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幹什麽?

    徐姑姑不禁心中一凜,因為他們之前的計劃,郭淡是要爭取王一鶚的支持,而不是將王一鶚推倒對方那邊去,好在她也是演員出身,並未表露出來,反而還麵帶微笑地瞧了眼郭淡。

    仿佛自己早就知情。

    她作為郭淡的夫人,尚且都是如此,更何況第一次親自與郭淡打交道的王一鶚。

    因為上迴江南危機,王一鶚也是不願見郭淡,畢竟當時郭淡的身份太卑微,不值得一見,最終其實由徐姑姑出麵負責與官府洽談。

    王一鶚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郭淡。

    別說商人,就是朝中來得大太監也沒有郭淡這麽囂張。

    這開口就是你們一起上吧。

    這誰受得了。

    過得好半響,王一鶚才漸漸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氣得嘴裏不斷地念道:“好好好好......!”

    一時間,他還真不知道怎麽說是好。

    他完全沒有想到郭淡會這麽強勢,都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官就滿足你,從今往後,任何與你有關的買賣,休想出現在南直隸。”憋了老半天,王一鶚可算是憋出一句狠話來。

    但他覺得這還不能完全表露自己內心的憤怒。

    因為他認為自己可是一番好意,向郭淡保證不驅逐一諾集團,豎立自己中立的態度,這可真是一種最大的善意,至少他沒有倒向對方,結果卻換得如此羞辱。

    可真是欺人太甚。

    那行。

    咱們就掰掰手腕唄。

    郭淡絲毫不驚,微微笑道:“如此說來,尚書大人是要成心與我作對?”

    你還來威脅我?王一鶚怒噴道:“與你作對?你一個卑賤的商人也配?事先我沒有驅逐你們一諾牙行,那是在給陛下麵子,可不是怕你郭淡,哪知道你這小子是給臉不要臉,那咱們就走著瞧,本官倒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說著,他揚手指向郭淡。

    這真是將他給氣瘋了。

    “走著瞧?”郭淡嗬嗬笑道:“我無所謂,我就怕尚書大人您承受不了這代價。”

    王一鶚哼道:“你無非也就是依仗陛下,但是陛下也不可能為了你一個商人,與天下人作對。”

    郭淡哈哈大笑起來。

    王一鶚怒目相向道:“你笑甚麽?”

    郭淡搖著頭,過得片刻,他才止住笑意,道:“不瞞尚書大人,若非陛下,我根本不會就親自來此,因為縱使我與江南所有官員為敵,我也不可能會輸的,是陛下讓這遊戲變得更加複雜。”

    王一鶚冷笑道:“你少在這裏嚇唬人,本官可不會被你這黃口小兒嚇到。”

    郭淡嗬嗬道:“我才沒有這閑功夫,關於江西發生的事,大人應該是有所耳聞吧?”

    王一鶚道:“你以為幾個小蟊賊就能夠嚇到我嗎?”

    郭淡突然笑意一斂,冷冷道:“小蟊賊?嗬嗬!難道尚書大人認為小蟊賊能夠打得官兵找不著北嗎?”

    王一鶚不禁皺了下眉頭,關於這事,他們都在調查,估計那些人就是播州派來得軍隊,強盜哪有這麽強的戰鬥力。

    郭淡笑道:“其實是陛下製止了我,否則的話,這江西可比現在要熱鬧得多,因為我給陛下的建議就是破而後立,從播州調派兵馬入侵江南,用戰爭摧毀一切,然後再重新建設。”

    “你...你說什麽?”

    王一鶚不禁瞳孔驟縮。

    演技精湛的徐姑姑眼中也閃過一抹驚訝,好在王一鶚並未注意到。

    郭淡突然迴頭道:“李百戶,你去將我的皮包拿來。”

    “是。”

    過得一會兒,李虎將皮包送進屋來。

    郭淡直接從皮包裏麵拿出一份資料來,遞給王一鶚,道:“尚書大人請看。”

    王一鶚充滿疑惑地接過資料來,打開一看,上麵竟是湖廣、江西、南直隸的稅入報表。

    郭淡笑道:“這是我給陛下算得一筆賬,如果動用戰爭摧毀江西、湖廣、南直隸,國家的損失大概在五千萬兩左右,但是一年之後,我就能夠令江南地區恢複過來,其稅入可以翻上一番。

    不可否認得是,江南乃是我大明糧倉所在,但是基於我們在海外所得領土,即便摧毀江南的一切,還是能夠保證北邊不會遭遇糧食危機,光今年我們能夠從南海運送兩百萬石糧食到天津衛。

    這資料後麵寫得非常清楚,如果用非戰爭的手段,時間將會拖得更久,而國家就會損失的更多。當然,我並沒有計算江南權貴、地主和百姓的損失,那是因為我認為追求更美好的生活那是要付出代價的,能夠活下來的,必然能夠享受到更好得好處。

    原本我就想在江西試一試,大人或許還不知道,如今景德鎮火炮可以保證即便那官府調派軍隊來打,也休想踏入景德鎮,以此來向陛下證明,我沒有說謊,但可惜陛下不想百姓生靈塗炭,寧可選擇更加麻煩得辦法,而不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導致如今江西弄得是一塌糊塗,也沒有一個結果。所以我不可能會輸得,大不了也就是打一仗,因為我有能力保證即便打一仗,江南能夠瞬間恢複,相信大人也聽說過衛輝府的神話吧。”

    這小子是魔鬼吧。

    王一鶚望著那份資料,頓時是呆若木雞。

    如果隻是郭淡嘴上說說,那他當然不信,可是郭淡還真拿出具體計劃來,上麵將南直隸的財政分析的清清楚楚,以及一旦發生戰爭,將會造成多少損失。

    這真不像似在開玩笑的。

    你這就玩得有些大。

    張居正夠橫了,可也不敢這麽玩。

    王一鶚的鬢間流下悄悄流下一滴豆大得汗珠,但嘴上卻道:“這隻是你一廂情願,你說摧毀就摧毀,你憑什麽?要真打起來了,你能控製住局勢?任何人都不敢保證,倘若江南真的亂起來了,一年之內就平息禍亂,甚至有可能葬送我大明。”

    你若沒有被唬住,你就拍桌子走人了,你現在還不走,那就證明你心裏害怕。郭淡二話不說,又將一份資料遞給王一鶚,笑道:“若想摧毀江南,其實說難也不難,一年之內振興江南亦非難事。”

    王一鶚接過資料來,問道:“這又是什麽?”

    郭淡笑道:“這是關於江南地區,官府與百姓的矛盾,地主與百姓的矛盾,地主與官府的矛盾,商人與官府的矛盾,等等......!

    要是想在陝西等地挑起戰爭,對於我而言,興許是有些困難的,但是南直隸的話,對於我而言,絕非難事,因為南直隸有著大量工商人士,我可以很輕鬆得使得他們破產,給南直隸製造大量的無業遊民,然後借南直隸內部存在的矛盾,掀起南直隸的內亂,最後派兵進入南直隸鎮壓。

    關於這一招,大人應該不陌生吧。那播州之戰就是我一手推動的,為什麽明軍這麽快就占領了播州,原因就是我先挑起了他們內部矛盾,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楊應龍最終隻能出城投降,而江南的內部比播州還要複雜一些,隻要我一煽風點火,這局勢立刻就能夠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然後我就能夠在聖光的籠罩下,化身為正義降臨南直隸。”

    王一鶚聽得手哆嗦了一下,看著資料上記載得一些事例,這緊張的情緒再也藏不住了,瞬間就是一臉大汗。

    他雖是兵部尚書,但其實也南直隸的一把手,這上麵寫得是真是假,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這個計劃可真是太恐怖了。

    可真是要將南直隸往死裏整,要知道如今楊應龍得屍體可都還熱乎的,難道南直隸馬上就要步其後塵嗎?

    過得好一會兒,王一鶚哼了一聲:“你若真敢這麽做,你又豈會告訴我,你這分明就是嚇唬人的。”

    但底氣顯然不如方才。

    郭淡笑道:“這我之前不是說了麽,我不是不敢,我其實是很想這麽幹的,在我們商人眼中,當然是怎麽省錢怎麽辦,至於死多少人,關我屁事,反正最終我是正義的就行了。隻是陛下不準,陛下認為江南人傑地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們應該能夠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但若是某些人冥頑不靈,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不顧國家和百姓,一味的阻止新政,陛下興許會改變主意的。

    至於我將這計劃告訴尚書大人麽,嗬嗬,這其實並不妨礙這個計劃的成敗,難道尚書大人知道我會利用這些矛盾得製造混亂,尚書大人就能夠解決這些矛盾?難道我告訴尚書大人我將調派大軍過來,尚書大人就能夠抵擋得住?

    尚書大人可知衛輝府一年能夠生產多少火炮嗎?

    我不妨再告訴大人一件事,大人應該知道我軍已經拿下呂宋,那換而言之,海外就還有一支精銳的大軍,到時可以從南直隸的沿海各州縣登陸,我真不知尚書大人到時打算拿什麽來擋?

    而在戰爭進行的同時,我就能夠獲得民心,原因很簡單,因為如今官場黑暗、腐敗,導致民不聊生,矛盾重重,而我到時將你們的土地分給百姓,百姓一定會對我感恩戴德的,沒有誰比我更懂得拿別人的東西來做人情。

    我此行其實非常輕鬆的,因為最不濟,也就是打一仗,而這恰恰是我最希望見到的。”

    王一鶚呆愣半響,突然閉目一歎:“你打算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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