誰見的天才。在場眾人自忖,竟是沒有一個修為比他高的了。


    場麵又是一度沉默。於是李佩才便說:“若大家都無異議,那我且領這班長之職可否?”下麵有不少迴應,李佩才聽了,便從台上下來。到了未婚妻身邊,說道:“三水,剛才那鳳仙兒擊偏我劍鞘的那道鬥氣有些奇怪。”


    “嗯,我感覺到了。裏頭應該是混有魔法元素。估計她是魔武雙修。”


    “能將魔法鬥氣融合使出,至少兩種技能都到三級以上了。這倒是少見。”


    “你幹嘛對她那麽感興趣呀?剛當上班長,你還不對大家說兩句。”


    李佩才哈哈一樂:“對,水兒說得對,我這就說兩句。”鍾三水聽他叫的親熱,,臉上有些發燒,不由得推了他一把。


    李佩才便道:“諸位,新班剛剛建成,大家做一個自我介紹吧……”以下瑣碎,略過不提。


    且說鳳仙兒帶龍天翔去醫務室。醫務室嘛,當然建在最容易產生傷員的地方,自然也就在演武場附近了。但鳳仙兒卻並去那裏,反而向更遠處奔去。不多時,鳳仙兒便到了一處平房,其建在草坪之上,旁有古樹成蔭,環境甚是優雅。這便是鳳仙兒的住處了。


    進了屋後,鳳仙兒仔細查看了龍天翔的傷勢,發現並無內傷後,便為他洗淨了傷處,用鬥氣疏通了傷處的經絡,將他平放在床上,便又出門向演武場所去。


    到了演武場,知道了比試結果,鳳仙兒便道:“那今天就沒什麽事了。大家可以去宿舍那邊,在學院南部。為了保證修煉環境,宿舍是一人一間的,應該已經安排好了,整理好就可以入住了。嗯,那解散吧。”眾人散去,鳳仙兒也迴自己屋來。到了屋中,她見龍天翔尚未醒來,便自做飯去了。


    菜香喚醒了龍天翔。他一看,並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努力迴想了好一會,方才記起,自己正要出手,不知怎麽迴事,突然眼前一花,便被一股大力擊中,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看著傷處已經被精心的包紮好,龍天翔便知道這裏應該是別人的房間。他順著菜香尋去,正與聽到響動從廚房出來的鳳仙兒打了個照麵。龍天翔還沒來得及行禮,鳳仙兒便已笑道:“醒啦。是不是有些餓了。先坐下等等吧,飯馬上就好。”


    龍天翔看著老師已經圍上了圍裙,有些發愣:老師親自做飯給自己吃?這實在讓他受寵若驚,不由推脫道:“老師,不用麻煩您了。我自己解決……”


    沒等龍天翔說完,鳳仙兒便嗔道:“自己解決什麽呀解決,你現在是傷員了知不知道?真是的,自己什麽都沒有修煉過就敢上去比試,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快點給我休息去,聽話,聽見沒有?”說罷,她便轉身迴了廚房,留給龍天翔一個婀娜的背影。


    從小到大,他從未被人這麽好的對待過,被人如此的關心過。然而此刻突然有了這樣的待遇,他的第一反應卻並非感激,而是本能的懷疑:她對誰都這樣親切還是對自己另有所圖?憑著他生活經驗,他當然更傾向於後者。於是他打本能地小心起來。


    飯很豐盛,味道也好。龍天翔雖想小心,但還是吃得意猶未盡。鳳仙兒見他吃得香,心中的歉意也輕了不少。吃完飯,鳳仙兒便對龍天翔道:“今天這麽晚了,你就住在我這裏吧。”龍天翔一聽,連忙推辭。鳳仙兒幾次要求,龍天翔隻是不肯,並起身要走。鳳仙兒急了,便道:“你為什麽不肯住啊,我這裏難道不好嗎?”龍天翔畢竟還是孩子,沉默了半晌,終於是問出了口:“老師,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鳳仙兒怔住了,她看到了兒子眼中深深的戒備。她突然好想哭,因為從這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龍天翔十二年孤兒生活的縮影:欺詐,爭搶,為謀生活每日焦慮、壓抑。也隻有這樣的生活才能讓一個孩子對這個世界充滿了這樣的不信任。


    她不知道兒子經曆了多少苦難,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給他增添悲傷。她忍住哭的衝動,開玩笑般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許不相信。”龍天翔自然點頭。


    鳳仙兒幾經醞釀,想挑一個合適的語氣,但最終還是用手指輕點了龍天翔一下,笑道:“傻小子,除了娘誰還會對你這麽好啊。”


    鳳仙兒看著龍天翔,她以為他會激動地問“真的嗎”,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龍天翔竟是毫無反應。


    鳳仙兒就捶了龍天翔一下,說:“不是不允許你不信嗎,你怎麽什麽反應都沒有啊。”看著龍天翔還是沒什麽反應,就又說:“你是不是還不信?哼,你要是還不信,我就,我就……”


    鳳仙兒雖是長輩,然而此刻賭氣的樣子,卻完完全全是一副嬌憨的小女兒態。饒是龍天翔,此刻也被母親看上去十分真實的情緒所觸動,有些放下了戒心,連忙道:“我信。”


    “那你為什麽什麽反應也沒有啊。”鳳仙兒緊盯著龍天翔的眼睛,希望看到他內心隱藏的情緒。


    但龍天翔還是沒有什麽反應,沉默了片刻後,他問道:“我要有什麽反應?”


    是啊,龍天翔需要有什麽反應?對於所有的孤兒來說,他們都希望有所依靠,可是能依靠誰呢?他們看其他的孩子都有父母,於是心中開始存在對父母的幻想,隨著他經曆的苦難越來越多,他們認為能夠成為依靠的父母在他們心中的作用便越來越大,直到不切實際的程度。當他們遇到自己的父母時,無論有怎樣的反應,至少會讓他們極為關心。


    但龍天翔已經過了這個階段。過去的十二年中,他承受了太多他無法承受的痛苦,但沒有任何人幫助他,包括他的父母,他唯一可以期待的人,於是他絕望了,明白了這世界上能夠依靠的人隻有自己。將自己的心靈麻木,拋棄本來應有的感情,成了他承受生活的唯一辦法。這時,蒂娜的出現帶給了他最後的希望,他將全部的賭注押在魔法之上,他不會再想其他。所以現在的他,隻想魔法,父母對他來說,更多的是怨懟與憤怒。


    龍天翔看到鳳仙兒似乎被自己問愣了,便道:“老師,那我今天就住在這裏。”他想著既然是自己的母親,倒不必提心吊膽了,至於心中的怨與憤,看到眼前的美女那般樣子,他也一時沒有了情緒,於是願意在此住下。


    鳳仙兒卻是背過身去,道:“那你先去洗澡去,你是不是好長時間才洗澡啊?不洗澡可不能上床。”龍天翔聽著,鳳老師的語氣與常時無二,但他卻看不到,鳳仙兒如雪的雙頰上終於淌下的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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