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樣也會惹來一番訓斥。陸吒眸光落在宋遠橋身上,深深覺得原身後期黑化成誰都不認識狀態,同宋遠橋這種動輒訓斥的教育絕對是分不開的。但此刻除了張無忌,其他人的目光都轉向他這裏來了,勵誌要比原本宋青書出場還要風光的陸吒,當然不能看著自己經營許久的名聲毀在這裏,他上前一步,臉上掛著幾分憂戚之色,“無忌他怎麽突然變成這幅樣子了?都怪我這個當師兄的粗心,要打要罰,錯都是我一個人的,太師傅、爹爹、眾位師叔,你們不要再自責了。”張三豐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這怎麽能怪青書?遠橋你不要對青書太過嚴苛了,當下還是想想怎麽讓無忌恢複身體,起碼要吃得下飯,唉。”“不如,讓青書去試試?我看青書平日裏最關注無忌了。”莫聲穀突然說道。陸吒看向莫聲穀,正好同莫聲穀看過來的眸光相觸,他在腦海中翻了翻記憶,很快便知道莫聲穀說出去這番話的原因。莫聲穀在武當七俠裏排行第七,年紀最小,同宋青書也不過大個十來歲,在之前張無忌沒出現的時候,原身同莫聲穀關係最好,在武當山上一起玩鬧習武,等到張無忌出現了,莫聲穀不知道宋青書換了個靈魂的事情,隻知道這個向來愛粘著他的師侄,突然同他疏遠了起來;偏偏陸吒表麵功夫做的極好,幾乎武當上層大多以為他多看重張無忌這個人,以至於對別人都不那麽關注親近了。莫聲穀的提議一出,其他幾俠都沒有出聲反對,就連張三豐也撫了撫胡子,看向陸吒的目光透著幾分期待。陸吒倒是不覺得自己能改變主角的想法,如果原本的周芷若在這裏或許還有幾分可能,但這麽多人看著,再加之他本心裏也希望主角早日恢複正常,便端著一旁桌子上的碗,見桌子上還有其他菜肴,也隨意撥些清淡的到碗中的米飯上,向張無忌走過去。……張無忌低著頭,他看到了玄色的靴子,視線上移,是一片青色的衣角,他不用抬頭,都知道此刻穿著青衫的人身姿如青竹,如果在對著別人時候,宋師兄俊美如畫的臉上,定會帶著如玉般溫潤的笑意,而若是對著他,宋師兄則會將笑意收斂,嘴角帶著幾分疏離的譏誚。幾次三番,每次他以為宋師兄隻是內心別扭,但實際上還是在乎他、關心他的時候,宋師兄就會將他的夢打破,冷冰冰的推開他。這世上的人和事,總是這麽殘酷。張無忌怔怔的,一點點抬起頭,卻看到和想象之中不同的畫麵,宋師兄在對他笑,像是把他疼到了骨子裏的笑容,讓他甚至一瞬間以為自己是被宋師兄放在心上的,想要撲到宋師兄懷裏大聲哭出來所有委屈。陸吒從來沒有哄過小孩,見張無忌半天沒有反應,便斂了斂衣袍,蹲在張無忌麵前,從碗裏舀了飯遞到張無忌嘴邊,輕聲哄他:“無忌,無論你想要什麽,也要吃飽飯有力氣,別讓太師傅他老人家擔心了。”張無忌垂了垂眸子,他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他看了看太師傅等人臉上的神色,再看向宋師兄清雋麵容上的近乎不容錯認的關懷,卻一瞬間明白了,他得到的這片刻溫暖從何而來。第70章 魔教那個教主張無忌本就聰慧, 此情此景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呢?宋師兄並不想關懷他,並不想靠近他,不過是情勢如此, 沒有辦法罷了!但就算是如此強求得來的關切, 他口舌之中也仿佛吃了蜜一樣甜美,他慢吞吞的張開嘴巴,將宋師兄勺子裏的飯全部吞咽下去,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但總歸舍不得這般輕易去死了。張無忌此刻倒是乖覺, 隻要是他喂的東西,就全部吃掉, 沒多久碗便空了,陸吒正準備站起來,就見小可憐一樣的主角突然撲到了他懷裏, 手指緊緊拽著他的衣襟, 一邊哭叫著‘宋師兄’。他怎麽從來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和主角關係友好了?陸吒皺著眉頭,如果不是旁邊張三豐等人一臉欣慰的看著, 他絕對會第一時間張無忌甩出去,但眾目睽睽之下,陸吒隻是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眼裏閃過一絲不耐, 表麵上身體則僵直著一動不動, 任主角小可憐一樣的淚水濕了他一大片衣服。其他旁觀眾人,臉上帶著幾分憐憫, 以及釋然的笑意,張三豐更是滿意至極的說道:“好, 哭出來就好了!”“無忌他確實受了太多苦了!”……不,主角隻是這時候看著苦,以後,絕色美女都愛他;武林正道魔道都感激他崇敬他、視他為恩人;輕易得到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神功,並練到極高境界,江湖中罕有敵手……想到張無忌日後的際遇,就連陸吒也覺得主角光環開的太大,讓他心中不平衡了。張無忌這樣的主角,鴻運滔天,遇事總能逢兇化吉,今日所有的苦難不過是為了日後歸來打臉打的更爽罷了,根本輪不到他一個炮灰擔心。陸吒這樣想完,更加心安理得的扮演張無忌的心理陰影。不得不說,隨著張無忌日漸長大,張無忌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明顯增強了,起碼以前被他看笑話熱鬧的時候,張無忌還會眼睛隱有淚花,漸漸地,卻變成了主角無論受到了何種不公平對待,也都隻是眼眸冷冰冰的看著他。哪怕陸吒沒有親自動手,隻是作為旁觀者看熱鬧,也不由得為這主角冷冰冰像是蛇一樣的目光感到不適。*時間倏忽而過,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張無忌已經在武當山上停留兩年之久了。這一日,正是中秋佳節。武當已準備了多日,等到中秋這一天,終於一應事宜也已就緒,山上燈光通明,笑聲曼曼,處處透著節日的喜悅。天色漸漸晚了,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半空,如同一輪玉盤,在中秋這一特殊的節日裏,引得眾人紛紛仰首相望。陸吒作為宋遠橋的獨子,自然是被安排在了距離張三豐較近的一個桌子上,坐在他身邊的正是張無忌。張無忌約莫年十二歲,看著比初初來到武當山上之時身量抽條了一些,隻不過臉上依舊隱隱泛著青綠之氣,他嘴唇微微抿著,目不斜視,隻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張三豐。陸吒瞥了一眼,就將自己的目光收了迴來,本就俊美如玉的臉龐上,因著嘴角噙著的兩三分笑意,更顯得容顏出眾,恍如畫了。原著裏麵,也是中秋佳節這一日,還未等開席,張無忌便突然發病,而這一次,不知道是張無忌修煉武功修煉的更勤或是心境原因,竟沒有半點發病的跡象。陸吒開始想一會兒的祝酒詞,宋遠橋等人按照入門順序一一說完祝酒詞後,就該輪到他了。不過片刻,陸吒便想好了說辭,輪到自己時候,先是對著張三豐拜了拜,請安完畢後,又說了幾句中秋佳節應景的吉祥話,張三豐聽了麵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斷過,連連稱好。陸吒笑容更深,正要退迴到自己座位上,就聽見張無忌‘啊’了一聲,等陸吒向張無忌方向看去,張三豐、宋遠橋等人已經紛紛圍繞在張無忌身邊了。已經雙腿殘疾的俞岱岩,同樣麵帶焦急之色,不停轉動著輪椅,想要看清楚張無忌的情況。如果是原本的宋青書,不喜歡張無忌絕對情有可原……陸吒站在原地,眉頭緊蹙著,不情不願地看向主角的方向。這時候哪裏有人會關注他呀!但他也不能就此轉身離開,不然好不容易豎起的形象恐怕要功虧一簣了。此刻,張無忌身邊已經擠滿了人,陸吒更不可能去爭搶一個位置;適時地露出幾分擔憂神色後,陸吒走到俞岱岩身後,推著俞岱岩的輪椅向張無忌的方向靠近了幾步。俞岱岩迴頭見了,歎息了一聲道:“無忌這孩子當真是命苦,也不知道這一次……”俞岱岩再也說不下去,眼睛裏閃爍著淚光。陸吒目光閃了閃,有一下沒一下安慰著俞岱岩,兩人原本也不見得多親近,說了幾句後就無話可說,更何況俞岱岩擔憂張無忌的情況,更是沒心情說話。張無忌這次病發,張三豐費了很多功夫才將其救了迴來,隻是,雖然張無忌暫時脫離了危險,張三豐麵色卻更顯得沉重。張無忌此時已經昏睡了過去。張三豐道:“無忌這一次恐怕真的熬不了多久了,除非無忌能修煉全部的九陽真經。明日,我會帶著無忌去嵩山少林走一遭,武當山上就交給你們了。”眾人俱是麵色沉痛,張三豐目光環繞一圈,最後凝在了陸吒身上,他對宋青書這個三代大弟子一向滿意,隱隱有將其培養成武當未來掌門人的打算,“青書,無忌方才昏迷之前,一直在叫‘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