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一句話,一場婚姻5


    靳存煦:“關心大舅子,有利益促進兩大家族的關係和諧。”更能促進夫妻感情,這句話他沒說出口。


    龍離非斂眸:“我自有分寸。”


    靳存煦眉眸染上笑意,沉默許久,饒有深意的說了一句話:“在政治棋局中不能心慈手軟,但是在感情的棋局中卻不能殺戮果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謝謝關心!”龍離非落下棋子,再次吃掉他的棋子。


    這一局,輸贏,已定。


    靳存煦沒有再多言,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了,能不能想通,該怎麽選擇,那是龍離非自己的事。


    …………………………………………………………


    顧明希透過窗戶看到靳存煦和龍離非在下棋,龍子琦抱著龍靳下樓,葉傾城跟在身後。她忍不住笑,對丈夫說:“明崢居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


    有生之年,能看到這樣的畫麵,已是無憾。


    龍裴長臂攬著妻子的肩膀,輕聲的哼了下,眸光漫不經心的掃過畫麵裏的人,顯得有點漠不關心。


    這一生他幾經曆生死,與顧明希感情道路走的崎嶇蜿蜒,幾乎要堅持不下去。最終的最終,他還是感情和事業雙贏,沒有辜負龍驍對他的厚望,也沒有辜負那個死去的“秦崢”對他的囑托!


    他曾經以為自己能夠給孩子們安排一條坦蕩少些曲折,艱辛的道路,後來他才幡然醒悟,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道路要去走,無論怎麽去避免,命運早已安排好的,無法避開,唯有麵對。


    他們已經年華老去,肌膚被歲月風霜留下淺淺的痕跡,是無法迴避的現實,總有一天他和顧明希會離開這個世界,他們的故事終將伴隨著死亡而徹底的終結。


    一個故事的終結,是另一個新的故事的開始,現在這是他們的時代,也是屬於他們的故事!


    龍子琦抱著龍靳走到靳存煦的身邊,他很自然的伸手去牽龍子琦的手,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眸底的濃情蜜意,羨煞旁人。


    一盤棋局結束,贏者:龍離非。


    因為自從龍子琦和龍靳過來,靳存煦便不能專心,隻想早早結束,幫她抱龍靳。


    輸了靳存煦也是麵帶笑容,從龍子琦的懷中接過兒子,牽著她的手,溫存的聲音道:“我們出去走走。”


    龍子琦點頭,轉身的時候給了龍離非一個眼神。


    葉傾城看到了,看向龍離非,小聲的問:“她是什麽意思?”


    龍離非沒說完,起身時長臂伸向她的麵前,薄唇含笑:“我們也出去走走。”


    葉傾城低眸看到他掌紋繁複的手心,遲疑的將手放在他的掌心裏,被一把握住。明知道這隻是一場戲,作給有心人看的戲,但當他倏地收緊手指握住她的手時,似乎也握住了她身體的某一處,緊緊的,密不透風,再也無路可退。


    沿著青石板小路一直往深處走,秋風蕭瑟,所有樹木都綠葉凋零,光禿禿的樹枝讓人心情沉悶,莫名的哀傷縈繞。


    葉傾城一直低頭,看著腳下,她不喜歡秋天,總覺得秋天的氣息太悲涼,讓人心情低落。


    “你小時候很喜歡這片樹園。”他忽而停下腳步,低聲開口。


    葉傾城小時後每次到明崢居最愛這片梨樹林,尤其是每次梨樹開花的時候,白色的花瓣被風吹落,半空飄飄蕩蕩的,美的像是電影鏡頭裏才會有的場景。


    葉傾城笑:“那你還記得你最喜歡靠在哪棵樹睡覺嗎?”


    龍離非皺眉,思考一會,搖頭。這種事,他怎麽會記得!


    自從接任總統之位,他忙不勝忙,每日連同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哪裏還有縫隙來這裏散心。


    “跟我來!”葉傾城握著他的手,將他拉進荒涼的樹林中,一直往中間的深處走。


    幾片枯黃的葉子掛在枝頭,耳邊是風的聲音,她一手緊握著他的手,一隻手指著麵前的樹:“是它。”


    “每棵樹都差不多,你怎麽知道就是它?”龍離非不太相信她的話,自己都不記得,當年她還那麽小,又豈會記得?


    葉傾城也沒解釋,隻是指了指樹根下。


    龍離非鬆開她的手,傾身去看,在奧凸不平的樹皮上,有著歪歪扭扭幾個刀刻的字體。


    “葉傾城的樹。”


    龍離非念出來,薄唇逸出無聲的笑,迴頭看她,“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是不好的?”


    葉傾城無所謂的聳肩膀,“如果有來生,我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土裏安詳,一半在風裏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難得能從她嘴裏聽到這麽有意境的詩句。


    “你覺得怎麽樣?”葉傾城問。


    龍離非沉默片刻,反問:“要是被人砍伐呢?”


    葉傾城:“……”


    算了,自認是非常沒有浪漫細胞,意境的粗俗之人,沒想到高貴的閣下更是不解風情,木頭疙瘩子!


    完全沒辦法溝通!


    葉傾城率先往迴走,氣唿唿的,鬱悶的拳頭癢的想揍人!


    龍離非知道她是惱了,也不著急上去哄,跟在她的身後一直走到青石板路上,三步跨兩步走到她身邊,一把拉住她的手。


    葉傾城本能的就想甩開他的手,試了兩次沒都沒甩掉,準備甩第三次的時候耳邊傳來他壓低的聲音:“乖,別鬧……”


    聲音低啞有著幾分*溺的味道,她真的就沒再去甩開他的手,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


    倒是不完全是因為他的聲音,而是發現有傭人在看著他們……


    阿傾的手不像煙兒的手,雖然纖細卻不柔軟,大概是常年摸槍的關係,手指骨節都有著厚厚的老繭,所以牽著她的手,能感覺到她骨節上的老繭烙人。


    龍離非眸光是看著前方,餘光卻是不時掃向身邊年輕的女孩,明媚似水,朝氣蓬勃,眉眸飛揚的同時又堅韌、內斂,有著很強韌的意誌力和爆發力。


    想到她12歲就去了軍區,心頭倏地一緊,這些年,她應該沒少吃苦。


    龍離非沒有帶她迴去,而是帶她去了活動室。


    葉傾城來過明崢居很多次卻從不知道原來明崢居原來還有射擊室,坐落在明崢居最不起眼的一個拐角處,平常應該也沒什麽人過來,所以很安靜。


    葉傾城看到玻璃櫃裏擺放的那些槍械展品,娟秀的眉頭緩慢的蹙起:“這些槍械,我怎麽看著有些眼熟?”


    “這些你不記得,那這些呢?”食指微彎,在玻璃上敲了下,眸光看向她,觸目生輝。


    葉傾城看到那些繪圖草紙,眸底掀起一抹驚喜,笑意宴宴:“你把我繪製的草圖做成了成品?”


    這些草圖還是她十五歲那年畫的吧!


    不過是一時興起,隨手畫的,還存在很多瑕疵和漏洞,所以當年他問自己怎麽處理,她說丟掉。


    隻是沒想到,他不但沒丟掉,還把它們做成成品!


    這怎麽能叫她不欣喜若狂。


    龍離非看著那些槍械,眸光流轉欣賞,沉啞道:“你很有這方麵的天賦,丟掉,可惜了。”


    “這些可以用嗎?”葉傾城眸光裏泛著期待,她很想知道自己設計出來的槍械用起來是什麽樣的感覺。


    龍離非點頭,解開指紋鎖,讓她挑出兩把。


    雖然當初的草圖有些瑕疵和漏洞,但是他找專家稍微的修改過,成品也實驗過,沒有什麽問題。


    葉傾城摸著槍聲,仔細的擺弄,興奮不已,眉眸鋪滿笑容,“龍離非,我們比一場好不好?要是你輸了,你還得答應我一件事!”


    又是一件事?


    龍離非潛意識的蹙眉。


    葉傾城見他神色複雜隱晦,笑道:“最難的一件事你都做了,還怕什麽?放心,我是不會要你犧牲色/相的!”


    龍離非:“……”


    見她這麽高興,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比賽勢在必行。


    葉傾城沒有戴耳麥,手握著自己的設計的槍,連開了十槍。


    九槍紅心,還是同一個位置,分毫不差,最後一槍偏了幾毫米。


    這個成績在軍區也算是頂端了,更何況她用的是新槍,還是自己設計的。


    葉傾城轉身看一旁的龍離非,故意學電影裏的女特工開完槍,對著槍口的幾縷白煙吹了幾口,表示自信和挑釁。


    她知道龍離非並不怎麽喜愛射擊,他的槍法應該沒那麽準。


    龍離非被她稚氣的動作逗的薄唇輕勾,眸底輕掠過淡淡的笑意,舉起槍開了十槍。每一槍開的時間間隔都很均勻,手臂沉穩有力,沒有任何的顫抖,而結果讓葉傾城目瞪口呆。


    “這,這,這怎麽可能?”葉傾城呆呆看著他的靶子,十槍不但全部命中紅心,而且皆是從第一槍那個縫隙穿透,沒有偏離絲毫。


    這樣的成績,好像也隻有她的父親葉迦才能做到的彪悍!


    “我不相信,這不可能!”


    她一個常年拿槍的輸給一個常年拿筆的,若是讓沾墨他們知道,豈不是要笑她一輩子!


    “我要再比一次!”葉傾城語氣堅定,骨子裏有一種倔強和要強,不服輸的執拗。


    “好!”龍離非順著她,答應了。


    換彈匣,再次比賽,結果還是葉傾城輸!


    不服氣,要求再一次。


    龍離非答應,再次和她比。


    三局,三輸!


    對於葉傾城來說,何時有過這樣的失敗!簡直就是一種恥辱,要求五局三勝,七局五勝的繼續比下去,她就不相信自己贏不了自己。


    在第六局的最後一槍,子彈脫離槍口,一時間電光火花,後坐力很大震的葉傾城手腕神經抽痛,沒握住槍摔在地上,槍口冒著焦味。


    最後一槍脫靶了!


    葉傾城沒氣餒,彎腰要去撿,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隨之而來的另一隻手掌心在她的額頭上,手指放在她的頭上。


    “阿傾,冷靜點。”


    他的手掌很大,觸覺微涼,貼著她的肌膚,卻覺得滾燙無比。


    葉傾城抬眸看著他,暗暗的咬唇,眸底有著不服輸,還有一絲疑惑。


    她,怎麽可能會輸給龍離非!


    放在她額頭上的手抽迴,低頭仔細的檢查她的右手,沒有發現任何的傷痕,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這孩子還真是爭強好勝,勝負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被他碰過的地方,每一處肌膚都像是被火灼燒,滾燙的,有點痛。


    看到他認真為自己揉捏手掌,緩解神經的陣痛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心口隱隱刺痛。


    “知道為什麽會輸嗎?”龍離非放下她的手,抬頭看向她,口吻嚴謹的像是一位長輩。


    葉傾城搖頭。


    “你的槍法很好,但心不夠靜,雜念太多。最後那一槍,太渴望勝利,反而失去水準!”


    他一開始就知道她失敗的原因,卻不說,一定要等到她輸的徹徹底底,這才開口,讓她心服口服。


    “勝利不好嗎?”她反問。


    龍離非薄唇輕勾,是似笑非笑,眸色深邃,饒有深意道:“阿傾,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不可能不經曆失敗!不是非要勝利才能算是強者!”


    葉傾城:“那怎麽樣才能算是強者?”


    龍離非彎腰撿起地上的槍,放在台子上,將自己的換過彈匣的槍遞給她:“這個需要你慢慢領悟。”


    葉傾城清冽的眸光看著他漆黑的眸,手裏的槍,不禁在想,他比自己大八歲。看過的風景比她多,經曆的風雨比她多,人生道路上所有的一切都走在她的麵前……


    他的確比自己成熟,睿智很多!


    八年的時間,好像是她永遠無法追上的一條時間長河。


    “放下你心裏求勝心切的雜念,好好想一想你究竟為什麽要拿槍!”龍離非握起她的手腕,將沉甸甸的槍放在她的掌心。


    為什麽要拿槍?


    “難道一開始你隻是為求贏而開槍?”


    為求贏而開槍?


    怎麽可能!


    一開始她根本就沒想過要拿槍,更沒想過什麽輸贏,這並不是她的初衷。


    隻是後來的訓練,好像一切都慢慢的變了……


    葉傾城轉身麵對著射靶,食指落在扳機上,明亮的眸子裏染上的雲霧逐漸散開,越發的明亮,清澈……


    龍離非站在她的身後,雙臂張開穩住她的手臂,頭在她的右邊肩膀上,聲音低沉:“不管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心一定要靜!”


    溫溫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脖出,癢癢的,讓她的雙肩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連同手臂也輕顫起來。


    “身體放鬆,別緊繃著……”他的胸膛與她的後背還隔著縫隙,但說話的時候胸膛起伏,似有若無的擦過她的後背,唿吸失了頻率。


    葉傾城真的很想告訴他:緊張,是因為你靠我太近。


    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葉傾城暗暗咬唇,空氣中除了火藥味,還有莫名的*情愫在湧動,沒有去摸自己的臉,但感覺很熱,應該很燙吧。


    “這局全中,我算你贏,嗯?”他雙手垂落的時候,薄唇輕啟,聲音魅惑。


    葉傾城在心裏罵了兩個字:妖孽!


    龍離非退後一步,不妨礙她的發揮。該說的他,該做的,他都盡力了,能不能看透,要看阿傾的悟性。


    葉傾城眸色凜冽,沒有之前的嬉皮笑臉,也沒有焦急,迅速的扣動扳機,連開十槍。


    槍槍命中紅心,後麵九槍都是命中第一槍的位置,沒有絲毫的偏差。


    從12歲,她不惜一切代價,絕食也要去軍區,她的心裏就隻有一個信念,那個信念無關輸贏,無關任何,隻是她一個人的事。


    她拿槍,從來都不是為爭強好鬥!


    放下槍,轉身看向龍離非,沒有勝利的喜悅,也沒有挑釁,而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抬眸與他對視上,看到了滿意之色。


    自己,應該沒有讓他失望吧。


    “你這麽好....他不喜歡,是他的損失。”龍離非似是感慨。


    葉傾城點頭:“的確是。”頓了下,看著他的目光狡黠,“我這麽好,你要不要試著喜歡我啊?”


    龍離非權當她是在開玩笑,並未往心裏去,手指敲了下她的額頭:“別逗哥哥!”


    葉傾城摸了摸被他敲的地方,他力氣不大,所以不是很疼,笑容燦爛,“哥哥,你現在和我是在亂/倫!”


    龍離非眸底的笑意倏地散盡,臉色也不動聲色的沉下,薄唇輕啟,聲音稍冷:“這樣的玩笑,以後別開了!”


    葉傾城明顯感覺到他不高興了,沒有再多話,點頭。


    “走吧。”龍離非率先走出了射擊室。


    逆光,他欣長俊冷的身影消失在光暈之中,葉傾城的手指還留在被他敲過的地方,剛雖然隻是一瞬間,她還是看到他眸底的涼寂。


    你要不要試著喜歡我啊?


    哥哥,你現在和我是在亂/倫!


    她不確定究竟是哪一句讓他不高興了!他的心思總是藏的那麽深,那麽沉,她猜不到,也觸碰不到!


    得之不易的片刻溫馨,好像又被她得意忘形的話語給破壞了。


    葉傾城啊葉傾城,你為什麽就不能在他的麵前變得聰明一點。


    哪怕,隻有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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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說江崇簡給龍離非安排了四天的假期,但有些事還是需要打電話請示他的意見。


    午後,兩對夫妻都午休去了。


    龍離非在書房和江崇簡通電話,等他接完電話,迴房間卻沒有看到葉傾城的身影。


    按內線問清風,找了一圈,有傭人說,夫人要了酒窖的鑰匙。


    龍離非微微一皺,看下手表,這才幾點,她跑去酒窖做什麽!


    不放心,過去看看。


    酒窖的門是虛掩的,因為是儲存酒的關係,酒窖的燈光比尋常的燈要暗許多,氣溫也比外麵低了好幾度。


    葉傾城不拘小節的直接坐在地上,旁邊擺著開酒器,空了的兩個酒瓶,她手裏的酒瓶隻剩下一點點了。


    雙膝拱起,一隻手抱著,頭埋在雙膝上,看不清楚是什麽表情。


    黯淡的燈光下,她蜷曲成一團的模樣,莫名的讓人揪心。


    龍離非走上前,蹲下身子,輕輕的喚她:“阿傾……阿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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